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塑造領袖形象】
“嗯......”蔭昌眼瞅楊格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故意拖長聲調說:“芙蘭,好名字,卻不知人.......殺上門來又會如何?”
當日楊格是和蔭昌一起去的德國公使館酒會,也曾說起過這位李芷靑、李芙蘭,此時見蔭昌有逗趣、捉弄的意思,急道:“午樓兄!”
鄭邦彥上前一步將名刺放在案上,說:“這位記者是要求見夫人的,這......”
蔭昌又道:“得,準備掐上了。看來人家是知道有人要拿架子或者避戰,乾脆單刀直入、直奔要害而去。哈哈......”
鄭邦彥只覺參總的神色尷尬之極,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頗有怪責之意,咋?又錯啦?副官本來就要報告人家是求見夫人,自然要先來請問參總答應不答應嘛?再說了,副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這莫名其妙的事兒咋就瞪上我了?冤不冤啊我?
楊格被蔭昌的話和眼光架得沒辦法,揮手道:“知會夫人,如果夫人願意的話,就見見也無妨!”
鄭邦彥在心裡犯著嘀咕走了,蔭昌豎起一個大拇指向外院比了比,說道:“不愧是留洋的,有膽色,致之,你總不能還懷疑人家是敵探了吧?李鶴年算是貼心的了,完全按照你的意思開辦毛紡廠,明年下半年,咱們全軍就能穿上自個兒的毛呢軍大衣。不過,前些日子在天津時,卑職倒是會過李鶴年一面,似乎,人家李老闆已經有意將侄女兒許配給西學學堂的教習梁某人了。聽說,這個報館就是李小姐和梁某人合開的。”
說著話,蔭昌的手指在案上的名刺上重重的點了點。
楊格心中的石頭放下了,又覺有些空落落的幾分酸楚之意,略一凝神,說:“說起辦報紙,咱們的《戰旗報》還真缺人才。”
“耶,參總的意思是讓李鶴年把侄女兒送進第一軍?你要強搶民女就直說,何必拐這麼大的一個彎子?”
“我......午樓,正經點兒,我正想著《戰旗報》的問題,打算從長沙時務學堂請幾個人才來主持。”
楊格真是說正經事兒,蔭昌收斂了玩笑的心思。
楊格的建軍手法無非有三,第一是愛國教育,各連都有文書,三操兩講的晚講就是連、營文書們的天下,古代英雄故事、現代西洋趣聞、大清國與列強簽訂的一系列條約.......等等都是晚講的話題,常常說的弟兄們是群情激憤、熱淚盈眶,前番駐小站的第三旅還曾出現晚講過後幾個弟兄偷偷帶槍出營,要去捅死幾個洋鬼子解恨的事兒。第二是戰術改變,這個問題蔭昌也有比較深刻的認識,武器技術進步了,戰術就要跟著變,從三列線型戰陣變為步炮協同的散兵戰鬥線,這一點已經貫徹到1、2、3軍的骨子裡。第三是以身作側,楊格的軍人操守和行事作風以及因此帶來的頗多事蹟,是各軍弟兄們津津樂道的事兒,能夠輕輕鬆鬆就在第一軍中籌到40萬兩銀子.......能做到他這樣的人,實在不多!就算他在南河沿宅子、鞍山軍團司令部的後院裡聲色犬馬,軍中弟兄如果沒親眼看到決計是不信的,再說了,參總該得那般享受!誰說不該?誰說誹謗詆譭參總的話?下場只有一個——死得很難看。 (未完待續 89免費小說閱《》)
治軍如此,皇上和朝廷又怎麼能夠將楊某人和軍隊分割開呢?誰分割誰就要承受十幾萬人的眾怒。而且,這十幾萬人擁有大清國最好的軍事訓練、最精良的武器裝備、最高昂計程車氣和初具的軍人榮譽感。
軍隊,大清國的新式軍隊效忠的物件不是皇帝,有時候也不是楊格本人,總體來說是國家,簡單說來就是土地和人民。這,也就是吸引旗人蔭昌之處。投入北洋,純粹是因為北洋乃是洋務的核心團體,北洋能夠給傾向於洋務運動的蔭昌以發揮“留德學習軍事”的才能。而真正讓蔭昌融入北洋這個團體.......呃,應該說是融進新軍這個團體的,還是楊格。
《戰旗報》,無疑是引導軍隊輿論方向,為各連文書提供晚講素材的重要載體,辦好《戰旗報》,幾乎等於增加一個軍四萬戰力!只是,楊格為啥要遠從長沙時務學堂裡抽人呢?蔭昌對時務學堂不瞭解,想了想,還是守拙不言為好。
衛士李皓在門口立正道:“參總,夫人來了。”
楊格起身從窗戶向外看去,只見馮秀若與頭戴白色貝雷帽,一身素白洋裝的李芷靑並肩行來,二人語笑晏晏,似乎談的很投機。
沒啥,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啥就是沒啥!是,老子承認那是個美人兒,曾經動了那麼一點的心思,可,那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正常之極的事兒,決不牽扯其他的事兒,更不會影響與秀若的婚姻和夫妻感情。
“大人,次長大人。”馮秀若在門口斂衽為禮,李芷靑則微微欠身鞠躬。
蔭昌趕緊起身,楊格也從書案後繞了出來,故作平靜而豁達的笑著說:“夫人請進,嗯......李小姐請進。”
“參總,您有事,卑職告辭。”
“次長大人請安坐,李小姐請坐。”馮秀若微笑著示座後,有些驚訝地說:“呀,怎麼沒給客人上茶呢?”說著話就走到門口,沒有招呼衛士,而是向西廂喚了一聲。
馮秀若何其敏感啊,見到女記者的第一眼,就從對方打量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什麼來了。對方的眼神中有挑剔,犯得著她來挑剔嗎?她為誰挑剔?對方的眼神中有挑戰,其意不言自明。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確的,有時候卻是胡思亂想的結果。不過嘛,天下間有多少年輕貌美的女子羨慕著馮秀若呢?這位闖上門來的女記者只是其中一位而已。名為採訪楊參總夫人,實則嘛只是側面的瞭解一些家庭生活的情況,筆觸主要還是放在“楊參總”身上的。
馮秀若站在門口等上茶,蔭昌自覺不妙不敢言語,楊格礙著兩個女人在,不能繼續在“公務”上說下去,那李芷靑卻是神色自若,好奇的打量著三面牆上的地圖和書房裡沒幾本書的陳設。一時之間,書房裡誰也沒有說話的意思,氣氛怪異得緊。
總算,韻秋上了茶水。
楊格笑著向蔭昌道:“你看,你來得急,一來就說事兒,待客的茶水……”
“我又不是客,參總,客人在那邊。”
楊格暗瞪蔭昌一眼,向馮秀若招手示意坐下後,問李芷靑:“李小姐來此訪問鄙夫人,可有收穫?”
“請問楊總長,聽聞黑龍江邊境上我新式陸軍與俄軍頻頻發生衝突,是否代表著中俄之間必有一戰?”
中俄之間必有一戰?這話,說得有趣極了!留洋回來的就是留洋回來的!雖然中日之間剛剛打了一戰,可真正侵佔中國領土最多的,卻是俄國。拿回失去的領土,消除來自北方的威脅,仇俄尤勝於仇日,恐怕是這個時代新式讀書人們的普遍心理訴求吧?
“李小姐,你認為我們能打得過俄國?”
“有楊總長在,就能。”
“哈哈,呵呵,嘿嘿。”楊格大笑,最後卻是苦笑,沒有恰當的環境,不在適當的時候發難,中國的這點力量還真幹不過俄國,李小姐也太抬舉楊某人了。“俄國有陸軍一百萬,還有已經實行的普遍義務兵役制度,隨時能夠再組織五百萬以上的軍隊。反觀我國,編練三十萬新軍都困難重重,空有三萬萬六千萬人口也無濟於事。”
“楊總長,這就是辦報館、辦教育,啟迪民智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了。尊夫人說,‘西學取得舊學有一個過程,勢必是從上到下,從有錢人到窮苦人逐步推廣,如果能夠讓窮苦人提前得到教育,想必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個人認為,楊總長在支援尊夫人辦學的同時,還應當利用、發揮你身上具有的、卻沒有利用的最大優勢,那就是加強中國新政領袖人物的形象塑造,以此來影響和帶動萬萬國人。眾多的國人,與其讓他們崇拜泥巴塑成的偶像,不如引導他們崇拜當世的英雄人物,由此樹立起一個全國的、全社會的、全新的價值觀念體系。我來此訪問尊夫人的目的,就在於此。另外,聽了你的話,看到牆上的地圖,我希望能夠跟隨楊總長出關到前線採訪。”
楊格尚在沉吟,蔭昌就“啪”的一聲拍案而起,連聲道好之後,說:“參總,此策頗具見識,可行!當立行!”
人家不是來找楊某人麻煩的,人家是就報人之職責說辦報新聞之事,還提出了一個楊格曾經想過、猶豫過、也向康有為暗示過的建議,可惜康某人沒能理會到楊參總的真意,又有巴結皇帝,妄想著皇帝哪一天會再次召見康某人,故而……年輕女子,厲害啊!
看向李芷靑,楊格在心中大喊:有美在前,率性觀之則賞心悅目;故意避之則無疑是心懷鬼胎的表現。我心中無愧,避個屁啊!唉……李芷靑,確實美得不可方物了,恰恰是楊某人“有些低俗”的審美觀中最為欣賞的型別,還是那一型別中的極致。
“出關採訪戰地……李小姐可曾徵求李鶴年先生的意見?”
眼光波動中,李芷靑釋放出一個“就知道你會這麼問”的眼色,帶著幾分得意,又竭力保持著謙恭和禮貌說道:“謝謝楊總長的關心,芷靑辦報是叔父同意的,出關到鞍山擔任常駐記者,叔父也未反對。戰地採訪能夠在第一時間讓國人瞭解到戰況,鼓舞國人的鬥志,讓他們從甲午的失敗和馬關條約強加的恥辱和灰心中振奮起來,這,不是楊總長孜孜以求的嗎?”
蔭昌顯得比楊格激動了許多,連聲道:“對,對,致之,當採納,當採納,立即給關外軍團軍政部宣傳處打個電報,同意《時勢快報》戰地採訪吧!”
楊格緩緩而堅決的說道:“可以,但女記者不行。”
李芷靑轉向身邊的馮秀若說:“夫人,您看楊總長是瞧不起女人了!”
楊格這才明白過來,想必是李芷靑故意拉著或者誆著秀若來此,又當面說道此事的,以秀若的性子當日就差一點從中前所奔赴奉天了。今日李芷靑說的天花亂墜再加上猛灌米湯,恐怕……
“大人,不妨讓李小姐試一試?”
“五萬打三萬,有啥難的,更沒啥危險,有何不可!”蔭昌著實看好女記者,連忙幫著說話,卻見楊格的臉色突然黑沉下來,略一回味,糟糕!軍機洩露出來啦!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能收得回來呢?就算蔭昌想要立即閉嘴都不成啊!
李芷靑聽到了,由此證實了自己的猜想,確定了自己的信念——有楊格在,中**隊不會再敗!只會迎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對此,李芷靑的信心比之國人充足了千萬倍。去遼東一個月來,她訪問了當地的百姓、軍營中的軍官和很多計程車兵們、還有移民、商人、官員、洋人……楊格的形象在她心裡愈加的豐滿起來、更加的偉岸起來。聽說他為視察移民的安置和過冬而在雪地裡驅馳千里,她從深心裡揪住心,從深心裡無以復加的感嘆著、崇拜著;聽說他奔波一月而累倒在關外,她偷偷的掉淚、失眠甚至憔悴;聽說他......信念就是這麼一步步的建立起來,穩固起來,最後牢不可破的!
用似乎會說話的眼睛看著楊格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李芷靑突然想發笑,因為她突然發現心目中的英雄竟然不敢與自己一個小女子對視!他心虛了,為什麼?不管為什麼,現在正是趁熱打鐵,敲定隨軍出關奔赴戰地的時機。
“總長勝券在握,更應該加強新聞宣傳,鼓舞官兵們的鬥志,振奮國人的信心。這一點,恰恰是報館和芷靑最為擅長的,如若總長存著男女之別,歧視女人,又與那些守舊的人物有何區別呢?又如何面對以總長夫人之尊出面舉辦京師小學堂的秀若姐呢?”
哇塞,你太……這就秀若姐都叫出來了?有這麼親熱嗎?
馮秀若卻不知抽了哪門子風,竟然順著話頭伸手在李芷靑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報之以一個微笑。
楊格無計,轉向蔭昌道:“午樓兄,此事你安排吧。我馬上進宮去見皇上和輔政親王,明日一早就出發到天津,滯留數日之後再行渡海營口北上。夫人,此間待客由你代勞了。”說著,楊格快步走到門口,向書房內的三人立正後,轉身向門外吼了一聲“鄭邦彥”,大步離去。
蔭昌趕緊告辭,這是內院,主人走了,客人就必須離開到前院去辦理美女記者陪同參總出關的事兒。嘿嘿,楊某人啊楊某人,平素裡辦事滴水不漏,威風凜凜,也唯有此時才能看到你吃癟技窮的模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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