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陽派內,一片死寂。
隨著韻親王和多來二人的死去,整個門派之中,已經沒了任何能夠抵擋陳潛的力量,或者說,連給他造成麻煩的人物都沒了。
那些趕過來的披甲衛士,在看到自己的主子想盡辦法逃離之後,依舊被輕鬆滅殺,個個驚懼異常,立時就放下了奚人勇士的尊嚴,雖沒有跪地求饒,但也不敢挑釁。
這個時候,原本被他們大肆侮辱過的幾名開陽弟子反而冷笑起來,這其中的緣由倒也耐人尋味,之前曾經前去報信的那名弟子,這時候反倒覺得有些釋然,他看著那一名名趾高氣揚的衛士,在陳潛的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心中浮現出快慰。
“不是說我們中洲人都是沒骨氣的軟骨頭麼?你們奚人既然都是勇士,現在主子都讓人宰了,怎麼卻不吭聲?”
“他們呀,也就是在咱們面前敢逞威風,真到了高手跟前,不是一樣要當孫子?”
“可笑!他們這些人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
那些開陽弟子這時候反倒是看開了,至於披甲衛士,雖然氣憤不已,恨不得立刻拔出刀劍殺將過去,可陳潛就站在不遠處,默然不語,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他們不敢有絲毫造次。
這些守衛都是奚人,雖鄙視弱小,但尊卑高低之念早就深入心底,面對強者,那是一點其他想法都不敢興起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真的想做奴才的。每個人都希望能夠威風凜凜,每個人都知道何為美好。何為醜惡,但依舊要做出不同的選擇。
這也是有的人欺善怕惡的原因所在,有的時候,他們不得不低頭,去刻意做出卑微、討好、搖尾乞憐的模樣,這是一種生存之道。
陳潛這時,緩緩收回了手臂,散去了遠方的紫色火焰。而體內丹田中,一股澎湃的生機活力蜂湧動而出,轉眼就遍佈全身各處,化為一絲絲的氣血精華,融入血肉骨骼,迅速修補身軀。
他的身上,鮮紅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而漆黑的焦炭血肉則是紛紛炸裂,化為碎片落下,露出了下面一層嫩肉,嫩肉急速變化,漸漸充盈、恢復成平常的肉色。
這些個景象,落在其他人眼裡。又讓他們心頭震驚,尤其是剛才那些妄想趁機動手的開陽弟子更是後怕不已,意識到自己等人剛才是在鬼門關前饒了一圈,那陳潛哪裡是虛弱,人家現在分明就是輕而易舉的治癒了自己的傷勢。
這樣的情景。比陳潛剛才駕馭火焰直接滅殺二人還要來的震撼,對整個開陽派的打擊也更為巨大。
趙長老等人此時已然力竭、倒地後掙扎著站起。可是勁力透支,渾身大汗淋漓,摸樣蒼老,一點也不似練武有成的長者,反倒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們這些人因為強行驅動護山的開陽大陣,不僅折壽,在牽引開陽聚雲劍的時候,更透支了潛力,和陳潛碰撞時產生的莫大震動和反噬,更是摧毀了體內的真氣迴圈,一身功夫基本上是被廢了。
但和那些承受不住反噬之力、爆體而亡的長老相比,趙長老他們幾個人還算是幸運的,至少還留有性命。
只是,他們此時向周圍張望了幾眼,看到了破碎的廣場、屋舍,看到了倒地不起的門人弟子,還有那些躲在角落、小心翼翼,或者竊竊私語的門徒,一個個卻都知道大勢已去了。
最後,趙長老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陳潛身上,眼底閃過深深的怨毒之色:“沒想到,偌大的開陽派,居然真的叫這個人一舉攻破了!此時門內弟子,死的死,傷的傷,廢的廢,就算是完好的,也都被嚇破了膽,心志淪喪,失了練武的銳氣!整個門派的氣勢都消沉了!”
他們這些長老年齡不小,有著見識,自是知道,自己門派現在表現出來的情況,就和那些連戰連敗的軍隊一樣,已經士氣全無了,甚至可以說,膽魄都沒了。
一支軍隊如果沒了膽識、士氣,那就成了烏合之眾,人數再多,也不能取勝,很可能敵軍的一次衝擊,就將他們嚇得七零八落,束手就擒了。
而練武也是類似,雖然看上去只是錘鍊身軀體魄,打熬血肉骨骼,但在更深一層的來說,也是磨練心志,是練得膽氣。
尤其要踏入周天境,更是要擁有自己的武道理念,才能練出氣機、拳意,但眼下,開陽派的眾多門派,縱然有些人還沒被陳潛廢掉,但膽識全消,唯唯諾諾的,心裡留下了陰影,這樣的人,別說戀物語了,恐怕在生活上遇到些許困難,都要立刻打退堂鼓,又如何能夠練出拳意、氣機?
“這些人,已經不足以支撐開陽派了,縱然陳潛不趕盡殺絕,他們也不可能取得什麼成就了,更不敢再去挑戰陳潛,估計,連見到陳家都要退避三舍!現在,剩下的唯一機會,就是掌門了,只要掌門師侄回來,逼退陳潛,再重新招攬一些弟子,悉心教授,未嘗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正當幾名長老在心中盤算的同時,另一邊的陳潛,卻在轉動目光,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看到了開陽弟子的頹廢,看到了披甲衛士的憋屈,也注意到了幾名長老的不甘,更隱隱看到了籠罩在整個門派之上的一股氣息!
門派氣息!
這是整個門派諸多弟子的心念無意間流露出來,聚合而成。
氣息原本雖說略顯腐朽,但也有種奮力向前的衝勁兒,可現在屢遭重創,餘下的只是悲憤、恐懼、彷徨。
下一刻,陳潛的心底生出明悟。
“若無法堅持心中之道,縱然存留、活著,也只能被外界不斷地改變、打磨,直至面目全非……”
他眯起眼睛,低頭看向右手,被他緊握在右手中的龍牙刀,此時正在微微的跳動著。
那刀刃之上,一道細長的光絲緊貼著,不是散發出陣陣波動,令整個龍牙刀不住的顫抖。
陳潛的視線落在這一道光絲上,不禁又回憶起剛才的景象。
那聚光長劍直落下來,他揮刀劈砍,二者相撞,爆發出來的是極致灼熱和無匹鋒利!
灼熱散落,燒焦了他的血肉;而鋒利氣息四散,沒有真正實質的接觸,就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
若不是關鍵時刻,他以魔火牽引灼熱,將之向四周散開,難免要被燒成灰燼,即便如此,此時陳潛周圍的地面也早已面目全非,裸露的石板生生消失了一層,便是被那股灼熱給燃燒殆盡的。
至於那源自聚光長劍的鋒利氣息,雖說在陳潛身上留下了傷痕,但到底沒有真的觸及血肉,還不至於留下隱患,更何況,鋒利氣息的本體,那道光劍被龍牙刀抵住,難以寸進。
這龍牙刀非金非鐵,明顯不同於一般的神兵利器,如果換成了一般的神兵,就算是當年的輪迴刀,在光劍衝擊之下,恐怕也要化為鐵水。
根本原因,就在於那柄聚光長劍,並非是聚合真元或者能量而成,其本身就是一道規則!
“看來,在這裡佈下大陣之人,絕對是個遠超想象的高手!對規則的領悟,遠在昨日那三人之上!”
陳潛昨日與葉逸的三名師尊過招,那三人都是隔空傳念,動用了不少的手段,但他們三人,甚至算上之前在摩蘭古城中碰到的漆黑巨人,都沒有剛才的那道光劍帶來的震撼大。
因為,在這之前,他雖被規則之力攻擊過,也利用過一些規則,但那些規則之力都是遍佈各處的,是構成世間的一部分,說白了,漆黑巨人也罷,葉逸三名師尊留在葉逸體內的規則也好,都只是調動規則,以某種方式利用規則而已。
但是,剛才落下的那柄光劍,其本身就是一道規則!
是一道完全不合常理的規則!
“光和劍融合在一起,劍乃金鐵所鑄,被人舞動,以尖和刃傷人,形成劍法,而光從日來,投射四方,帶來光明和溫暖,兩者都是世間常物,算不得離奇。”
陳潛沉吟著,似乎完全忘記了身在何處。
“可是剛剛,我目視規則脈絡,卻看出來,那大陣催動出來的聚光長劍,本身的規則就是以光為劍,或者說是劍光一體!這是如何做到的?是否和當初摩蘭王所說的規則種子有關?若是能參透,對鑄就規則化身很有幫助。”
陳潛的疑問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他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見識和積累,還無法解決這個問題,與其費盡心機的猜測,倒不如想辦法找到類似的規則,兩相比較,更易領悟。
更何況,他這次也有收穫,今後可以慢慢觀察、比對,想到這裡,陳潛手一翻,便多了一座小鼎,跟著長刀輕甩,將刀刃上的那道光絲投入了鼎中。
便在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
只見趙長老突然如喪考妣的嚎叫起來:“掌門師侄!掌門師侄!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會發生這等事情?”
這名長老的目光,直挺挺的落在廣場角落的一個頭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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