第二日起來,感覺神清氣爽。
院子裡靜悄悄的,對面四孃的房門緊關著,看來是還沒睡醒。
馮永先是吐納了一番,然後又練了一陣體術。
待看到阿梅端著臉盆過來敲門,然後關姬一臉慵懶地開門。
吃過早食後,馮永繼續回到屋裡編寫那一份冬日作訓計劃。
冬日作訓,除了要給士卒吃飽保持體力,最要緊的就是注意防寒,不能讓他們染了風寒。
畢竟這個時代,風寒可不能忽視。
所以在訓練過程中要保暖,訓練出汗後也不能在外頭脫衣服圖個輕鬆什麼的。
這是一個需要反覆強調的問題,甚至需要編入軍令裡。
當年馮永在大西北的冰天雪地裡訓練,內衣都溼透了,教官也不讓脫下外套,整個冬天裡沒感冒過。
偏偏在開春的時候,沒了教官的監督,在一次訓練過後,馮永圖涼快,脫下了保暖衣物,迎風吹了不到兩分鐘。
然後晚上喉嚨就開始發癢,第二天起來後頭腦變得沉重,發起了低燒。
所以這點細節不但要讓軍官骨幹知道,還要讓所有士卒都瞭解。
哪個瓜娃子敢不遵守就直接上皮鞭抽,抽個半死就會記得了,同時還可以給全軍做個榜樣。
反正這時候軍中哪來的人權?也不會有人說虐待什麼的。
馮永正努力回想著後世的冬日訓練需要注意的問題,只聽得屋門響了一聲,抬頭一看,原來是關姬走了進來。
關姬走到馮永身邊一看,“阿郎又在忙著這個作訓計劃呢?”
“嗯,是啊,冬日裡訓練不同夏日,我主要是想讓士卒適應在天寒時作戰,所以有不少問題,需要細細考慮。”
馮永回答,然後又看向關姬,“細君找我可是有事?”
關姬提醒道,“已經快過了午時了呢,阿郎還不準備一下嗎?”
“準備什麼?”
馮永有些摸不著頭腦,茫然地問道。
關姬一聽,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忘了昨夜裡答應過自己什麼事。
當下臉上就是有些薄惱,“妾昨夜裡不是提醒了阿郎麼?四娘就要回漢中了……”
“哦,哦,我忘了!”
馮永一拍腦袋。
昨夜裡火急火燎的,自家細君提了什麼,自己都是滿嘴答應下來。
待今天早上起來時,這個事就已經被甩腦後去了。
男人嘛,都這個德性,不奇怪。
馮永安慰自己。
看到關姬一臉不滿的模樣,馮永連忙安撫她道,“此事易耳,我只是一時入了迷,沒想起來罷了,其實我早就有準備。”
“當真?”
關姬懷疑地看著馮永。
“那是自然。”
馮君侯再次信誓旦旦地說道。
天冷的時候吃什麼最適合?
當然是涮火鍋。
特別是涮羊肉火鍋。
就一個字,爽!
不過在漢中牧場建起來以前,馮永除了能吃上雞肉,連豬肉都難得遇到。
而且這年代打造一個鐵鍋也是很困難的事。
關鍵是鐵的質量不過關。
當然可以用陶製品,但馮永不放心,因為這年代的陶製品質量遠沒有隋唐時代來得過關,更別提比得上宋朝。
能燒出質量過關的陶製品的師傅也不是沒有,不過哪是當時的馮永所能用得起的?
所以最好還是用銅。
可是這銅……那可是實打實的貨幣,當時馮永的身家裡,也沒那麼多的銅。
再加上創業初期,太過享受也不好,所以此事只得按下。
等回到錦城,就是準備南征,南征歸來,還沒喘一口氣就鋃鐺入獄,出獄後又得準備親事,成親後連蜜月都沒度完,就得去越巂平亂。
平亂完畢緊跟著就是帶兵到漢中,準備北伐。
這幾年忙忙碌碌,雖說是有了吃火鍋的條件,但似乎一刻也不得閒,這心思也就淡了,乃至忘記了。
直到北伐勝利,整個人終於鬆了口氣。
再加上得了護羌校尉一職,隴右的羌胡皆在掌握之中,羌胡部族最多的是什麼?
當然是牛羊啦!
更重要的是,隴右氣候比蜀地冷得多。
所以吃火鍋的心思終於又起來了。
火鍋早就準備好了,原本是想等到下雪的時候再拿出來,現在雖然計劃有變,但無所謂了,反正天氣也開始變冷了。
就當是提前試試看這個火鍋能不能用。
若是發現有什麼問題,再叫南鄉那邊重新打造就是。
“阿郎在找什麼?”
關姬看著馮永在當作臨時庫房的廂房裡東翻西翻,把裡頭弄得一團糟,不禁開口問道。
“火鍋啊!”馮永比劃著火鍋的形狀,“通知李慕從南鄉那邊過來時,我還特意給她送去了圖紙。”
“讓她找人用銅給我打造幾個火鍋,我記得是放在庫房了,怎麼找不到了?”
馮永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奇怪地說道。
“銅鍋?”
關姬更是茫然,根本聽不懂馮永在說什麼。
“是銅火鍋,呃,意思就是用赤金打造成的鍋。不過和庖房裡的鍋不是一回事,倒是有點像是爐子。”
這年頭,平常裡所說的金,就是銅。
若是黃金,則要特意說明。
關姬一聽就笑了,“阿郎早些說是金爐子不就行了?還費了這半天勁。”
她說著,走到一個角落裡,開啟一個箱子,從裡頭拿出一個火鍋,“阿郎說的可是這個?”
“對對對!就是它。怎麼把它放箱子裡去了,怪不得找了半天找不到。”
馮永接過關姬手裡的火鍋,寶貝似地擦了擦,暗黃色的色澤看著就知道是個高檔貨。
“看著做得精細,還是用金做成的,妾還以為是阿郎用來當作玩賞的,所以自然就要小心收藏起來。”
關姬一邊解釋道,一邊有些驚異地看著馮永,“聽方才阿郎的意思,這是個鍋?”
“自然是鍋,而且還是個好鍋。”
看關姬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模樣,馮永覺得甚是有趣,忍不住地逗趣道,“馮家如今也算是權貴之家呢,做幾個金鍋算什麼。”
“阿郎還真打算拿它來煮食?”
關姬有些吃吃地問道。
“那當然。”馮永敲了敲懷裡的火鍋,得意地說道,“今日就讓細君知道什麼叫鼎食之家。”
羌胡部族的牛很有眼色,知道馮郎君想吃牛肉了,就突然跳崖自殺了——雖然不知道平襄附近哪來的懸崖。
同時還附送兩頭剝好皮的羊。
“去,把四娘和阿梅都叫回來,今天就當是放假了,不幹活。”
馮君侯一旦繫上圍裙,那就是如同換了一個人,特有氣場,也敢趾高氣揚地指揮自家細君了。
關姬看到他這模樣,就是抿嘴一笑,“諾,遵君侯意!”
“等等,”馮永想了一下,“把李慕也叫上吧。我們這些人裡,就她最辛苦,而且單單把她撇下也不太好。”
“好,都依君侯。”
不一會兒,接到通知的張星憶和李慕回到院子,正看到關姬正倚在庖房門口,探著頭不知在瞧什麼。
張星憶覺得好奇,走到關姬身後,也學著探頭進去,同時嘴裡問道,“阿姊在看什麼?”
“回來了?”關姬摸了摸張星憶的頭,微笑道,“正在給你準備宴席呢。”
“宴席?”張星憶有些奇怪,再待看到庖房裡的背影,嘀咕一聲,“這人怎麼有點眼熟?”
“這話說得可沒良心了啊!”馮永聽到她的嘀咕,轉過頭來,“好心親自下廚給你做個宴席,沒想到連你姊夫都認不出來。”
“啊?”張星憶一看到竟然是馮永,頓時就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吭哧吭哧地說了一句,“姊夫你怎麼能親自下廚?”
“幾年前你還常常去馮莊的討要吃食呢,你以為莊子上廚子的手藝是誰教的?”
馮永倒是一點沒在意,一邊切著牛油板,一連說道。
“那怎麼能一樣?現在你可是君侯呢!”
張星憶下意識地反駁道。
“君侯那是外人叫的,你是外人麼?”
馮永隨口問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張星憶臉上微微一紅,不敢去看關姬,心裡卻是甜絲絲的。
“阿梅呢?阿梅回來了沒?”
裡頭的馮永又在問道。
阿梅繫著圍裙匆匆地小跑過來。
“阿梅就幫我打下手,你們等著我吩咐就成。”
馮永看到人都到齊了,吩咐一聲。
院子裡除兩個幹粗活的侍婢在待命,再沒多餘的人。
張星憶這兩年學了廚藝,本想進去幫忙,聽到馮永這麼一說,只得熄了心思,抱著關姬的手臂,看著裡頭的兩人在忙忙碌碌。
倒是李慕,她早聽說過馮君侯口味挑剔無比,此時得知他親自下廚,當下又是意外又是驚訝。
她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想要上前去觀看,可是關姬和張星憶又擋在門口,只得悄悄地躲在兩人身後,從縫隙裡偷看兩眼。
“把這牛骨頭熬上,這些調料,你把它們都洗了,用水泡上。”
只聽得馮永在吩咐阿梅。
看著阿梅捧著盆出來,裡頭放了一堆不知名的藥材,關姬不禁“噗嗤”一笑,“阿郎這是熬藥湯呢?”
“這是用來調味的。”
張星憶在南鄉時,特意跟了食堂的大師傅學了廚藝,對馮永的廚子手藝有一定了解,當下開口解釋了一聲。
不過話剛說完,她心裡覺得奇怪,阿姊怎麼說也是馮府的主母,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她頓時就明白過來,阿姊以前根本不會廚藝,而且看來她嫁入馮府後,根本也是沒進過庖房。
一念至此,她心裡就是一陣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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