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藏好。
這一路艱辛,只有自己才知道。
李治可是個狠人,其手段也不比太宗李世民差多少。
扳倒長孫無忌乾脆利落。
那時候的蘇大為開始有危機感,感覺如果被李治盯上,說不準在大唐就混不下去了。
雖然也有開心之事。
比如他的發明,他的生意在大唐漸漸鋪開,再也不用為錢財發愁。
還結識了安文生等一幫好兄弟。
但是在大唐帝都長安,如果沒有權,始終坐不安穩。
這才有之後藉著倭人間諜之事,向李治提議創立都察寺。
只有自己才知道,那時的內心缺乏安全感。
瞭解大唐越深,也才越能體會,大唐的強大。
哪性身為異人,一個人也無法對抗整個大唐。
哪怕真的一怒殺了李治,那家人怎麼般?
日後亡命天涯嗎?
再說以大唐成熟的政治制度,哪怕死掉一個皇帝,也會有新皇帝接上,絕不可能因此而妥協屈服。
後世明朝土木堡之變,瓦刺太師也先抓了明英宗以後,開始以為奇貨可居,最後屁也沒撈著,只能乖乖放人。
強如長安詭異,熒惑星君也只能在大唐之下隱忍蟄伏。
若是不想去山中當個野人,還是得混體制的。
正如孫猴子大鬧天宮之後,還不是得被招安。
混一個鬥戰勝佛的名頭,加入體制內。
大概這就是人生吧。
最兇險的時候,其實是他在徵倭國那一段時間。
那時的他,真的萌生替自己留一條後路的打算。
想過要將倭國當做自己的基地。
不過……
後來終究還是放棄了。
這裡是大唐,不是元明時代,所謂“不徵之國”。
大唐水師還是很猛的。
跨海擊倭國幾乎沒有太大難度。
特別是征服了遼東高句麗、百濟,又令新羅老實臣服後。
只要大唐水師沿半島,從釜山港出對馬島,旦夕可至倭國列島。
而以現今大唐的國力,又有一幫異人,還是死了在倭國當倭王的心吧。
各種可能性被一一掐斷後。
似乎,也只有做大唐忠臣這一條路可走。
而且越往後,這路,好像越順暢了。
老一輩那些名將凋零。
不知不覺中,蘇大為環顧四周,發現身邊能站在同一位置的,幾乎沒人了。
他被李治重視,開始委以重任和信任,成為留給太子的重要輔臣。
再也沒人能將他打壓和掩藏。
他的地位,也變得無法撼動。
哪怕滿朝文武群起而攻之,李治與武媚娘都要出面保下。
“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
蘇大為搖搖頭,略有些自嘲,心頭卻也有一絲得意之情。
這大唐,自己除了給天皇天后一些面子,再沒人敢惹自己了。
這種感覺,其實挺不錯的。
辛苦給李唐打工這些年,終於從996福報的打工人,混到了創業乾股,得了李治一聲與國同休。
以後,這大唐的權力,也有自己一份了。
權力的蛻變,是從量變到質變。
正如一夜之間,綠竹破土而出。
他的鋒芒,也終於到了藏不住的時候。
腦海中,突然湧起一首記不太全的詩,口中吟道:“當時年少青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人生能幾何,柳暗魏王堤,此時心轉迷,憶君君不知。”
憶君君不知。
怎麼會想到這一句的?
哦,大概是之前在蜀中,思念小蘇而不可得。
猶記那時還寫過李商隱的一首《巴山夜雨》給小蘇。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想起此事,心中竟略微一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然而細思,卻又一閃而過。
正要再想想,忽然見前方有一位錦袍少年大步走來。
少年身後跟著一群太監宮女,還有弘文館待詔學士等文臣若干。
更有一身甲冑的千牛衛。
還不等走到近前,那少年郎便向蘇大為躬身行禮,極為恭敬的道:“阿舅!”
這一聲阿舅,將蘇大為從神遊中拉回了現實。
仔細一看,正是太子李弘。
“太子怎麼會在此?”
蘇大為微微一笑,心說這不是巧了麼。
剛才見過潞王李賢。
接著太子李弘也找上自己。
不過,自己與李弘的交情,自非李賢可比。
還是有些書生意氣的。
想著能稍稍改變大唐的歷史走向。
比如先設個小目標,滅了吐蕃。
令大唐再無大非川之敗。
也再不會有與大唐糾纏百年的吐蕃帝國。
順手將天竺三哥也給伺候舒服了。
想必,後世三哥也沒臉在邊境線上摩擦了。
大唐直接在天竺設都督府了。
然後,便是太子李弘這裡。
蘇大為希望他能健康長壽,未來能繼任大唐皇帝位。
免得中間皇權更迭許多波折,也免得骨肉相殘之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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