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可也說不好。”
徐懷遠嘆了一聲:“也許是也許不是吧。小可總覺得這件事和表妹有關。”
表妹?就是那個得了傲嬌公主病的纏人精柚檸雪?
她與此事有何關係?
“徐小公爺把寧某說糊塗了。令妹與此事有何關係?”
徐懷遠猶豫了良久還是咬牙道:“怪我沒有與寧朋友說清楚,事情還得從一年前說起。”
稍頓了頓,徐懷遠繼而說道:“我那表妹被家裡嬌縱慣了,不在家裡做女紅不說,還經常上街閒逛。一日她與貼身婢女去秦淮河賞景,遇到了一個孟浪子調戲。當時表妹又驚又嚇便拔腿跑了。”
寧修心中暗暗嘖嘆,敢調戲魏國公的內侄女這人得有多大的膽子啊。
“後來表妹把事情告訴了小可,小可自然十分憤怒,命闔府上下追查此事,終於查出了那日在秦淮河邊調戲表妹的人是誰。”
“是誰?”
孫悟範嚥了口吐沫,臉上寫滿了期待。
“南京鎮守太監高洋的兒子高升。”
“什麼?太監也能有兒子?”
孫悟範瞪圓了眼睛道。
“咳咳,這個高升不是高太監的親生子,而是認下的乾兒子。”
孫悟範直想翻白眼,心道您說話能不能一次說完別大喘氣啊。
寧修則是暗暗稱奇,這怎麼跟網路似的一環扣一環,險象環生高潮迭起反轉無數啊,真是太帶勁了。
徐懷遠不知寧修心中的想法,徑自說道:“我便叫人盯著這個高升,瞅準機會在他去青樓尋歡的時候把他拖了出來在街上痛揍了一頓。”
“這就完了?”
孫悟範顯然很失望,搖了搖頭道:“徐小公爺應該直接命人把他閹了嘛,這種人留著那東西也是個禍害。他不是喜歡認太監做乾爹嗎?那就滿足他的心願把他也變成太監吧!”
“咳咳,小可當時確實存了這樣的心思,不過細細一想還是不能做的太過。”
孫悟範咦了一聲:“這世間還有徐小公爺怕的事情?”
“小可不是怕他,是怕他乾爹啊。他乾爹高洋是南京鎮守太監,手中權柄不可謂不大。最重要的是他是內監,要是上奏疏彈劾我魏國公府一番還是蠻棘手的。”
孫悟範撓了撓頭道:“魏國公府世鎮南京,怎會怕一個太監。”
“就怕他無中生有搬弄是非啊。”
徐懷遠沉聲道:“畢竟內監比勳貴更容易得陛下信任,萬一高太監鐵了心與我魏國公府作對,定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寧修倒是很認同徐懷遠說的話。南京鎮守太監的地位絕對不可小視,雖然比不了京師司禮監那些太監卻也是可以將奏疏直達天聽的。
高太監只要想參魏國公,奏疏可以直接遞送到宮中而不需要經過通政司分揀,這樣就連一個緩衝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而武將勳貴相較於太監,本身就被猜忌。
任何一個君王都不會選擇相信武勳的話而不相信家奴。
徐懷遠的舉止確實恰到好處,極有分寸。
“徐小公爺是懷疑此人懷恨在心肆意報復?”
寧修試探著問道。
“小可也只是猜測。因為除了此人外小可實在想不出還得罪誰了。”
徐懷遠神情有些落寞:“小可想,寧朋友一定會幫小可追查的吧!”
額怎麼繞了一大圈最後又繞回來了?
“寧某不過是一介書生,即便想要幫徐小公爺查案也無從下手啊。不過我一定給予徐小公爺精神支援。”
“精神支援?什麼意思?”
徐懷遠好奇道。
“精神支援的意思就是寧某會為徐小公爺祈禱,祈禱您早日捉到真兇。”
徐懷遠:“”
“唉,雖然案子已經移交給府衙處理,不過我覺得最後還是會不了了之。”
徐懷遠攥緊了拳頭,十分不甘的說道:“畢竟這件事鬧得越大對荊州官員的影響便越大,不論是知府還是縣令肯定希望速速結案。”
“不如徐小公爺修書一封叫人送去南京交給魏國公,看看魏國公有沒有辦法。”
寧修獻出一策道。
“這個小可也想過,不過還是不要了吧。”
“徐小公爺是怕魏國公知道此事後叫你速速回南京吧!”
孫悟範笑吟吟道:“那就叫送信的人慢一點,這樣可以多玩幾天。”
寧修瞪了孫悟範一眼,胖子才不再說話。
“小可哪裡是為了自己,小可是為了表妹啊。表妹一直希望到荊湖來玩,難得出來一趟想不到竟然遇到這種事。唉!”
看不出來,這徐懷遠這麼看重這個表妹啊。
寧修覺得徐懷遠和柚檸雪似乎並不是簡單的兄妹之情。隱約間似乎能感受到二人間有男女情愫。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寧某相信若真是那高升想要加害徐小公爺,遲早會受到大明律法的制裁。”
既然徐懷遠下不了狠心,寧修也只好這麼安慰他。
“不,這件事絕不能這麼算了。”徐懷遠搖了搖頭道:“我希望寧朋友能配合我演一齣戲。”
“演戲?”
寧修訝然道:“徐小公爺不妨說說看。”
“寧朋友且附耳過來。”
寧修猶豫了片刻還是主動把身子湊了過去。
徐懷遠與寧修貼耳低語了一番,拱手道:“拜託了。”
“好吧,寧某盡力而為。”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縣衙大牢內幾名獄卒有說有笑的吃酒划拳,好不快哉。
過日子嘛就是混,能混一天是一天,開心就好。
“吳哥咱可不能都喝醉了啊,至少得留個清醒的,不然”
“不然什麼,這牢門鎖的嚴嚴實實的,鑰匙在咱身上你還怕他們能跑出去不成。別掃興了,快喝!”
“唉,好我喝。”
幾名獄卒喝了個昏天黑地,那牢頭衝身旁的杜七踢了一腳笑罵道:“老七,你還是再去看一圈。沒啥問題哥幾個喝個一醉方休。”
“好,我這便去,順帶著放放水撒泡尿。”
他撐著桌子站起身手持火把一搖三晃的走著。
前幾間牢房裡都沒有啥問題,犯人抱作一團縮在牆角睡覺。但走到關押那白蓮教女犯的牢房時他卻發現了異常。
媽呀,那女犯人嘴角怎麼溢位了這麼多鮮血啊!
杜七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牙齒都在打顫。
過了良久他才顫抖著站起身來扶著獄牆往外走去。
短短幾十步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暗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可以隱隱看到蒼白麵色下的血管。
吳牢頭瞅見杜七這副模樣著實被嚇了一跳,揮手責斥道:“你小子怎麼去了那麼長的時間?瞅瞅你這幅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從鬼門關回來呢?”
杜七結結巴巴道:“啊,她死了,死了”
吳牢頭大為不悅道:“什麼死了?你在胡說些什麼?”
縣衙大牢不似錦衣衛詔獄,並不會頻繁的嚴刑逼供,故而犯人受不住酷刑一命嗚呼的情況很少發生。而縣衙裡關押的犯人很少是死囚,所以尋死自盡的事情也不常見。
所以吳牢頭才會感到奇怪。好端端的怎麼就有人死了呢。
不對
吳牢頭心中一緊,眉間的愁雲迅速聚起。
還有一人,還有一人是定會被依律處死的,說不準還要千刀萬剮以儆效尤呢。
那人就是白蓮教的女悍匪!
“你該不會說是那白蓮教女匪死了吧!”
吳牢頭一把拽住杜七的衣領,近乎咆哮的問道。
杜七哭喪著臉道:“是她,是她啊。我方才去巡視牢房,走到最裡間一看那白蓮教女悍匪已經七竅流血死透了啊。那景狀真是太可怖了。”
“他媽的!”
吳牢頭一把甩開杜七,破口大罵道。
他啐出一口濃痰,跺腳道:“這下麻煩可大了。”
他思忖了良久,陰沉著臉道:“老七,你趕快去求見大老爺,把女悍匪暴斃的事情稟報於他。”
“啊?”
杜七瞪圓了雙眼,一臉的驚訝。
“吳,吳頭兒,為啥叫我去啊。”
見杜七一臉的不情願,吳牢頭更是怒火上湧。他一腳踹向杜七:“廢他孃的話。這倒黴事情是你發現的,你不去誰去?難道讓老子去?”
杜七心中暗暗腹誹,平日裡一遇到好事都讓你搶了。遇到這種噁心事糟心事倒想起我們了。
他委屈道:“吳頭兒,可這會三更半夜的大老爺正在睡覺吧。我這要是去了惹惱了他老人家”
吳牢頭陰笑一聲,指節攥的吱吱作響。
“你現在去頂多是受縣尊大老爺一番責罵。要是明日再去,估計就要吃板子了。”
“這是為何?”
“知情不報罪加一等!”
“可,可這件事只有我們知道。你不說我不說”
“問題是老子已經知道了!而且現在那白蓮教女悍匪已經死透了,等到明天勢必身上會出現屍斑。你認為縣衙裡的仵作一番查驗後會看不出那臭娘們是啥時候死的嗎?到時候你頂著一個瞞報的罪名,看大老爺怎麼處置你!”
杜七被嚇得一個激靈,渾身瑟瑟發抖。
“好,我去,我這就去。”
他嘴上雖然說著腳下卻不聽使喚,過了良久才挪出幾步。
吳牢頭看的心煩一腳踹在杜七的屁股上,弄得杜七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這下杜七才如夢方醒,忙不迭的小跑著去找大老爺稟報了。
“大老爺,大老爺有獄卒求見!”
迷迷糊糊間,姚琛只覺得有人在喊他。
睜開眼坐起身醒了會神他才扭頭問道:“你說什麼?”
侍候他的老僕恭敬的又說了一遍:“是縣衙的獄卒,他要求見大老爺。”
姚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孃的真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在他身上發生了。
這深更半夜的一個獄卒跑來後衙作甚?
“你沒有跟他說本官睡了嗎!”
話語中已經明顯有著責斥的意味。
老僕將頭垂的更低了。
“啟稟大老爺,他說有要事向大老爺稟報,絲毫耽擱不得。”
姚琛冷哼一聲,鼻孔擴張了一圈怒道:“叫他等著,等本官換好衣裳再見他!”
“是。”
老僕恭敬的退了出去。
姚琛搖了搖頭暗罵這幫傢伙真是太不懂規矩了。
還好他今晚疲憊沒有找小妾行房。
不然萬一正自歡好時被人打攪,豈不是太掃興了。
他罩上一件便袍束上腰帶,踩了靴子這才走到桌案前拿起銅鏡照了照。
確保儀容沒有任何問題姚琛才咳嗽一聲道:“叫他進來吧。”
老僕得到姚琛的命令這才把杜七放了進來。
杜七就是一個普通獄卒,哪裡見過姚縣令這樣的貴人,當即被嚇得說不出話,就僵立在那兒。
姚琛見此人呆頭呆腦的更是不悅。
他孃的大半夜你把我叫醒就快點說,還跟個木頭人似的。
“你說求見本官有要事稟奏?”
無奈之下姚琛只得主動發問。
“啊,是,是啊。大老爺,小的方才照例在牢中巡視,發現那白蓮教女悍匪七竅流血死了!”
杜七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跌的向姚縣令奏稟。
姚琛愣了一愣道:“你說什麼,那白蓮教女悍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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