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黃國侖慢慢悠悠的溜達到了紫星府小區門前的路邊,等著姚大軍。
就見一輛黑色的帕薩特朝著他開過來了。
離的還老遠呢,姚大軍就急不可耐的朝黃國侖招手。
黃國侖眼尖,投過擋風玻璃看到姚大軍了。
等姚大軍將車開近後,黃國侖眼前一亮。
姚大軍開的竟然不是帕薩特,而是輝騰!
將車開到了黃國侖身前,姚大軍從裡面歪著身子把副駕門給黃國侖打開了,讓黃國侖上車。
黃國侖一上車就誇說:“行啊你,大軍,幾個月沒見,你丫都開起輝騰了!”
“什麼呀,這是我們老闆的車,剛做完保養,我開著出來耍耍。”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發橫財了呢。”
“橫財個毛,哥們兒最近破財才是真的。”
姚大軍俊朗的臉龐上流露出了難言的苦笑。
姚大軍算是黃國侖他們這夥發小兒里長得最精神的一個,星眉朗目,虎背熊腰,有點像喜劇明星艾倫,人長得的特衝。
剛接觸時,別人可能會覺得姚大軍愣了吧唧的。但這絕對是假象,姚大軍可不是張亮那樣的傻大個兒,他猴精著呢,還有點蔫兒壞。
當然這都是對外人,對自己人姚大軍還是很仗義的。
小時候他們這夥人和別的孩子打群架。
年齡最大的黃國昆,和刀子、毛球等人總是衝在最前面。
最身高馬大的姚大軍也會衝在最前面,但吼幾嗓子用氣勢震懾住對方後,他就伺機開溜,讓黃國昆他們去打,他貓在後面往人群裡扔板磚。
等最後打完了,姚大軍會重新來勁,氣勢洶洶的去砸對方孩子的腳踏車,扎人家車胎,卸人家車座,掰人家腳蹬子,總之就是怎麼狠怎麼來。
那時年紀最小的黃國侖,也經常跟著這群人瞎混。
但黃國侖從來不打架,他屬於放風型的,見苗頭不對,他會叫黃國昆他們趕緊跑,別再打了。
如果對方太狠,黃國昆他們要吃虧,黃國侖會衝出來假模假式的喊警察來了,爭取把打架的局面給攪散。
總之他們這夥人,不管家庭出身高低,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那種傳統的好孩子。
黃國侖在家長眼裡可能是個乖孩子,但他在青少年時期沒少跟著黃國昆他們幹壞事,要比他現在教的這些重點中學的好學生們乾的壞事多多了。
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這些當年的問題少年,慢慢的都懂事了,摒棄了打架搗蛋的惡習,不再亂混,該上班的上班,該做生意的做生意,全都幹上正經事了。
青少年時期那些輕狂不羈的歲月,則成了他們酒桌上每逢必聊的最美好回憶。
不像黃國侖和黃國昆都讀到了大學,這姚大軍上完中專就去酒店當實習生了,開始了社會人的生活。
後來他跟了一個搞工程的大哥,給人家開車,這一開就是小十年。
那大哥後來工程越做越大,姚大軍死心塌地的跟著人家,也算是雞犬升天了,現在混的相當不錯。每年斂五六十個不成問題,比一般的白領強多了。
黃國侖知道姚大軍不是那種缺錢的人。
不過今天姚大軍說有事要當面跟他講,一見面還說最近破財了,這讓黃國侖琢磨著,是不是姚大軍的經濟狀況出問題了?
他試著問姚大軍:“你最近炒股了?”
“我炒什麼股啊?我不懂那玩意,也不好那玩意。”
“那你破什麼財了?”
“唉,操,太點背了!”姚大軍先罵罵咧咧的啐了一口,“咱先往星輝(檯球城)走著吧,邊開邊說。我已經電聯毛球他們了,待會他們直接去星輝找咱倆。”
“行啊。”黃國侖笑著搓搓手,講:“我已經迫不及待切你們了。”
姚大軍鄙視了黃國侖一眼,哼說:“誰切誰啊!待會兒還是老規矩啊,誰上廁所誰孫子!”
黃國侖問:“可樂買了?”
姚大軍橫道:“必須的啊!後備箱呢,整整兩箱!”
他們這夥人打檯球,不賭錢,也不賭輸贏,而是賭誰膀胱大。
他們打美式落袋的,輸一個球喝一罐可樂,現比現喝,不許欠債的。一局要是輸七個,就得一口氣喝七罐可樂,誰先憋不住了上廁所就算誰輸。
黃國侖這番是有備而來,出門前把膀胱裡憋的每一滴尿都給擠出來了,姚大軍他們肯定也都把尿給逼出來了,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種賭法很無聊,但在他們這群大老爺們兒眼裡卻很好玩。
和姚大軍聊了幾句後,黃國侖又問起了姚大軍到底怎麼破財了。
“唉,這次真是天亡我也!上禮拜我媳婦用的電腦玩吃雞,讓人家給虐了。她一生氣,就拿我的電腦機箱撒氣,結果一腳把我藏在機箱裡的小金庫卡給踢出來了。特麼的!我那張卡里有三十多萬的私房錢啊!全被她給沒收了!”姚大軍苦澀的指指自己臉龐,告訴黃國侖:“你看哥們兒這臉兩邊,都哭出淚槽來了!”
黃國侖噗嗤笑了:“你可真夠二的,怎麼把存私房錢的卡藏機箱裡啊?”
“誰知道她會踹我的機箱啊!”姚大軍不忿道:“還就這麼寸,一腳就給踹出來了!哥們兒現在已經回到貧農狀態了,太特麼喪了!”
“你沒跟她好好說說,讓她還你點?”
“還我?你開什麼國際大玩樂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媳婦是什麼樣的潑辣性格,她不讓我天天跪搓衣板認錯我就謝天謝地了,還敢管她往回要?”
“你就一個地兒藏私房錢嗎?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們家陽臺的醋罈子底下還藏著私房錢呢。你還跟我們說,萬一哪天你掛了,一定讓我們轉告你老婆,你們家陽臺醋罈子底下有錢。”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讓她翻出來了!”
“那你是真夠喪的。”黃國侖為姚大軍的私房錢默哀了半分鐘,後問說:“你要手頭緊,就從我這先拿點?”
“不拿,丟人。我現在也沒急用,拿了也沒用。就是沒私房錢了,哥們兒這心裡特不踏實,都不敢隨便出去玩了。”
“那你想怎麼著啊?”
“我是想,你手頭要寬裕的話,咱來一塊去掙點錢,我這現在有個拼縫賺錢的機會。”
“怎麼賺?”
姚大軍拍了拍方向盤:“你看這車了麼,15年的4.2頂配奢享款,v8發動機,才開了不到兩年,跑了不到2萬公里。我們老闆不想要了,要出手。”
“他為什麼不想要了?這車有毛病?”
“沒毛病,車況倍兒棒,一點小毛病都沒有,開著特順手。”
“那你們老闆出它幹嘛啊?”
“搓火唄。這車開著太沒面子了,車頭掛一大眾標,就算被人認出來了是輝騰,也感覺特low。我們老闆一直拍著的那領導,之前都是坐我們老闆的s500。後來人家領導說了,總坐大奔太高調了,影響不好,他讓我們老闆弄輛低調但有面子的車。我們老闆一想,低調又有面子,就買輝騰唄。等買了以後,我們老闆用這輝騰去接人家領導,人家一看是掛著大眾標的輝騰,直接就笑話我們老闆乾脆開輛帕薩特來接他得了。沒坐兩次,人家領導就不坐了,寧願坐自己的a6也不坐輝騰,感覺忒弱了這車。”
黃國侖無奈道:“這哪兒的領導啊,還挺挑的。”
“誰說不是呢。這幫領導現在一個賽著一個的能拿架子,口味都刁鑽極了,輝騰都不坐。最後沒辦法,我們老闆只能又弄了輛a8當領導的專車。這輝騰就閒下來了。後來有一次我們老闆一朋友管我們老闆借車當婚車,我們老闆那幾輛豪車當時都沒在,就這輛輝騰在呢。他就把輝騰借給人家了。對方看是輝騰,還挺不滿意,說車頭掛著的這大眾標忒跌份,最後當了婚車隊的尾車,給我們老闆氣壞了。”
喝了口水,姚大軍又講:“但這還不是最氣的。上個月,我開著這輝騰拉我們老闆出去辦事,半路加油的時候,有倆小年輕把這車認出來了。其中一個特讚歎,說臥槽,頂配的輝騰,牛逼!我們老闆聽了還挺高興,終於遇見識貨的了。結果另外一個小年輕跟著就甩了一句:真有傻b買輝騰啊!我們老闆當時氣的差點沒去揍那倆小子。”
“呵呵,有沒有這麼誇張啊?”黃國侖覺得姚大軍形容的過了。
“真的,這真事。那時我們老闆就不想要這車了。他想拿這車去抵賬,當工程款結給下面的施工方。你知道的,像我們老闆這種做工程的,上頭不給他結賬,他也沒法給下面人結賬,所以總是拿豪車來抵賬,有點耍賴的意思。那些施工隊的都挺苦逼的,你要要錢,就把車開走,不要車,就沒錢給你結。他們這些做工程的都這個操行。反正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就看誰更賴了。誰更賴誰就能掙到更多的錢。”
黃國侖無語,對此不做評價。
“之前我們老闆都是拿寶馬、賓士、路虎什麼的去抵賬,那些施工方最後沒辦法,只能把車開走。但這次,人家看是輝騰,直接急眼了,說什麼都不要。我們老闆只想把這車抵60萬,算是便宜給施工方了,這人家都不要,嫌這車太low。我們老闆徹底被整無奈了。他實在跟這車著不起急了,眼不見為淨,他讓我把這車弄花鄉去處理給二手販子,能賣60萬就行。”
黃國侖大概明白姚大軍的意思了:“那你想怎麼著,自己把車收過來,然後再高價賣出去,賺個差價?”
姚大軍笑說:“就是這意思。我們老闆這車當年買的是新車,託關係了,110個拿下的,這車現在市面上最便宜的也得140才能全拿下。我之前去花鄉轉了轉,那邊輝騰的二手車挺少見的,有也是3.0的低配。我就見著一輛4.2的,是11款的老款。那車車況看起來也還行,也沒跑多少公里數,但比咱們這車車況差的遠。但就那車,在二手市場還掛60個呢。我覺得咱這車要不著急賣的話,賣80一點問題都沒有。花鄉的車販子給我開價65,忒低了,我沒賣。我是合計著,你手頭要寬裕,就用60把這車拿下。然後我慢慢幫你去賣,不管賣高賣低,三個月內我肯定給你賣出去,到時候賺的差價咱倆一人一半,你覺得怎麼樣?”
黃國侖笑說:“你號稱要‘求’我的就是這事?”
姚大軍慚愧一笑:“這是其中之一。我之前找你哥著,但你哥說他現在手頭比我還緊,拿不出來這麼多,他讓我找你問問。”
黃國侖爽快道:“我這肯定沒問題啊。你要是覺得靠譜就幹唄。你別坑人就行。”
“我坑誰啊,我是不想被花鄉那些車販子坑。這車別說賣80了,賣90買的人都賺!”
“那行吧,你什麼時候用錢就跟我說,我給你打過去。”
“擦,還是你仗義!你比大昆仗義多了!”
黃國侖幫黃國昆講話:“我哥公司最近上新電影呢,宣傳什麼亂七八糟的得花不少錢,他手頭確實緊。他手頭要不緊,這事他肯定幫你了。”
“得嘞,反正你們兄弟倆都仗義。回頭我就和我們老闆說了,把車賣給一朋友了。”
“行,你看著辦吧。等再賣出去以後,賺的差價你都拿著,不用給我,你把車錢還我就行了。”
“不行不行!賺了錢,咱倆必須一人一半!”
“你確定要一人一半?你要非給我,我可真要啊。”黃國侖笑著和姚大軍開玩笑。
果然,姚大軍口氣變了:“嘿嘿,你手頭要是寬裕,那全給我也行。我被我媳婦狡兔三窟後,實在窮的厲害。沒點錢打底,哥們兒的肉體都要枯萎了。”
“你就別跟我肉麻了。你剛才說這是其中之一,還有別的事啊?”
姚大軍鬆口氣說:“另外的就是小事了。你們能幫就幫,不能幫千萬別硬努。這事在我看來不是什麼正事。”
“到底什麼事啊?”
“我不是有個侄子麼?——姚鳴,你知道的,他去年參加《超級男聲》海選,被一唱片公司給看上了。那小子腦子一熱就和那唱片公司簽約了。等後來一瞭解才知道,那是一騙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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