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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順勢而為(1/2)

作者:庚新
李賢現在看蘇大為有些不爽,頗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自己已經極盡可能的放低姿態了,但阿舅顯然還是把自己當小孩,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來誑自己。

比如那些詩,他也曾多番打聽過。

蘇大為在軍中也屢有詩篇,都是令人驚豔絕倫,可傳後世的名篇。

但阿舅卻一直推說是小時候什麼和尚道士路過化緣留下的。

騙鬼呢。

和尚道士會作詩?

好吧,或許是有。

可能作出這麼應景的詩來嗎?

在軍中,便有“渾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治過蜀中大疫後,在含元殿上便有“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

受群臣構陷彈劾,他便有“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這等才思敏捷,首首都是經典,遍觀大唐朝廷,又有幾人?

恐怕真只有之前那位王勃還勉強能比一下。

但王勃太重書生意氣,比起布篇謀局,攻城滅國,又遠不及蘇大為。

若自己能得蘇大為之助,何愁大事不成?

但這些話,都只能在李賢心裡藏著。

相處的時日太短,最忌交淺言深。

他今日抓住機會見蘇大為,主要還是做一番試探。

看看能否有拉進關係,彼此深入的可能性。

如今看,蘇大為似乎並不太熱衷與他這位皇子結交。

或者說,蘇大為根本就瞧不上,淡定得一塌糊塗。

李賢喊他阿舅,讓他以甥視之,蘇大為就真的敢按住他的肩膀,告誡他不要陷入詩詞小道,也不要太玩雞喪志。

一想起此事,李賢就感覺頭頂的青筋直跳。

惡賊!

從小到大,宮中何人敢如此對孤說話!

氣歸氣,但臉上還不敢露出分毫。

蘇大為在含元殿上,被文官先後詰難彈劾,不但不損分毫,反而鬥倒了侍郎古谷德,還有鄭待詔。

連右相李敬玄對此人,又恨又嫉,卻也無可奈何。

父皇母后甚至揚言蘇大為與大唐一體,與國同休。

這種信任,這種庇護,大唐還有誰?

沒有了,僅蘇大為一人!

而李賢更知道,只要蘇大為抗疫之法成功,父皇與母后會有更隆重的賞賜,甚至在含元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要封蘇大為做縣公!

這特麼的,一躍三級,還有地方說理嗎?

這種存在,豈是自己能得罪的?

小心巴結還來不及。

被蘇大為連番落了面子,他也只能打落牙和血咽。

臉上拚命擠出微笑,聽說蘇大為要走,又是鞠躬又是親自送,極盡謙卑的姿態。

只求給蘇大為留個好印象,日後還有拉攏的機會。

臨走,蘇大為眼神瞥了一眼方才的竹椅竹桌,李賢立刻會意,拍著胸脯大包大攬,主動表示要送阿舅一套。

畢竟是宮中的能工巧匠制的,其製作精細程度,比蘇大為自己找的西市木匠不知強到哪裡去了。

一句話,這是皇家質感。

“賢兒,這……有些不好意思吧,畢竟是你特意做的。”

“阿舅說的哪裡話,賢兒與阿舅是自家人,賢兒的便是阿舅的,阿舅儘管拿去使,若有不夠,再同賢兒說。”

李賢拍著胸脯,一臉豪爽。

實則心頭滴血。

這工匠,還是當時匠作大監閻立本找的,聽說是給父皇建大明宮的一等大匠。

滿大唐,能評上一等大匠的也不過寥寥數人。

這等高階匠人,平日裡做的都是皇宮園林設計,手下徒子徒孫數以萬計。

那身份何等超然,高高在上。

就算是李賢等閒也使不動。

還是厚著臉皮,趁著武媚娘心情不錯,幾番撒嬌央求,才得武后發話,讓閻立本召一等大匠,為李賢做了三套。

一套送了李治高興,另兩套自己收用。

平時也捨不得拿出來示人。

這次還是為了討好蘇大為,才特意取了一套來。

大唐興建大明宮的一等大匠,親手製的桌椅。

殺雞用牛刀啊!

縱使肯花費萬金,只怕也再找不到一位一等大匠,願意做這等桌椅手藝了。

如今一開口就要給蘇大為一套。

說不心疼是假的。

“賢兒果然有孝心。”

蘇大為嘆了一句:“我家中老母正好可用一套,不過如果再多一套就好了,這樣我和我阿孃都可以用上。”

李賢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

阿舅你這有些貪得無厭了吧?

一等大匠親手製的,攏共就三套,一套送給了父皇,一套我自用,一套珍藏。

現在把我自用的送予你,還不肯罷休?

“怎麼,有為難處嗎?”

蘇大為看了一眼李賢的臉色:“若是為難就算了。”

“不!”

李賢兩眼一瞪,大聲道:“阿舅開口了,莫說一兩套桌椅,就算要賢兒府上的珍藏,賢兒也應該孝敬阿舅。”

他扭頭向不遠處的太監招招手:“找幾個人,將孤宮中那套藏椅也取出,和這一套一起打包送我阿舅府上。”

“喏!”

太監慌忙叉手應命。

心裡卻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心說潞王怎地這般惡狠狠的瞪著我?

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恨不得將人挫骨揚灰一般。

莫非我不小心惡了潞王?

這一想,太監差點當場哭出來。

“賢兒,真的不為難嗎?”蘇大為一臉關切的問。

“不為難,不為難,能為阿舅出點力,賢兒特別高興。”

李賢心頭飆血,臉上還不得不擠出笑容。

“真的?我怎麼看你臉色有點不好?”

“哈哈,阿舅我這是熱的,熱的,一會歇息一下就好了。”

“年輕人,身體還是重要的,要節制啊。”

蘇大為語重心長的拍拍李賢的肩膀:“為了你的身體著想,若府上有多的丫環使女,也可以送阿舅府上,阿舅府上正缺些使喚下人。”

李賢整個人都懵逼了。

“回頭我再送點佛經給你,都是當年玄奘法師在時,傳給我的,我送你一些,反覆誦讀,必能增福添壽。”

蘇大為又在人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看著大腦當機,嘴角抽搐,一副快抽了的李賢,他這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阿舅這就走了,下次入宮再來看你。”

下次?

還下次?

還是別見了吧!

李賢臉上在笑,心中已經掀了不知多少回桌子。

一直目送著蘇大為背影遠去,他的一張臉瞬間陰沉下來。

“潞王……”

一旁的太監帶著哭腔,小心翼翼的捱上來,啞著嗓子道:“給開國伯送的桌椅已經打包好了,差人送去府上了。”

李賢轉身,狠狠一腳踹在太監的胸膛上。

將對方踹成滾地葫蘆,猶不罷休,追上去用腳亂踩。

“叫你送!叫你送!孤叫你送!!”

太監疼痛難忍,發出一陣陣殺豬叫聲。

等李賢踹累了,站在一旁扶著趕上來的使女喘氣,也不知自己做錯了何事。

又聽著李賢惡狠狠的道:“把孤王府中的女婢,挑一批送開國伯府上。”

太監捂著腫成包子的臉頰,顫抖著跪在地上,以頭觸地:“喏!”

……

蘇大為揹著手,悠然自得的自宮中向外走。

此時沒了引路太監,更覺得逍遙自在。

沿路的執守的金吾衛和千牛衛們,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敬畏與羨慕之色。

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含元殿裡關於蘇大為兩首送瘟神,一首定風波的詩,早已傳開。

特別是輪流執守的金吾衛,和宮中太監訊息最是靈通。

此時看蘇大為,再也沒有看普通官員的輕慢,反而在心中無比豔羨。

這位就是開國伯蘇大為了。

聽聞在殿上與陛下說,有了治疫之法。

從泰山封禪陛下與武后並稱二聖,稱為天皇天后,這大唐的風雨就沒有順過。

不是旱澇,便是蝗災,大疫,還有數處地裂。

鬧得人心惶惶。

連陛下都怕了上朝,把三日一大朝會,改成五日。

為的是啥,明眼人都知道。

如今這蘇大為,居然能解決了陛下心中難題,那還不得當寶貝一般供著。

聽聞開國伯兵法師承蘇定方。

也是戰功赫赫。

最難得的是,這開國伯正當盛年。

如果沒有意外,以他的聖眷之隆,只怕一世富貴,位極人臣只若等閒。

別說眼下兵部尚書,就是日後封公拜相,也是翻掌之間。

“聽說了嗎?之前朝會上,聖人有意讓開國伯任兵部尚書,但是開國伯居然拒絕了。”

“居然還有這等事!還有人放著尚書不要?”

“噓,閉嘴,開國伯這等人的心思,豈是我們能猜透的。”

“若是換別人,如此不給聖人面子,只怕早已問罪,你看開國伯……聖人和天后還要哄著他,據說賞下房宅田產,那田產,還是從聖人皇莊中分出來的,還說要封開國伯的母親為徐國夫人,據說治疫之法若成,還要封開國伯為開國縣公。”

“嘶~縣公啊,那真是我大唐初立時,那一幫打天下的功臣才有的封賞吧!”

“這蘇大為,居然得陛下如此看重!”

“我大唐立國至現在,如此恩寵,只怕獨一份了!”

“你們別往外傳,我聽說,陛下有意讓開國伯入太子府,日後太子登基……只怕開國伯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啊呀,如此人物……要是有法子可以結識一下就好了。”

“呸,你這狗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還想結識開國伯?若有機會,能做開國伯門下走狗,吾死也甘心了。”

“什麼開國伯,那是我主公!”

“賊你媽!騷還是你最騷!”

遠處的竊竊私語聲雖輕,但蘇大為身為異人,耳目何等靈便,還是一字不漏的聽進耳中,不過他也不以為意。

不招人嫉是庸才,他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不在乎那些人怎麼說了。

而他現在無論是一舉一動,都會引起朝堂上下分外關注。

甚至影響千萬人生死。

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默默為大唐耕芸,卻收斂著光芒的不良帥了。

從什麼時候起,自己走到這一步的呢?

蘇大為一邊走,一邊想著。

對了,剛來到大唐時,那時初想的是,要穩住這個身份,不能出任何紕漏,被人看出是假冒的,那就麻煩大了。

所以極力收斂自己。

待到發現武媚娘後,更努力與之結交,想著背靠大樹好乘涼。

當時還是有不成熟處。

在寺中救李治時,因為初得異人的能力,心中還是有些膨脹了。

居然沒把堂堂的大唐皇帝放在眼裡。

以致於後來留下無數手尾。

只得老老實實,繼續做自己的不良人,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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