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縝被眾人注視,依然能夠泰然處之,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秦桑打量禺縝,有些拿捏不準,此人究竟是單純向自己示好,還是暗含有威脅之意,抑或兼而有之。
不過,禺縝的出現,以及當眾對自己示好,明顯對自己一方是有利的。
章彥被擒,禺縝背後不知還有多少幫手,原本湛延一方佔據人數優勢,能夠以勢壓人,而今反轉過來。
此外,禺縝意外現身還帶來一個巨大的變數。
春秋晷的存在可能會被禺縝洩漏出去,導致異人族修士前來爭奪,僅憑他們幾人根本無力阻止!
“秦真人不必惺惺作態,只要和我們聯手除掉此人,我們便相信此人不是被你們請來的!否則,萬一春秋晷被異人族奪去,你們就是所有太上道脈的罪人!”湛延傳音呵斥。
以他的心性,此時也難以保持平靜,景貞和虛木也都驚怒不已。
聞聽此言,秦桑絲毫不為所動,他和湛延等人不同,並非出身太上道脈,對此寶並無執念,根本不在意春秋晷落到誰手裡,除非春秋晷認他或琉璃為主,但這種可能性太渺茫了。
琉璃雖是寧真人的弟子,但在一眾煉虛期強者之間,誰能苛求一名化神後期修士守護春秋晷?
春秋晷乃是後天靈寶,蘊有器靈,誰也無法左右器靈的意願,倘若它真的認異人族修士為主,說明對方的機緣到了,別人也無可奈何。
而且,禺縝既然敢於現身,必有後手,肯定有信心全身而退。
“此人口口聲聲是跟蹤景貞道友到此,三位道友半途相會,竟都沒能發現此人的蹤跡,你們先好好想想怎麼洗脫自身的罪名吧!貧道還懷疑是你們心懷不軌,想要陷害貧道呢!”秦桑冷笑。
“你休要血口噴人!”
景貞羞憤不已,真要追究起來,她的罪過是最大的。
秦桑的目的不是激怒他們,旋即語氣一緩道:“依貧道之見,如今木已成舟,大家應當放下成見,想一想如何補救才是。就算我們能夠斬殺此人,也難以阻止此人將訊息傳出去,反而會浪費寶貴的時機。甚至可能早已傳出去了,異人族高手正在趕來的路上……”
他語氣一頓,環顧湛延三人,見他們都有些意動,繼續道:“春秋晷乃是後天靈寶,器靈自有主張,既然是我太上至寶,想必不會輕易被外人收了去。即便……器靈認他人為主,那也是器靈自己的意願,師門又豈會苛責我等?”
湛延神色微動,“秦真人的意思是……”
“大家輪番嘗試,我們願退一步,讓道友一方為先,”秦桑妥協道。
不知多久,他袖中的密符就會有反應,屆時他必須按照鴻天的吩咐行事,萬一誤了鴻天大計,後果難料。
因此,他們必須在這之前找到那處秘境,時間寶貴,秦桑不願和湛延等人糾纏太久。
倘若春秋晷會認某人為主,誰先誰後不會有任何差別。
湛延目光閃爍不定,看了旁邊老神在在的禺縝一眼,如果只有秦桑和琉璃兩人,還可以戰上一場。如今對方至少三個人,就算己方能夠取勝,也會像秦桑說的那樣,浪費太多時間。
暗中商議一番,湛延傳音道:“好!就依秦真人之言,不過此人應當如何處置?”
眾人又都看向禺縝。
秦桑拱手道:“我等有要事相商,可否勞煩禺道友暫且迴避一二?”
“卻是在下冒昧了,”禺縝從善如流,回了一禮,取出一枚玉簡,“那位真人的訊息都記錄在玉簡之中,由秦真人處置吧。”
說著,他將手中的玉簡丟擲。
秦桑抬手,將玉簡攝過來,沉吟道:“禺道友可在附近等我,事了之後,貧道再與道友詳談。”
禺縝大喜,“好!在下便在那邊兒的山上等候秦真人!”
說罷,禺縝轉身飛走,轉瞬消失在天邊。
禺縝走後,眾人互相看了看,聯手佈下禁制,將這團白雲和外界隔絕。
春秋晷尚未出世,就算禺縝猜出這裡有大秘密,應該還不知道是一件後天靈寶,能瞞一時是一時。
秦桑把玩著玉簡,他不準備拿章彥怎麼樣,但也不會將玉簡交出去,算是對湛延等人的一種震懾。
“三位由誰先請?”秦桑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湛延上前一步,“貧道先去拜見器靈前輩,有勞諸位道友為我護法!”
說著,湛延飛入雲中。
雲氣變幻,將湛延吞沒。
與此同時,秦桑等人也飛到白雲旁,運轉靈目,隱約看到雲中景象。
在白雲中心,雲氣較為稀薄,一座古殿孤懸雲中,此乃一座三重頂圓殿,殿制古樸,看起來和祭祀用的祈谷殿有些類似。
殿上掛有一匾,上書兩個古字‘日月’,一圓一勾,具日月之形,看來其名為日月殿。
日月殿殿門緊閉,後天靈寶春秋晷就在殿中,必須獲得器靈認可,方能開啟日月殿,得到春秋晷。
湛延來到大殿前,似乎遇到了某種阻力,被迫停了下來。
他停下來,等待阻力消退,眾人也都耐心看著。過不多時,湛延一步步上前,最終站在石階上。
“弟子法號湛延,出身太上道脈碧沉軒,拜見器靈前輩。”
湛延深深打了個道躬,等了片刻,殿中毫無反應。
他心下有些失望,撩起道袍,盤膝坐在殿門前,催動神識,探向日月殿。
無論靈寶還是後天靈寶,認主往往是一瞬間就能決定的事情。
之前眾人商定,每人不超過一盞茶時間。
湛延身影一動不動,臉上先是露出迷茫之色,隨後轉為沉思,盞茶時間很快便要過去,他依然沒有得到回應,不由心下著急,連聲傳音,表明外間的局勢,意圖說動器靈。
“湛延道友,時間到了。”
秦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湛延睜開雙眼,眼底閃過失望之色,自始至終,器靈毫無反應,他無法踏入日月殿半步。
猶豫了一下,湛延沒有違背約定,起身飛出雲團。
琉璃和秦桑對視一眼,縱身飛進去。
“弟子法號琉璃,師承寧玄真寧真人,拜見器靈前輩,”琉璃同樣躬身行禮。
秦桑暗中留意湛延等人,發現三人先是疑惑,接著湛延好像想起了什麼,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寧真人果然在太上道脈身份極高,”秦桑心中暗忖,繼續看向琉璃。
琉璃盤坐在日月殿前,未曾催動策役天皇符,靈符雖強,但於此時無用,能否獲得器靈認可,要看琉璃自己的表現。
初時,和湛延一樣,琉璃靜坐不動。
當時間過半,琉璃忽然臉色一白,‘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血染石階,觸目驚心。
看到此景,眾人皆是心頭一跳,湛延三人甚至聯想到了種種滴血認主的傳說。
惟獨秦桑神情凝重,看出一些端倪,恐怕是琉璃修為太低,無法承受殿中力量的衝擊。
道門對春秋晷如此重視,此寶在後天靈寶之中定也能排到前列,哪怕是餘波,化神修士也難以承受。
琉璃面色煞白,鮮血濺在她雪白的衣裙上,罕見地顯得有些楚楚可憐。她緩緩起身,移目望向殿頂,凝視片刻,玉指連連點出,觸動日月殿上的禁制。
湛延等人紛紛皺眉,但沒有阻止她。
接下來進去的是景貞。
秦桑看向琉璃,見她臉色已經好轉,氣息穩固,放下心來,問道:“如何?”
琉璃點頭,她已有眉目了。
據傳,這裡的所有佈置都是為春秋晷而生,因此最重要的幾處地點和日月殿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絡,他們的目標就是其一,找到日月殿,便能推演出那些地點的方位,反之亦然。
終於確定目標的位置,兩人都鬆了口氣,但沒有立刻離開。
後天靈寶在前,縱然希望渺茫,秦桑總要試上一試。
盞茶過後,景貞同樣無功而返,輪到秦桑。
他身影一晃,穿過雲氣,來到日月殿前。
“晚輩秦桑,拜見器靈前輩。”
他不像其他人那樣自報師承,靜等片刻,沒有得到回應,便也盤坐下來。
緊接著,秦桑按照琉璃說的辦法,分出一縷神識,觸碰殿門。
沒有遇到想象中的阻礙,前方彷彿空無一物,神識輕而易舉穿過殿門。
下一刻,秦桑看到一片純白!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沒有任何事物,只有純淨的白光。不像太陽那般熾熱,也不像月光清涼,秦桑感受到的是溫和。
可這是秦桑僅有的感受,他明白湛延等人為何都陷入迷茫了。
這裡什麼都沒有,無比空曠,秦桑讓自己的神識四下遨遊,依然如此。
“這種意象究竟蘊藏著什麼含義?”
秦桑不由陷入沉思。
事實上,這也是所有太上道脈的疑惑,無數年來,他們派進來的修道天才不計其數,沒有人能夠堪破其中奧妙,帶走春秋晷。
他們猜測,這可能是太上祖師留下的考驗,只有透過考驗之人,才能獲得春秋晷的認可。
就在秦桑迷茫之際,他看到黑暗從一個方向襲來,熟悉的日夜交替又出現了。
黑暗席捲,光明退卻,轉瞬進入深夜。
這裡日夜交替的速度遠比外界要快,轉眼就完成了三個輪迴。
日夜輪迴,陰陽輪轉……
秦桑腦海中突然冒出無數念頭。
日月殿,春秋晷,春生秋殺……
陰陽之道更是道門修行之根本!
秦桑相信,這麼多太上道脈的先賢前赴後繼,肯定不只他一個人聯想到陰陽,他也不可能比那些道門正統傳人,對陰陽之道的理解更深。
這一刻,秦桑陷入沉思,但他想的並不是如何參透這裡的秘密,而是他身上兩件寶物——黑白棋子!
白棋得自闌斗門。
黑棋來自從無相仙門得到的一塊拙玉,孽河擺渡人破開拙玉後,黑白棋子方才相會。
得到黑白棋子多年,秦桑能夠肯定它們和陰陽之道有關,還曾將之作為自己道途的備選,但至今未能勘破寶物之秘。
這些年,秦桑幾乎忽略了這兩件寶物。
他已參悟出《紫微劍經》在煉虛期所行之道,之前種種,也印證了他是對的,只要繼續走下去,一片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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