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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炮火急襲】

作者:過河老卒
埃裡希.魯登道夫在日記中如此記載。

“很幸運的,戰爭升級了,一次有限的戰爭變成兩個東方黃種人國家決定命運的決戰,當然的,我站在楊格將軍這一邊,努力地想要說服索林伯格中將,請他準允我以特別副官的身份投身到這次自軍事技術現代化以來的第一場大規模戰爭中去。6月30日,我的準求被拒絕了,我只能站在虎山要塞的炮臺下,目睹了著名的第一營整隊過江前發生的事件。營長黃騰霄少校站在由817名官兵組成的佇列前,喊出‘脫帽,拔刀,割辮子’的口令,率先用刺刀割掉那根象徵著封閉、落後、愚昧、頹喪的辮子。官兵們服從了,但是有計程車兵把割掉的辮子撿起來,很鄭重的裝入背囊。東方人有句話叫做——身體髮膚,受諸父母。收藏辮子是對父母的尊重。”

“7月1日,晴朗,南風二級。我被允許跟隨程克昌將軍的輜重司令部移駐到義州統軍亭。出於清德兩軍的友好關係和特別副官的身份,我被允許攜帶紙筆墨水,自由的記錄看到的一切。古術全上校的工兵是英勇的,是我所見到的最勇敢、最吃苦耐勞的工兵。沉重的150mm野戰加農重炮過江,過載浮橋搖搖晃晃,多處出現木板斷裂的情況。每當此時,一定會有工兵從旁邊的小木船上跳入水中,用血肉的肩膀作為炮車輪輞的墊子,保障部隊順利的按計劃渡江。”

“7月2日。小雨,東南風三級,三橋川西岸的春山裡。我再一次見證到工兵的英勇,見證到清國新式陸軍士兵們的良好服從性。渡過三橋川就進入山地。狹窄的道路大體上能夠容納一列炮隊和一列步隊並行。此時,我能看到的是在山崖邊行軍的隊伍中,士兵們往往行走在外側,把安全的內側讓給騾馬、炮車,往往在山路狹窄到炮車都無法通行時,步兵們不用命令就主動的跳下路肩,緊鄰懸崖,用自己的雙手、肩膀協助炮車透過。由此可見。大炮兵陸軍精神,已經深深的烙印在這支軍隊的每一個官兵心中,這樣的軍隊是可敬可畏的,是強大的。”

“7月3日。大雨,山間的風力無法準確測定,至少在山口間,有四級風存在。我被索林伯格中將要求在東古裡停下東進的腳步,這是一個多麼不公平的命令啊!我。埃裡希.魯登道夫步兵少校是德意志帝國陸軍軍官,可也是大清帝國國防軍參謀總長的特別副官!軍令必須執行,我不得不在草草的進入朝鮮國土一百二十公里後轉向鴨綠江邊,與一隊隊高唱戰歌的新軍官兵們面對面的錯過。此時。我生出了一種深深的恥辱感,我是逃兵。是懦夫嗎?不,當我醒悟時。我發現自己已經融入到這支遠東強軍之中。”

“7月4日,尊敬的楊格將軍過江了。擴大的戰爭改變了他的計劃,使他不得不承擔起總指揮的責任來,江東軍擴大為江東軍團,幾乎在清國有名的部隊都納入江東軍團的作戰序列之中。很榮幸的,我能履行副官的職責了,伴隨將軍閣下的腳步目睹這場激動人心的戰爭。對,我沒有說錯,是激動人心的戰爭!這場戰爭被認為是我的東方弟兄們打破逆境之戰。”

.......

大寧江西岸,第一旅旅長覃振聲從望遠鏡裡能看到對岸博川城的城牆和城牆下的房屋,以及遠處的妙香山脈。實際上,就算第一旅踏過大寧江到達博川城,還有一條清川江橫亙在他和妙香山之間。

一路之上,除了朝鮮的道郡府縣官員們帶著百姓以匍匐的姿態迎接天朝大軍的重歸之外,一個倭鬼子也不曾看到過。據說,倭鬼子的軍隊從到達平壤之後就在清川江那一邊佈置防線,從未跨過清川江到達大寧江。說歸說,覃振聲沒有放棄自己的判斷——盛夏晴朗的晌午時分,對岸很是平靜,根本就沒有朝鮮百姓、商旅從江對岸到這邊來,這邊的百姓被告知可能要打仗,船隻被徵調,想過江也暫時不能成行。還有遠處田野間的幾個農人,怎麼看怎麼都不太像認真勞作的樣子,一個個看似在彎腰鋤地卻很長時間沒挪動。

反常,如此反常的現象背後很可能蘊藏著莫大的危機。覃振聲似乎看到對岸自己無法分辨出事物和人的地方,趴伏著一個個日軍槍手,一門門平射火炮,只等第一旅渡江。

軍團偵察連第三排怎麼還沒見人影兒?

軍令沒有給覃振聲少將留下多少時間,參總給第一旅的任務是儘快抵達大同江西岸而後建立陣地,保障全軍的戰役展開。

詳細觀察過對岸地形地貌之後,覃振聲下令:“命令75野炮營,以急襲向對岸開幾炮。方位14—30,參照物,對岸碼頭草屋,縱深大約七十米處桑樹林,以及左側亂石灘後草叢和灌木叢。執行!”

“旅長。”參謀長黃書田少校叫住傳令兵,低聲向覃振聲說道:“我軍初到此地,雖然到目前為止,朝鮮百姓對我們沒有任何的牴觸情緒,可是,如果對岸碼頭草屋裡有朝鮮本地人,這一炮打下去,鬧出事端來就麻煩了。不如由我帶一團三連先行過河探清虛實?”

“耘香,參總常說‘細節決定成敗”你再仔細看看。喏,對岸碼頭的那幾條破船就憑蒿杆固定,未見纜繩。夏季,妙香山地形抬升,此地雨水較為豐沛,前些天的大雨勢必會造成山洪。山洪剛過,船伕就如此掉以輕心的以蒿杆泊船?”

江邊,單以蒿杆泊船乃是取臨時靠泊時船隻可以相對纜繩泊船穩定,船隻不會隨著水浪起伏而發生較大的位移;纜繩泊船則不怕激流。反正船隻也被纜繩系在岸邊的纜樁上;夏天汛期的正確泊船方式應該是纜繩加上蒿杆。

黃書田仔細看了看,回頭向傳令兵道:“增加炮擊目標,對岸船隻。命令一團一營和旅工兵連,按照敵火下強渡情況準備。隨時聽候命令,執行。”

命令下達,立即執行。

旅前指所在位置的上游方向,一營八百餘名官兵呈疏散的戰鬥隊形,肩扛木船或者拖著木筏靠近岸邊,以排為單位形成前後兩個梯次待命。旅屬工兵連一百七十餘人分為三排,一排登上兩條稍大的木船,船上載著苧麻繩和長鐵鏈;二排兵分兩半。一半在己岸掄起大錘“叮叮噹噹”的把上臂粗細的尖頭鋼柱深深的釘入地下,一半分別從一排兩條木船上拉下麻繩和鐵鏈,牢牢的系在剛剛釘下的鋼柱上;三排撐著好幾條小木筏,所有人都脫得只剩下一條褲衩。他們將在步兵強渡的同時下水,協助一排拉起橫江鐵鏈,作為急造浮橋的受力基礎。

如果對岸有敵人,他們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出來,清國新軍要渡江了。如果這些敵人是要半渡而擊。他們就會更妥當的隱蔽自己,堅持在原地,隨時舉槍擊發。

“轟隆隆......”有些空曠的江邊響起一連串爆炸聲,對岸的幾條破船變成大大小小的木塊、木屑。隨著激起的水柱和泥沙崩散;碼頭草廬被轟塌了,硝煙中可以看到橘黃色的火苗。很快就生成大火;桑樹林裡硝煙彌散,爆炸的閃光在樹蔭中顯得有些耀眼;河灘的草叢和灌木叢被急襲炮火覆蓋。淺淺的砂土根本無法抵擋爆炸的威力,連帶著砂土下的卵石四處亂飛。

對岸,悲劇性的第五師團步兵第十二聯隊第一大隊第一中隊170多人正趴在灌木叢和桑樹林中,還有幾個人是泡在水裡,以蒿杆固定的船隻遮蔽西岸的視線。

這一陣突如其來的炮火急襲完全出乎日軍的意料之外,他們偽裝成朝鮮平民的偵察前哨眼看著清軍過了幾條小河,每條小河的己岸地形都比這裡複雜百倍,更適合作為阻擊陣地。一路上,清軍都是大搖大擺的行軍,並未開火,也沒有遂行火力偵察。可這一次,清軍指揮官犯了哪門子毛病啊?火力偵察就火力偵察,派先遣小隊就派先遣小隊吧,犯得著動用十幾門75野戰炮來這一場火力急襲嗎?

日軍被打懵了,可依然嚴守軍令,就算趴在地上被活活震死也沒動彈,就算被炮火掀起的亂石塊劈頭蓋臉的砸下,也沒有叫喊。挨炮就挨炮,桑樹林後面、博川城裡還有兩個步兵大隊,一個炮兵中隊,在上游的八院裡還有兩個步兵中隊。

山縣大將的命令是以進攻試探清軍火力,可第五師團官兵們不願意執行這樣的命令,在三年前的那個冬季,在賽馬集、細河、草河堡以及青苔峪堡,第五師團被迫以一聯隊、一聯隊的方式投入戰場,與清軍楊格部作戰,每一次都是大敗虧輸,血本無歸。山口素臣中將接手第五師團之後雖然竭力提振士氣,看起來也頗有作用,山口中將自信滿滿,乃向山縣大將請求以第五師團進佔平壤,擔負起對抗可能進入朝鮮的清軍責任。

說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

山縣大將、山口中將進攻的命令被聯隊長修改為“視情況發起進攻”,又被大隊長修改為“設伏江岸,相機反擊”。

隱蔽設伏江岸卻因為隱蔽過甚而露出了馬腳,招致炮火急襲。

嚴守紀律的日軍官兵並未換來炮火的停頓,炮火急襲只間斷了大約半分鐘,之後就是更猛烈、更準確的炮火在河灘灌木叢、草叢和桑樹林裡炸開。原因很簡單,第一旅旅長、參謀長以及炮營營長鄧宗吾都從望遠鏡裡看到躲在木船後被震死的日軍屍體,那幾個倒黴蛋被不可壓縮的水忠實傳遞的衝擊波震死,在激流中翻滾著衝向下游。

草廬毀了,不可能藏人。那,就只有草叢、灌木叢和桑樹林了。

隆隆的炮聲,接二連三分不清波次、個數的爆炸聲中,步兵第一營在營長黃騰霄的帶領下衝向江水,爬上木筏和渡船,官兵們以槍托為漿,喊著號子奮力向對岸劃去。工兵連第一排緊隨其後,第三排的弟兄們紛紛跳入水中,以托起隨著木筏、船隻前進而放下的麻繩和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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