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運司衙門,上了茶來,馬遵道:“今日杜提舉前來,我在漢濱樓特備了酒宴接風。雖然我們諸衙門同處一城,卻許多日子未聚了,難處今日有閒。”
杜中宵、李鋮和王洙三人急忙謝過。除了轉運司、發運司和州衙三個衙門,其實襄州城裡還有一個襄陽縣衙門,因為等級太低,今天的聚會知縣根本就沒有通知。
杜中宵道:“這些日子,營田務捕了些魚,販往開封府。多謝發判幫著找車,不然不會如此順利。”
王洙道:“說起火車,因為車站在樊城鎮,與州城有一水之隔,多有不便。本州意欲上書朝廷,撤鄧城縣,併入襄陽縣,州城轄漢水兩岸。諸位以為此事如何?”
杜中宵道:“此事當行。火車通了,車站是一城之要地,自該歸州城直轄。現在以漢水為界,分為兩縣,著實不便。等到以後襄州到江陵的路修通,襄州城裡也會有車站,更加不便。”
馬遵道:“委實如此。不如我們三位一起上書,舉其不便之處,撤了鄧城縣算了。只是如果與襄陽縣合併,則人戶太多,為一大縣,也有不方便處。”
此時襄州的附郭縣襄陽縣,只轄漢水南岸,對岸則為鄧城縣轄下的樊城鎮。樊城沒有城牆,以碼頭為中心,人戶沿著漢水分佈,也非常繁華。以前還沒有什麼,火車通了之後,以火車站為中心迅速發展了起來,而且勢頭兇猛。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幾年之後,北岸說不定比南岸還要繁華。撤銷鄧城縣,把樊城鎮劃入襄陽城,勢在必行。以後襄陽到江陵通了火車,兩岸連運,更需要衙門統一管理。
不過此時是漢水北岸人口眾多,南岸則地廣人稀。襄陽哪怕是州衙所在地,也只是緊縣,而對岸的鄧城則是望縣。讓一個緊縣吞併一個望縣,雖然有歷史地理加成,仍然會讓人覺得不合適。不過從歷史和地理意上來說,襄陽比樊城有名得多,兩縣合併,只能如此。
幾人商議一番,都覺得襄陽雖然小一些,但從歷史和現實來講,地位更加重要。一起上章,建議撤銷北岸的鄧城縣,合到襄陽縣來。
講過了一些雜事,杜中宵道:“我此次來襄州,是與諸位商議常平倉事宜。現在最要緊的事,是查清本路各州縣的常平倉和義倉實儲多少糧,在裡面存了多少年份。有哪些賬與實物不符,缺少的數目哪裡去了,儘快補足。此事非一人可辦,望諸位在本路通判和知縣中推舉可靠人手,幫著做此事。”
李鋮沉吟一會,道:“此事當仔細籌措,馬虎不得。而且杜提舉現在可不是隻管南路幾州,北路的常平倉也在轄下。還是行文轉運司,與漕憲商議,選出合適的人來。”
杜中宵道:“也好,此事非轉運司幫忙不可。”
常平倉以前在轉運司管下,一個不小心查出大的虧空,轉運使副難辭其咎。雖然杜中宵以前是轉運司判官,李鋮卻不敢一口答應,必須私下談過,轉運使田起同意,才敢借人。
一路官員中,知州是任何衙門都不能輕動的,他們是一州主官,軍政民政大權在握,不在位全州都會混亂。從通判以下的幕職官,以及知縣,則是路一級可以調配的人手。幾個衙門的屬官都不多,遇有繁忙的事務,只能從這些人中抽人。
杜中宵要正式著手處理常平倉事務了,手下沒有屬官,只能從本路的官員中調人。轉運司為一路最重要的衙門,必須經過他們,其他監司不能單獨行事。
作為轉運判官,杜中宵一直沒有對本路官員行使過監察職責,對他們不熟。現在要用人了,心裡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只能讓轉運司推薦。
商議了一會常平倉的事情,杜中宵道:“下年營田務就會種田產糧,倉裡縱然缺些糧食,只要查得清楚,不是官吏侵佔,也不是大事。縱然被挪用了,只要賬目清楚就好。朝廷讓我提舉常平,除了讓常平倉和義倉糧食充裕,我欲辦兩件大事,還要靠轉運司和發運司協助才好。”
馬遵道:“提舉但講無妨,發運司必竭力相助。現在襄州通了火車,運往京城的糧草貢物,不知方便了多少。前些日子江陵劉相公來書,欲要修從那裡到襄州的鐵路。因為聽聞現在天下修鐵路的地方著實不少,只是一少鐵軌,二少火車,多是徒勞。這些都是提舉一手建起來的,到時還要仰仗美言。”
杜中宵連道不敢,答應下來。什麼美言,他們想的當然是杜中宵跟鐵監的關係,走一走後門。朝廷盯住的幾條路,如連通四京的道路,急切要修的到登州的道路,鐵監不敢動手腳。其他的鐵路,要的鐵軌什麼時候發貨,裡面的貓膩就大了。地方鐵路,當然是地方官各顯本事。
此時江陵的知府是劉沆,曾經做過宰執的大臣,身份足夠。江陵到襄州的鐵路,對於發運司又格外關鍵,杜中宵就在旁邊,當然優先順序要提上來。
對於鐵監來說,現在修路的優先順序,是兩京鐵路第一,開封府到登州的第二,葉縣到洛陽的鐵路第三。其他地方鐵路,就看各自地方官能給他們多大的壓力。其實鐵軌還在其次,蒸汽機車頭的產量是限制死了的,提高產量很難。修好了路,也不一定能及時提供車頭。
其實從洛陽到京兆府、兩京到幷州鐵路的優先順序也高。不過政事常已經定了,那兩條路用河東路產的鐵軌,暫時拖後。依杜中宵和蘇頌的建議,相州的鐵監依柏亭監的規格建鋼爐,所需的材料和軋製鐵軌的機器全部從葉縣拆過去,同時調過去一部分人員。
從頭再建一座鐵監,沒有杜中宵等當初建鐵監的人手把手教,風險太大。
襄州到江陵府的鐵路修通,襄州就有了兩個車站,到時繁華自不待言。漢水太寬,以現的技術根本不可能架鐵路橋,只能分成兩截,連不起來。實現了這個格局,襄州這裡的發運司地位肯定上升,不只是對江淮發運司的補充了。其輻射範圍,西可到川蜀,南可到兩廣。
眼看著皇祐元年就要過去,杜中宵算著日子,廣南的儂智高起事,應該沒多少年了。這條鐵路修通是個大變數,到廣南的交通便捷許多,到時不知道是個什麼格局,還要不要禁軍出戰。
對於此事,杜中宵記憶中有一個標緻,就是狄青回京任樞密副使。現在狄青依然在延州,是鄜延路主帥兼知延州,還沒有絲毫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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