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062 【草河堡會戰六】

作者:過河老卒
(老卒鞠躬感謝書友“迷彩風雲”的五星評價票和588打賞支援!求推薦票,求收藏!)

“霍爾——霍爾,咣!咣!咣!”

天色微明時,炮彈就從不知什麼地方射出,發出懾人的呼嘯聲落在正在列隊的日軍中間,似乎每一發都長了眼睛一般,奇準無比,每一次爆炸崩飛的霰彈幾乎都能掃倒一片日軍。值得日軍慶幸的是,清軍好像缺少炮彈,十幾次爆炸過後,炮彈不再飛來。

戰後,友安治延中佐在他的回憶錄中記載了這次戰役中清軍炮兵的表現,稱“清軍炮兵測距甚準,炮彈命中率極高”。後來,清國旗籍留日士官生哈某人揭開了謎底——人家是事先拉了皮尺,作了參照物標誌的。

事實是......楊騏源手裡有兩件寶貝。第一件乃是繳獲自日軍的二萬五千分之一的地圖;第二件寶貝也來自日軍,只不過清軍指揮官楊格利用在賽馬集、細河河谷戰場上收集的日軍炮兵指揮官的器材,組合成了圖版式的炮兵射擊指揮器和一份修正量函式表。至於測距嘛,沒有拉皮尺,而是根據測繪精確的日軍地圖找到大參照物算出大致的距離數值,再按比例在圖版式炮兵射擊指揮器上簡便運算,得出射擊諸元后,放列在高地後的12門炮每炮試射一發,結果是基本上發發中的,如此而已。此時,得到高地上發來“中的”旗號的哨官楊騏源就半跪在一門行營炮旁,情緒激動地親吻著圖版上夾著的地圖,嘴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心裡卻在“得意兒”地說:感謝啊倭寇小鬼子,感謝你們的地圖!

其實,楊騏源腦子裡清楚得很,自己最應該感謝的乃是營官楊格,正是他指點營務處修械所的匠人師傅製成了簡便好用的射擊指揮器,正是他用繳獲的炮兵地圖和射擊指揮器組合成了新式戰法,並一手一腳地教給了本家的小兄弟。

“各炮!按照下發射表,無需修正,十發自由射擊!”

旗號兵一板一眼地發出訊號,很快,各炮炮正揮舞著小紅旗下令開炮。

“嘭嘭嘭......”炮兵陣地上掀起了陣陣雪霧、塵舞或者隨便什麼可以被掀起的霧,霧中,炮手們表情木然地操作火炮發射著炮彈,對於看不到戰果的他們來說,這種炮擊毫無激情可言,照本宣科而已!對於1894年年底的全世界炮兵來說,這是第一次利用兩個以上炮兵連實施間接射擊的成功範例!對於有些冤枉的實驗物件日軍第22聯隊第一大隊官兵們來說,這是一場滅頂之災......

柳樹林東面的一條小溪流邊,友安治延中佐一臉難以置信地神情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喃喃自語道:“奇怪,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從他這個位置上看向西南邊,可以看到清軍炮兵陣地在高地的遮掩下露出一角,掀飛的塵煙也將其暴露出來。中佐還是頗有方位、角度意識的,他第一感覺就是——不可能!清軍炮手與自軍第一大隊之間隔著高地,無法看到炮擊目標,又怎麼可能做到準確炮擊第一大隊的?運氣?!並未修習炮兵專業知識的步兵中佐,只能以運氣二字來解釋目睹的事實。

“命令大野分,立即對清軍正面高地實施最大限度的炮擊!”

這道命令下達後,友安治延中佐鬆了一口氣,他相信擁有32門火炮的炮兵大隊能夠輕鬆地摧毀草河堡東北角的高地,他很清楚,高地原本是己軍駐防草河堡時的交通勤務哨位所在,日軍炮兵測繪的地圖上,高地可是清清楚楚的標示為216.4。

當日軍報復性的炮火落到高地上時,友安治延中佐帶著疲憊不堪的第二大隊繼續向北迂迴。第二大隊(欠安滿申愛少佐帶領的一個駐鳳凰城中隊)的400多名官兵確實疲憊不堪了!昨天下午奉命強行軍兩個小時從樊家臺趕到戰場,迂迴清軍左翼高地成功,在休息了半個小時之後又奉命經小道隱蔽前出到柳樹林對面的高地後。累也就罷了,大冬天的夜裡,在強行軍路上丟棄了“一切非作戰物資”的第二大隊官兵們根本不敢入睡,又擔心烤火的火光會被柳樹林高地的清軍發現,暴露迂迴的企圖,因此只能保持小範圍的活動或者彼此依偎取暖。

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的荒山野嶺間睡著,幾乎就等於死亡。

第二大隊的迂迴行動很是緩慢,令中佐不得不親自加入迂迴部隊,督促部隊加快速度。此時,第二大隊和炮兵大隊是中佐手中的決勝力量,第一、第三大隊不過是擺在正面吸引清軍注意力的棋子而已,傷亡多少了?無需去管!昨夜沒抓住楊格的營,今天可不能讓那可惡的傢伙跑掉了。

216高地上,日軍的炮彈分不清個數的落下,在東面偏北6裡處放列火炮的日軍,完全可以直瞄直射的方式炮擊高地,繳獲的清軍火炮雖然機動性和爆炸裝藥威力較差,但是在射程方面卻優於日軍的70野炮。故而,高地後、堡牆東北角放列的清軍炮火無法反擊日軍炮兵陣地,即便想反擊,也只有兩門新到的克虜伯75行營炮堪堪達到射程,格魯森57過山快炮射程4800米,不行,37行營炮射程只得3100米,更不行!

中營步隊三個哨近500官兵只能在高地上苦苦地捱著敵軍的炮擊,這其中,當然包括楊格和他的馬弁賴小順。

一個淺淺的避炮洞裡,兩人肩膀挨著肩膀蹲在一起,張大嘴巴捂住耳朵。可耳畔依然轟轟作響,一陣陣氣浪強行灌進張開的嘴巴,順著氣道、食道灌進肺部、胃裡,燒灼感和苦味酸型的八溻裝藥的特有苦味一齊刺激著神經,令人止不住地想要嘔吐,卻又不敢嘔吐。生怕正在嘔吐時挨一發近彈,因為嘔吐而放鬆的咽鼓管、耳渦道會被衝擊波轟破,甚至會將腦部、胸腔內器官損傷到大出血的地步,那就叫“震盪傷致死”!

幸好,日軍使用的是注重人員殺傷的榴霰彈,對掩體、工事、避炮洞的破壞作用相對較小,只要不是直接挨一發炮彈或者被崩飛的霰彈擊中,那就基本沒事兒。

此時,六品營官和吃什長餉的小馬弁沒有任何區別。

高地後,延山一臉緊張地盯著頭上的天空,天光從微微亮到有些亮,可延山覺有度秒如年的感覺,總覺得天亮得不夠快。東坡上敵軍炮彈掀起的泥土有一部分飛落到西坡,正是高地山體的動搖和這些泥土讓延山覺出炮擊的猛烈程度,若放在以前的清軍頭上,恐怕早就全線崩潰了。可是,今天的中營弟兄們,從營官到小兵,沒有一個後退,沒有一個!

我那兄弟到底是怎麼帶的兵?!他接手中營還不到20天吶!是什麼原因讓一群混營飯餬口的年輕農民變得如此堅強的?難道就是那首有些別樣味道的戰歌?!不可能,哪有那麼簡單的事兒。果真要是一首歌就能讓混飯吃計程車兵變成能打贏前哨戰,能扛下如此猛烈炮擊的勇士,那,那老子也要學著唱一唱了!

怎麼唱來著?

“保昌!”

“有!”跟隨延山從馬隊轉到新營的保昌執行新式操法很是到位,立即出現在延山面前立正行舉手禮。

“去,上去看看,我那兄弟還在不?在的話,拉他下來。”

保昌面有難色,抬頭看看高地,聽聽那一陣緊過一陣的爆炸聲,又看看佐領大人的臉色正在轉暗,一狠心,咬咬牙,提了一條步槍爬上山去,剛剛爬到東坡那一面,一發炮彈呼嘯著飛來,炸開,強大的衝擊波將他掀起,摔落,順著坡度又骨碌碌地滾下來,躺了半晌,起身搖晃了一下嗡嗡作響的腦袋,感覺清醒以後又看看身子,抬抬胳膊腿兒,奇蹟般的居然毫無損失。真要再往上爬,一隻手按住了他肩膀,回頭一看,是佐領大人在微微搖頭。


本章已完成!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