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平夷縣以後,還沒有好好休息,又要強撐著去演了一場戲,幫忙遮掩李恢不在平夷的事實,差點把馮永活活累死。
休息了兩天之後,這才緩過勁來。
好不容易有了空閒,這才上山放鬆一下心情,沒想到這趙廣又一直在自己耳邊轟炸,搞得他心煩意亂,就是想不打人都難。
除了李遺要呆在都督府繼續演戲,趙廣王訓和楊千萬都跟了出來。
四人走走停停,跟上來的幾個部曲已經走到前頭找東西去了。
剩下的大部分部曲則在山底下把這個不大的山峰圍得嚴嚴實實。
雖然平夷縣目前沒有叛軍,但誰知道會不會從哪個角落裡竄出來一個遊俠兒?
這時,只聽得上頭傳來沙沙的聲音,馮永瞪了趙廣一眼,說道,“噤聲!有人過來了。”
“馮郎君,就在前面不遠了。那呂老六說了此山上共有十來株罌子桐,上面的不遠處有兩株。”
不一會兒,馮永的部曲頭子,呂老卒出現在幾人面前,對著馮永說道。
馮永點點頭,說道,“走,上去瞧瞧。”
幾人再往上爬了一會,只見有一處地勢較為平坦的地方,幾個部曲正四散站著,一個衣著破舊發須花白的老頭正站在一株不大的樹前。
老頭看到馮永過來,連忙躬身行禮道,“馮郎君,你看是不是這個樹?”
馮永走上前,只見此樹僅有三四米高,樹幹不大,葉子呈卵圓形,頂端短尖,有許多樹枝垂下來離地面不足一米,樹枝上面還掛著一些青綠色的小球果。
果子的果皮光滑,下頭還有一個小小的尖刺。
樹底下甚至還可以偶爾看到一兩朵白色的花瓣。
看到趙廣伸手摘了一個果子,準備就要放到嘴裡嘗味道,馮永連忙喊了一聲:“那不能吃!”
“不能吃?那兄長找它做甚?”趙廣奇怪地問道,“我還以為兄長是要找些山中的野果嚐嚐鮮。”
“你先放下!”馮永喝道,“這果子有毒,想死的你就儘管吃!”
在一旁的楊千萬趁著人不注意連忙把手裡的果子悄悄地扔了。
“有毒?”趙廣一聽,嚇得把果子扔得遠遠的,“兄長找這等毒果子作甚?”
馮永看著嚇住了趙廣,也不去回答他的話,只是轉過身細細地打量這樹。
這樹的模樣,和後世還是有區別的。
後世這種樹長得要高一些,也要茂盛得多。
若不是看它的果子和後世差不多,馮永也不敢肯定就是自己要找的。
摘下一個果子,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小心地切開這小小的果子,發現裡頭只有三顆尚未成熟的種子。
不過種子模樣倒是和後世的差不多。
馮永這才滿意地一笑,“不錯,就是這個。”
後世為了讓這種長得好,多結果子,需要對它時行施肥除草精心照料。
這山上的土壤本就貧瘠,想比於後世專門種植出來的樹,比較營養不良也是正常。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後世的品種是改良優選出來的,這個是原始品種,所以個子小一些,掛果也是稀稀疏疏的。
看了一眼老頭,馮永問道,“平夷的山頭,這種樹多不多?”
老頭回道,“回馮郎君,有不少,幾乎每個山頭都有數株,多者甚至有十數株。”
馮永笑道,“怪不得。看來你家這個做油傘的獨門手藝,也是託了這些樹的功勞吧?”
老頭聽了,神色大變,戒備地後退兩步,下意識地作出了防禦的姿態,同時看了一眼呂老卒。
“鏘!”
看到老頭動作不對,趙廣已經直接拔出劍來,寒光一閃,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劍!
王訓反應同樣迅速,拔出馬刀,掩護在馮永面前,同時又與趙廣隱隱成合擊之勢,然後長刀指向呂老卒,喝道,“你別動!”
楊千萬則是立刻站在馮永的背後,警惕看著周圍,防止從別的地方有人衝過來。
部曲們反應慢了一步,但在趙廣刺出那一劍後,已經紛紛拔出兵器,分散成一個圓圈,把馮永護在中間。
呂老卒是部曲裡面反應最快的,誰知他才下意識地走了一步,就看到王訓刀尖指著自己,這才想起了什麼,不由地一聲長嘆,放下手裡的兵器,退出了護衛圈。
那邊的老頭手裡只有一根拄著上山的木棍,看到趙廣的劍刺過來,哪裡敢擋,當下一個翻滾,避了過去。
他正待想著要逃跑,哪知呂老卒就大喊了一聲,“呂老六,你要是不顧家裡人和那些老兄弟,那你就跑!”
老頭剛剛起來的身子猛地一頓,這才頹然站住不動。
趙廣的劍尖堪堪頂到他的後背心,就差一點就刺穿了他的身體。
不過他終究是從趙雲的棍棒下逃命無數次的人物,再加上其舅舅又是馬超。
馬家的劍術“出手法”,那是有大名聲的。
現今這個老孃又寵他,所以他好歹也是得了幾分真傳,看到老頭站住不動,當下“唰”地一聲,就把劍劃了一個方向,直接架到了老頭的脖子上。
這些人的動作說起來話長,但兔起鶻落之間,那就僅僅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情。
反而是眾人中最核心的馮土鱉一臉的懵逼。
因為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老叔,你好歹也是姓呂,就這麼帶人過來奪我家的手藝?”
被喊作呂老六的老頭子不顧脖子邊上的寒鋒寶劍,慢慢地轉過身來,徑自讓寶劍劃出一道口子,滿眼怒火地看著呂老卒,咬牙切齒地說道。
呂老卒苦笑地看向馮永,再看向老頭,“這是誤會。”
“發生了什麼事?”
馮永這個時候才從懵逼的狀態裡回過神來,奇怪地問了一句,“義文,這老者有問題?”
“兄長,方才小弟看這老頭神色不對,手上有所動作,故這才先發制人。”
趙廣的劍沒有離開呂老六脖子分毫。
這個呂老六是呂老卒介紹過來的,聽說兩人還是同族,所以馮永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呂老卒,“哦?有什麼誤會?”
“小人這個侄子,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他還以為主家是要奪他家裡的手藝,故這才起了逃跑的心思,沒想著卻是讓趙郎君誤會了。”
“手藝?什麼手藝?做油傘的手藝?”
馮永有些啼笑皆非地問道。
呂老卒點點頭。
得到了呂老卒的確認,馮永再看向呂老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至於看上你這點手藝?”
呂老六默然。
“行了義文,把劍收起來吧。”
知道了這是個誤會,馮永吩咐了一聲。
趙廣應了一聲,退後兩步,這才把劍收了回去,眼神卻是飽含警告,示意呂老六不要亂動。
“你們呂家的油傘,是不是在秋日裡把這罌子桐的果子收起來,然後榨出油,塗到那傘上?”
看到呂老六一副生死由命的模樣,馮永笑笑,直接點破地說道。
此話一出,呂老六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看著馮永,然後再看向呂老卒。
“看老子作甚?老子又不知道你們家是如何做傘的!”
呂老卒被這傢伙連累了,看到他看過來,當下便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不過他心裡也在嘀咕,看這情況,莫不成馮郎君所說的是對的?
“聽說你們家做的木工活也不錯,只怕也是因為用了這個油吧?”
馮永看到這傢伙這神色,又是加了一句。
呂老六頓時面如死灰。
雖然他沒有回答,但馮永知道,他已經說對了。
桐油在後世,是一種極為重要的工業原料。
中國不但是桐油原產地,而且更是最主要的生產國。雖然全世界都曾想嘗試引進油桐,但可惜的是這種植物那是相當地愛國——它只在中國長得最好,產出的油的質量也最高。
所以在後世,沒有哪個國家的桐油能對中國造成威脅。
甚至在抗日戰爭時代,中國還曾用桐油來向美人希借得貸款。
而在中國,四川貴州雲南則是最重要的桐油產地之一。
因為這裡最適合油桐生長。
正是如今大漢的控制範圍。
桐油的作用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人發現了,但應該只限於少部分人,看看眼前這個呂老六就明白了。
把桐油當成了他家的獨有手藝。
看到他還是一副死不願開口的模樣,馮永搖搖頭,再給了他最後一擊,“我還知道,把這果子炒熟了再榨油,得出的油是最好的。”
此話一出,呂老六終於軟軟地倒在地上,抬起頭,哀求道,“求馮郎君放一條生路。小人就靠這點手藝吃飯,要是沒了這手藝,全家都會餓死……”
“放心,我看不上你這手藝。我在漢中的產業,一天的產出,差不多能換你半輩子的衣食,還不至於連手藝活都要搶別人家的。”
馮永嘖了一聲,看不得他這副小家子氣的模樣,“你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呂老卒?”
呂老六又看了一眼呂老卒,嘴唇動了動,卻是沒吭聲,但眼神很明顯:我不相信他。
呂老卒哪看不出他的意思,當下一個飛步過去就是一腳,喝罵道,“老子好歹也算是你的族叔!至於那麼惡毒,把自家人逼上絕路不?”
“放心,若是因為我害得你沒了這手藝,就憑老子現在的月俸,也能養得起你全家!”
呂老卒罵著罵著,又是一腳過去。
看著眼前這兩個老傢伙年紀都差不多,卻是一個叫叔一個叫侄,馮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當下只得阻止道,“行了,呂老叔。他家就靠這手藝吃飯呢,看得緊一些,那是人之常情。”
說著,又看向呂老六,“既然你知道如何用這桐油,想來家裡應該存有油吧?”
呂老六這一回再沒了沉默的底氣,連連點頭,“有,有。”
他如今只能寄希望於眼前的貴人,當真是說話算話,不要絕了自家的路子,哪還敢有一絲不配合的意思?
馮永對著呂老卒說道,“呂叔,你跟著他去,取一些油回來。”
然後對著眾人說,“走了,回去了。”
說著,帶頭向山下走去。
看著馮永一行人消失在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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