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公堂一事,陳止聲名鵲起,再加上陳家推波助瀾,隱隱就要成為陳家的代表人物了,這樣的根基,可以說等於是陳家的臉面了。
這種時候,陳止的一舉一動,都事關陳府聲譽,如果他能在篩選上再放異彩,那對闔府上下而言,都是一件喜事。
對陳止自身而言,也是一次養望的機會。
陳六陳迂這時說道:“這次篩選,聽說不僅有我彭城名士,以及你提到的書痴王奎,還有一位江東名士,那江南士族自從大漢光復之後,就一直佔據主流,若能得到他們的認可,於你而言,是個不錯的資歷。”
陳迂平時的交際圈子,有不少為學之人,和那些彭城名士也有來往,這方面的訊息,在陳家眾人裡面堪稱靈通。
“江東士族的人麼?”陳止聽著,默默點頭,他也知道,當年劉漢以南方起家,最初為了站穩腳跟,向南方士族做了不少妥協,直接導致了幾個頂級世家的誕生。
“不知道這位江東士族,是出自哪一家?”
陳迂眉頭微皺,接著才道:“聽說此人一來,就與貴靜先生論道,並未露面,但也有傳聞,說他是陸家之人。”
“陸家……”咀嚼著這兩個字,陳止的腦海中閃過幾道身影。
陳邊接著就道:“總之,止兒你不可放鬆,這兩天就好生溫習吧。”
陳止點點頭,他也需要時間閱讀書籍,不光是陳家的館藏,還有自己心中的諸多書冊。
與此同時,這彭城縣內外,幾大家族,這時也已經行動起來,對白家和其他幾個檔主的產業展開圍剿,一時之間,暗潮洶湧。
時間流淌,轉眼就到了篩選的前一天,這天夜裡,徐州北部,河防之側,兩軍碰撞,金鐵交鳴、殺聲震天,最終一方潰敗,另一方則緊追不捨。
深夜,一隊騎兵回營,為首的正是那朱守。
他一回來,撥開大營門簾,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臉上滿是喜意。
“陳先生誠不欺我!”
摘下頭盔遞給親兵,朱守來到大帳中央,看著那塊沙盤,又拿出幾張寫滿了字的兵策,露出笑臉。
“王彌果如陳先生所料,選了這條路南下,而我眼觀全域性,處處爭先,對付這蠢賊真是手到擒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握中,一場突襲將他的人馬徹底擊潰,此賊自此不足為慮!趕緊上表朝廷,就說本將軍大勝!”
旁人聽著也不意外,這兩日為了表現自己的先見之明,這位主帥找到機會就要誇一誇那位陳先生。
邊上,心腹幕僚鄭管不得不小心提醒道:“將軍,賊首王彌尚未抓到,賊兵也未徹底消亡,現在就報捷有些不妥,另外陳先生那邊,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朱守聞言,沉吟片刻,點頭說著:“你也提醒了我,陳先生不能怠慢,這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人物,必須招攬過來!”
鄭管又忍不住提醒道:“將軍,陳先生乃是世家子弟,恐怕不容易招攬。”
“這是個問題啊。”聽到這,朱守也冷靜下來了,這時有幾個兵卒進來,給朱守通報了潰兵的情況。
朱守自得了陳止的兵策後,先是不屑一顧,等王彌率軍突圍,才讓他重視起來,又陰差陽錯之下,不得不吹捧陳止,跟著就依照上面的方法處置,沒想到真有奇效。
說來也巧,王彌是早有準備,早就派出了不少探子,滲透江淮郡縣,但一碰上官府派出的細作,兩邊混淆,竟讓官府的探子迅速抓住了蹤跡,考慮到兵貴神速,朱守當即領著一隊精兵迅速南下,提前埋伏。
隨著決戰的爆發,王彌根本沒料到,官府會這麼果決、這麼迅速,猝不及防之下,很快就潰不成軍,徹底敗下陣來。
朱守率軍追殺,等賊軍化整為零,他才停下整頓兵馬,留下一名將領繼續追擊,自己則返回營帳,進行新的部署。
實際上,這次的局面對他而言,堪稱兇險,他奉命撲滅王彌,卻被對方突圍,如果不盡快將之剿滅,一旦事情鬧大,沿途郡縣受到損失,朝廷的懲罰馬上就要過來,官位難保。
而陳止的一篇兵策,讓朱守處處料敵於先,也讓他意識到了價值,對陳止不再是單純的基於局面不得不吹捧,而是生出了強烈的招攬之念。
眼下賊軍式微,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正式招攬陳止。
可鄭管的一句話,宛如一盆冷水澆在頭上。
因為九品中正制的存在,世家子弟在仕途上頗為順暢,相對的,寒門子弟只能爭搶有限名額,很多寒門學子在仕途受挫後,會選擇投身勳貴將領,做個幕僚,朱守的心腹鄭管,就是其中之一。
以朱守的身份,招攬一位寒門子作為幕僚,問題不大,可對方如果是世家子弟,還有才學的,那就不容易了,畢竟有本事計程車族,自然不愁當官,何必來軍中受罪?
“這就麻煩了。”朱守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他將目光投向身邊幾名幕僚。
眾人面面相覷,但都沒有言語,這陳止就算招過來,也是和他們搶飯碗的,犯不著費這個腦筋,不過鄭管卻不一樣,他想了想,道:“想要招攬這等人物,不能靠權勢,也不能威逼,要以誠相待,以禮相待,動之以情。”
“哦?”朱守頓時就感興趣了,“先生有何教我?還請明言。”
“將軍,這事不能操之過急,您若真心想請陳先生幫忙,就必須持之以恆,”鄭管也不賣關子,給出了建議,“簡單來說,是先建立私交,以好友的關係接近,這樣一來,就算招攬不成,也可以向他請教,您不要忘了,這次的兵策,也是因為那位的關係才能送來,未來將軍若與陳先生成為至交好友,遇到困難求助一下,自然也能如願。”
“私交好友?”朱守微微搖頭,有些不滿足,但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這是個權宜之計,但可以一試,具體如何施行?我身兼軍務,無法擅離職守,怎麼和那陳止套交情?”
鄭管已有定計,就道:“當以禮相待,時常問候,眼下不就是大好時機?年關將至,將軍何不備上好禮,遣人送去陳先生府上?這就是個好的開頭,而且這兩日我也略微瞭解了一下,那彭城陳氏的境況並不太好,以將軍您的身份送禮過去,無形中也能壯壯陳氏聲勢,這就是一個人情,相信陳先生也會記得的。”
“不錯,不錯,此計甚好。”朱守不由點頭,跟著眉頭又是一皺,“不過,這事也得控制一下,可不能傳到青州來了。”
鄭管一愣,跟著就明白了自家主將的心思,笑道:“將軍放心,送禮的時候,我們只和陳止先生說明兵策之助,對外就說是仰慕他的才學,這樣一來,就算陳先生名聲北傳,其他將軍、將領也不會往兵事方面去想。”
“對,我能知道陳先生的事,這就是先機,不能讓別人知道了,萬一東平侯知曉了陳先生,也派人去請,我可是比不了他的。”
“另外,”鄭管這時候又出聲道,“這次大勝,也不可提及陳先生的名字。”
“這……”朱守一聽,有些為難,他固然想守住秘密,不讓旁人得知,可捷報上提一下名字,別人未必會注意,如果連寫都不寫,到時候陳止怪罪起來,不就傷了和氣麼?
鄭管知道朱守擔心什麼,就解釋起來:“王彌此人背景複雜,本身也有出身,和一些江湖草莽、綠林賊子還有聯絡,萬一事後有他的追隨者要報復,遷怒陳先生就是禍事了,至於吞沒功勞一事,也不必擔心,只要年禮得當,再和他說清楚緣由,相信以陳先生的才智,必然清楚。”
說完這些,鄭管見朱守還在猶豫,就乾脆提議:“若將軍還不放心,不如由我親自走一趟。”他是朱守的首席幕僚、智囊,真正的心腹,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朱守也就點頭了。
“現在這就開始準備吧,”有了決定,朱守也不想耽擱,“送禮得投其所好,讓人去徐州地界打聽一下陳先生的喜好,趕在年前準備好,本將軍先將那王彌擒拿,以竟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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