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
尉遲寶琳嘿的一笑:“結果死傷無數,這些人……瘋了不成?都說沙門僧人參悟般若性空,求解脫法,竟如此不智?”
“利令智昏。”
狄仁傑簡單道:“白馬寺的事,我事後查證,平日寺僧多有橫行不法之事,更與洛陽官府勾連,勢力盤根錯節。
僧中僧眾說是修行,實則廣佔良田,非是口中說的那般慈悲。”
安文生細長的眼眸微微眯起:“白馬寺已經存在六百餘年不倒,一代代下來,早就一代不如一代,那些僧人口中說著出世修行,實則還是在世間行法。
關係錯綜複雜,利益糾葛,早就六根不淨。
哪有說的那般清高。”
尉遲寶琳搖搖頭,還是覺得,那些僧人這般做太蠢。
卻也不再問下去。
安文生又多說了一句:“換誰在沙門那個位置,都一樣。阿彌屠了白馬寺,那些宗門縱然各有利益,也不得不站出來,共同維護沙門形像。
而且沙門自入中土以來,數百年發展壯大,實力非同小可。
就看他們這次糾結起的異人,實在出乎我的想像。
在這以前,誰知道他們有這麼多修行者。
嘿,佛陀說,佛門弟子不以顯聖為能。
結果你看看現在,那些武僧、佛門神通、異人,居然比道門多出那麼多。”
說著隨手在桌上點了點。
“可惜,這些僧人再多,也不過是四五品的異人,最多不過三品,在一品大能前,就如土雞瓦狗一般。”
佛門偷偷修行者,異人、武僧眾多。
這正是他們在王朝更迭,亂世中能安身的本錢。
亂世道士下山,沙門封山,並不只是說說。
直到大唐興立時,沙門派出五百棍僧相助秦王。
這極少見的政治投機,終於收穫巨大的回報。
令沙門在中土得到空前發展。
當門人越來越多,哪怕是沙門法師,各宗宗師,都不免產生一種“強大”的幻覺。
以為自己真的很強。
越來越多的吹捧,奉承,帝王的親睞,通融。
李世民大力推動佛法。
興建寺院。
哪怕是沙門法師,也覺得“這是我們的時代”。
一切都太順利了。
順利到,沙門想做什麼,都一定能做成。
哪怕是中土原生的道門,存在千年的道門,都被沙門一點點踩下。
數次辯法,將道門弄得灰頭土臉。
沙門各宗,嘴上雖不說,但心裡,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佛法廣大。
有求必應。
只要沙門認真起來,哪怕是蘇大為,也是可以拿下的。
這是一個極大的錯覺。
“阿彌倒是提過,人越多,越容易變蠢,好像是什麼‘烏合之眾’。”
尉遲寶琳扶了扶額頭,抓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子,狠狠喝了一大杯。
“阿彌那裡,我們暫時不用擔心了。”
狄仁傑沉吟道:“我觀如今的局面,只怕異人們無法威脅到阿彌時,聖人會選擇另一條路……”
鐺啷~
尉遲寶琳手中酒杯掉落,在桌上滾了幾滾。
安文生細長的雙眸,猛地張開,旋即又收斂起精芒。
“陛下那裡,應該不會把所有異人都派出去,而且就算都去了,境界差得太多,也是無用,就怕真拿柳娘子……”
若真拿柳娘子做文章。
以阿彌那個脾氣,以他如今驚天的造化修為,你猜他會做什麼?
那大唐的未來,會變成怎樣?
一想到這個問題,所有人只覺得背後汗毛倒豎。
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感,從心頭升起。
“對了,文生。”
狄仁傑深吸口氣,看向安文生:“我聽說聖人上個月,派了李淳風和袁守誠他們出洛陽,不知……”
不知他們能不能帶回阿彌?
……
“你要如何承擔?”
李淳風、袁守誠、李客師,三人的目光,一齊落在蘇大為的身上。
帶給他莫大的壓力。
“聖人畢竟是聖人,對大唐來說,他就是天。”
“天子金口玉言,你若不遵,你仗著異人一品,聖人或許無可奈何,但你身邊人……文生、獅子、尉遲、周良、高大龍、還有你孃親柳娘子,他們,還有許多與你有關的人,他們怎麼辦?”
“你如何來承擔這份責任?”
袁守誠仰著脖子灌著酒。
待其他兩人說完,他才微紅著臉頰,張著略帶醉意的眼睛,看向蘇大為,嘿嘿笑道:“莫非你想‘取而代之’?”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凝結。
李淳風厲聲道:“慎言!”
所謂取而代之,就是蘇大為除掉李治,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這裡面還包含一層意思。
就是若蘇大為除去李治,自己不坐上那個位置,將會有何後果?
蘇大為若不做皇帝。
天下,還是大唐的天下。
這意味著,若新皇登基,於情於理於法,都必然要除掉蘇大為,為先君李治報仇,以證明政權的合法性。
那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也代表著,蘇大為要與整個大唐,全天下為敵。
所以,若蘇大為不想被李治威脅在洛陽和長安的親族。
只殺李治一人不夠。
而要將大唐宗室,甚至朝廷全部血洗一遍。
打破大唐權力架構,朝廷組織。
重新建立秩序,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這才有可能永除後患。
但是,可能嗎?
阿彌你,當真要如此做?
若不如此,你怎麼敢說你來承擔?
大唐那麼多親族,師友,兄弟,你怎麼替他們承擔,來自聖人李治的怒火?
弒帝自立。
或是向聖人低頭
你怎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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