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如花,綻放開來,散落的花瓣覆蓋了好大一片空間。
但這火焰之花來的突然,去的也快,一轉眼就消弭在空中,露出了其中的那個身影。
紫色衣袍化為絲絲火苗,飄散開來,露出了堅實的胸膛,而身上卻是紅一塊、黑一塊的。
紅色痕跡是傷口,鮮血淋漓。
黑色痕跡是燒焦的皮肉,碳化後微微開裂。
陳潛微微喘息著,臉色有些蒼白,似乎陷入了虛弱之中,可是,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雙眸的話,就會發現,在陳潛的眼底閃爍著一抹欣喜。
只是,他的這幅摸樣落到了旁人眼中,卻沒有讓他們感到安心,反倒是更加震驚。
“這都沒死!硬生生的受了開陽聚雲劍一下,居然還保持著身軀完好!”
趙長老等幾名僅存的長老大驚失色,眼中流露出驚恐之色,而後他們各自晃了晃,體表覆蓋著的那層淡金色氣罩消散,接著口中噴出鮮血,跌倒在地。
屋脊之上,韻親王和中年人同樣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他們在來之前便看過相關史料,知道這開陽派的護山大陣有著怎樣的威力。
這套大陣,不同的修為施展出來,有著不同的效果,一般的氣血境武者施展出來,最多是調動地脈,而周天境武者施展出來,就能顯化出開陽聚雲劍。
這柄劍介乎虛實之間,不止鋒利。蘊含難以想象的毀滅之力,更驚人的是。其本身散發出的高溫!
高溫內斂,可輻射之下,依舊能讓周圍山林草木自燃,一旦沾染到人的血肉之軀上,不要說以真氣抵擋了,高溫肆虐之下,血肉、骨骼,乃至真氣都要被直接氣化!
傳聞中。此劍在幾百年間只出現過五次,但每次都將來犯之敵殺的連渣都不剩!
一劍出,必死無疑!
兩人在翻閱史料的時候,更是看到了一個驚人的資訊,據說當初進攻開陽派之前,大溪那位威震天下的國師,便曾囑咐過。要收集這部陣法的一些法門帶回去,看那架勢,如果不是因為特殊原因無法步入西北,那位大溪國師早就親自殺過來了。
這樣一部陣法,連大溪國師都要覬覦,竟被陳潛給抵擋下來了。雖說看那樣子,陳潛也是損傷不小,可畢竟沒有傷到根本。
“開陽派這下可要傷腦筋了。”韻親王回過神來,搖搖頭,略有感慨的說了一句。
而在他旁邊。中年人想的更多,思緒起伏。
“不會錯的。此人的氣度,和皇帝竟有八分相似,如此說來,他很可能也已經走上了尋道之路!這等人物,異常可怕!”
微微眯起眼,中年人念頭一轉,想到一事。
“是了,他連開陽聚雲劍都能硬抗,按理說完全可以提前躲閃過去,甚至不等劍落下來,就將佈陣的開陽長老斬殺殆盡,可這人偏偏沒有這麼做,而是實打實的硬拼,從這點看來,有些像是快要超脫了!武道超脫,超脫生死,超脫成敗!”
想到這裡,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作為大溪高層、外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一個在心志上達到了超脫之境的武者,有多麼可怕。
“這樣的人物,絕對不能招惹,哪怕他現在身受重創,但若是殺不死,那就後患無窮!”
就在中年人下了決心的同時,在他和韻親王所在屋脊的下方,屋簷下,兩名躲藏在角落的開陽弟子卻是躍躍欲試起來。
“沒想到這個陳潛這麼厲害,連護山大陣都殺他不死!不愧是當年在龍洞中連斬高手之人!”
“是啊,不過再厲害,也重傷了,你看他的模樣,身上血管浮出,臉色蒼白,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說明快要力竭了。”
“不錯!抓住機會,說不定就能斬殺!今日一戰,我開陽派和他已成死敵,既然有機會就不能放過!”
這兩個人的心態和在場大多數的開陽弟子大同小異。
開陽派今日吃了這麼大虧,被人打上門來,死傷慘重,他們這些人早就被嚇破了膽,可越是畏懼,越是清楚情況的緊急——
陳潛現在看上去是重傷了,許會退去,但一旦養好,再殺回來,縱然掌門人能抵擋,可他們這些底層弟子怎麼辦?
除非脫離門派,不然此人就是懸在他們頭上的利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落下,整日裡要提心吊膽,但一旦脫離,先不說開陽派對叛門之人的打擊,單單是依著西北如今的形勢,他們的下場必定悽慘,不是死於兵禍,就要淪為奚人奴僕。
為今之計,就只有趁他病,要他命!
怕死能讓人懦弱,也能讓人勇猛。
眼看一名名開陽弟子摩拳擦掌,屋脊上的韻親王、中年人同樣心生躁動,原因無他,下方弟子的交談,以他們的耳力、功力,自是聽了個分明。
陳潛!龍洞!
這兩個詞彙聽在耳中,立時讓他們知道了此人身份。
“他就是陳潛!殺了宏親王的陳潛!”
中年人心中大震,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幾年前更是鬧的沸沸揚揚,因為大溪皇室的一名親王前來龍洞,卻叫人給殺了!
那宏親王在大溪皇帝的諸多子嗣中算是中上之姿,被人殺了,不能善罷甘休,再說了,皇族子弟,身具龍氣,但凡被人斬殺,總要留下因果,很容易就能查出來,甚至武道修為到了一定程度,不用費工夫,夜觀天象就能找到兇手。
在宏親王身死的瞬間,皇宮內的名牌及時破碎,就讓皇帝知曉,隨後吩咐下去,讓國師著人前往懲戒。
這種懲戒當然就是斬殺,誅九族。
卻沒想到陳潛不知怎的,融合了西北的垂死龍脈,結合為一,讓因果顛倒,便是功至造化之人,一時也無法探查出來,等真正摸清楚的時候,西北軍已經起事,那陳家雖說不受待見,但馬肅都造反了,自是沒有必要再聽從大溪命令,省的寒了人心。
再加上西北之地特殊,國師派出的那名弟子只好等在龍首山外,守株待兔。
可惜,一連幾年,陳潛都無音訊。
“怎麼這陳潛直接出現在這裡了?國師的弟子呢?不好!”
中年人還在想著,突然意識到一事,不禁大駭,一轉頭,看向身旁的韻親王。
此時,韻親王也已經想通了陳潛的身份,眼底閃過寒芒,看向陳潛的目光中帶上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糊塗!武功通玄之人,連被人提了名字,都會生出感應,現在對方近在咫尺,這般直白的殺意,怎麼可能不被察覺?那陳潛雖是大敵,但過了今日,自有大內高手對付他,我等何必涉嫌出頭?他連開陽聚雲劍都能硬撼,縱然現在虛弱許多,也不是普通武者能對付的!”
這些想法在中年人腦海中迅速轉過,他來不及斥責,就一把抓住韻親王的手腕,體內真氣湧動起來,整個人如御風而行般,一踩一踏,就是七丈,也不回後院,直挺挺的就向山林懸崖衝去!
與此同時,靜立著的陳潛心中一動。
“好濃烈的殺意!其中還夾雜了一絲皇者龍氣,這絕不是開陽派弟子能夠擁有的!我本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才只廢武功,不傷人命,為的是給師父的門派留點香火,沒想到卻在這裡發現了其他敵人,正好!既是祭祀,本該見血!”
一念至此,陳潛不理會漸漸逼近的眾開陽弟子,抬手虛抓,身上竅穴一震,一股股紫色火焰噴湧出來,周圍熱度陡升,驚的那些弟子臉色大變,又紛紛後退,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紫火出現,順著陳潛的手掌衝擊出去,速度快到了極點,隱隱凝結出一個人形,沿途的草木燃燒起來,泥土翻轉,岩石破碎!
那中年人和韻親王運轉輕功,一路疾馳,那韻親王這時也回過神來,知道鑄下大錯,更不多說,兩腳一踏,整個人如流水般飄動。
黑水流轉步!
只是,兩人拼命賓士,疾掠了百多丈,卻突然聽到身後轟隆作響,燃燒聲、炸裂聲、破碎聲層出不窮!
二人微微轉頭,餘光後掃,跟著瞳孔一縮,心中駭然。
只見身後,一道紫色身影急速靠近,那身影通體火焰跳動,釋放出恐怖氣息,隱隱給兩人一種閻王臨頭的感覺。
近!近!近!
眼看就要被火焰人影追上,二人心中咯噔一聲,知道不好。
中年人目光一轉,看到旁邊景象,突然一咬牙,大吼一聲:“跳崖!跳崖!”
話音落下,他的賓士方向一變,向著旁邊衝去。
韻親王在這一刻也福至心靈,瞬間就明白了緣由,同時轉向!
危急時刻,潛力爆發,兩人每一步蹬踏,都爆發出龐大勁道,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坑洞,四步之後踩在岩石上,跟著往前一邁,已是懸空!
這裡赫然是一處懸崖,他們兩人為了保命,居然被逼的跳崖!
不過,二人心裡清楚,跳崖許會摔死,但以他們的手段未必不能活命,可被身後火人追上,那性命就操在人手!
“跳崖?跑的了麼?”開陽派內,陳潛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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