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啊——”
姬靈雨扁著嘴，金色眼眸中噙著淚珠，好似梨花帶雨。她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剛打個招呼，就被人二話不說一磚燜倒了。
她伸手摸了摸後腦，輕輕一碰就感覺十分疼痛，她問道：“你看我腦袋後面是不是都腫了。”
唐詩看了一眼，只見極其明顯的一塊凸起、觸目驚心，她咧咧嘴、小聲道：“一點點。”
“真的嗎？”姬靈雨有些懷疑，怎麼用手摸著這麼大……
“抱歉啊，姬姑娘。”楚梁在一邊搓著手，訕笑道：“實在是我們之前遇到太多魘獸幻化的存在，都是變成熟人的樣子，所以就習慣性地拍了一下。”
“你就不能先察驗一下嗎？”姬靈雨忿忿說道。
“這不是剛驗完嘛……”楚梁點頭道：“現在知道是真的了。”
被照妖寶磚打過之後，他看見姬靈雨當場眩暈而不是腦冒黑氣，就情知事情不好。又趕緊把她喚醒，這才有現在的一幕。
“雖說在這裡謹慎一點沒什麼，但你動作也太快了……”姬靈雨又嘀咕了一句。
“無他，唯手熟爾。”楚梁謙虛地笑道。
“我誇伱呢啊？！”姬靈雨氣得直跺腳。
楚梁見狀只好趕緊話鋒一轉，問道：“姬姑娘是獨自流落在這一層世界之中？”
“不是。”姬靈雨聽他問，便答道：“我與燕宗師、十三姑姑他們匯合了，方才我們遭遇了那隊前朝兵甲，他們好像都恢復了巔峰實力，變得很強大。燕宗師與前朝宰相交手，受了點傷，多虧十三姑姑出手我們才逃離。我目力強，所以想上高處來看一看情況。”
那隊前朝兵甲原來是在搜查他們嗎？
楚梁便道：“那我們趕緊去匯合吧。”
三人一道下山，走到一半就見前方又有三道身影行來，正是燕七虎、古二孃與她的隨從察布。
他們應該是見姬靈雨離開有一會兒還沒回來，擔心她有危險，這才跟過來的。
燕七虎完全看不出有傷的樣子，想來應該沒什麼大礙。反倒是那個隨從察布，滿臉蒼白、幾無血色。
他們見到楚梁和唐詩，也有些驚訝。
“先前找了許久都沒見到你們，跑哪裡去了？”
眾人在山腳下安頓下來以後，燕七虎率先問道。
“此時說來話長。”楚梁道：“此間夢境共有數層，我們落在了下一層的夢中，花了些力氣才來到這一層夢境。”
“數層夢境？”燕七虎聞言一怔。
看來他們還沒有得到這方面的資訊。
倒是古二孃妙目流轉，出聲道：“青垣給我的信裡寫……他寄生在前朝小皇帝的夢境之中修行大道，莫非就是另一層的夢境？”
“應該是這樣。”楚梁立刻確認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最底層是上古大夢仙尊的夢境，之後魘妖王寄生其中，也衍生了自己的夢境……應該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而前朝小皇帝又寄生在魘妖王的夢境中，他應該也衍生了自己的夢境……”
自己第一次跨越眠夢之淵，接觸的應該就是最上層小皇帝的夢境，在那個夢裡有山水、宮殿和古青垣。
只是這一次不知為何，眠夢之淵生變、諸般夢境被打亂了，所以眾人被吞噬以後散落在了不同的夢境裡。
這異動……應該與那名叫彩漪的女子有關吧？
只是得到的資訊有限，楚梁也猜不到她的目的何在。但現在起碼可以確定，眾人想要出去就要再上一層。
“我們須得找到那前朝小皇帝的本體才行。”他斷然道。
“那支前朝軍隊，頗為難辦。”燕七虎蹙眉道。
楚梁也簡單瞭解了一下他們的境遇。
燕七虎、姬靈雨、古二孃和察布都是散落在這魘妖王的夢境中，多虧有燕七虎在，他仗著一身第七境武道修為橫行此境，很快就找到了另外幾人。
但也是因為太過囂張，才遭遇了那夥前朝兵甲，他與滿狀態的前朝宰相交手一番，這才吃了些小虧離去。
此間血月照耀，正常人很快就會陷入癲狂。
多虧有那位察布在此。
他有一身神異血脈，劃破手指將神血抹在人兩眼之間，便能勘破夢魘，不受血月控制。可是一次兩次可以，他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全靠察佈一個人撐著。
多少有些不夠用了。
所以楚梁看到的察布才會面無血色。
“察布兄辛苦了。”楚梁不由得說道。
這西域來的兄弟雖然瘦小，但卻不失為一條漢子，就見他一仰頭：“沒事，等我緩一緩，給你倆也安排上。”
楚梁視線一瞥，都能看見他雙手全是刀口……
“不用，我二人有先前所得的聖物玉佩保護，還能撐一段時間。”楚梁道，“另外我這裡還有一些能穩定神魂的丹藥，不知道在此間有沒有效，你們可以試一下。”
說著，他將幾顆藍色小丹藥取了出來，分發給眾人。
幾人接過丹藥，服下以後稍一調息，便紛紛點頭：“這丹藥果然有效，那血月下的呢喃聲變得淡了很多！”
有用就好。
楚梁便也就此放心。
他又看向察布，這位漢子一仰頭：“我不用。”
“這不是丹藥。”楚梁緊接著遞過來一杯水，“喝點紅糖水吧，補一補。”
“呵呵。”燕七虎一笑，“你小子準備的居然如此周全，怎麼還會弄這種東西？”
楚梁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倒是旁邊古二孃笑道：“燕宗師想必未曾婚配吧？”
“是沒有啊。”燕七虎眨了眨眼，有些納悶：“你怎麼知道的？”
眾人看著他，笑而不語。
……
片刻的休整之後，眾人便又重新啟程。
想要去到上一層的夢境，必須找到前朝小皇帝的本體，那就得從那隊前朝兵甲下手了。
按照燕七虎的說法，那前朝宰相修行儒道神通，極為難纏。可要單純論戰力的話，其實沒有那麼強。
之所以難敵，是因為數千名隨隊的武者兵甲，可以組成煞氣沖天的軍陣，殺傷力極強。在前朝宰相的統領下，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若是力敵不行，是否可以智取？”楚梁沉吟道，他看了看身旁的眾人：“姬姑娘的軒轅瞳堪比千里眼、古二孃可以隱藏行跡，我們可不可以先確認那前朝小皇帝本體所在的位置，再想辦法偷偷潛入。”
“此計可行。”古二孃頷首道：“只要確定人在哪裡，我來去自如。”
“我試試……”姬靈雨也點頭同意。
說罷，她重新站上高處，一雙眼神光璀璨，開始眺望遠處。
就聽她口中喃喃道：“我看到他們在一處白骨宮殿前停下，那裡應該是他們的老巢！再向裡面就看不見了……”
“那我們就過去探一探。”燕七虎當即起身道。
眾人便向姬靈雨指引的方向前進，很快來到另一座石山之後，眺望遠方。
在一處空曠的平原上，有一顆如山般巨大的妖獸頭骨，他們正是將此頭骨改造成了一座宮殿般的所在。
數千名前朝兵甲圍在宮殿四周，整整齊齊地列隊站立。
能看得出他們確實不是活人，每個人都保留著死狀。包括最前方那名前朝宰相，他的胸前還有兩顆碩大的窟窿。
應該是被箭矢穿心而死。
能殺死這般大能的箭，必然也不是常人所發。
可他們又與先前的幽魂狀態大不相同，看上去靈智健全、修為完整，明顯強盛許多。
就見那前朝宰相下了馬車，先是飄飛於空，對著眾人高聲道：“諸位將士，天地異變！請耐心等待，復國之期不遠！”
“復國！復國！”一眾兵甲隨之高聲呼喊。
楚梁看著也不由咂舌，這是真有信仰。
都這樣了不先想著把胸口那窟窿填一填，還在那尋思復國吶？
前朝已經走了好幾百年啦。
旋即，就見前朝宰相轉身進入那白骨宮殿之中。
古二孃見狀，便輕輕起身，道：“我去看看。”
“小心。”眾人叮囑道。
古二孃微微一笑，當即身形虛化，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再一轉眼，連氣息都不見了。
楚梁先前見過姬靈風隱匿身形，還是會有氣息的留存，而古二孃這顯然更高一層。難怪她如此自信，無論哪裡都能夠來去自如，這已然不是普通的隱身，這分明是化虛！
看來隨著修為的增長，軒轅瞳的神異也是可以逐步開發，上限極高。
“好厲害的手段。”燕七虎都不由得感慨一聲。
“當然了。”察布接道：“我們老闆若不是被那個男人耽誤了心境，現今說不定已然是第七境大能了。”
“確實可惜。”燕七虎道：“兒女情長不過小愛，卻因此蹉跎半生，實在是太傻……”
“說話注意點。”虛空之中傳來古二孃慍怒的聲音：“我還沒走呢！”
燕七虎面不改色，瞬間改口道：“實在是性情中人。”
早上好啊。
一睜眼發現下了好大的雪，冬天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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