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葉隨風飄逝,猥瑣地盜走了綿長的時光。高考倒計時的數字飛的減少著,教室內的氣氛,也跟著愈加濃烈。
藝術衝刺班終於確立了最終參加高考的確切人數。十幾名光榮壯烈的兄弟姐妹們蕭索退場後,剩下的倖存者們雖不鬥志昂揚,但也算卯足了勁兒。手持三六九等不一的專業證,好賴也是證明自己已經半隻腳踏入大學校門,臨門一腳前的震懾力還是足夠強大,讓這零星的只覆蓋半個班級的待宰羊羔們鼓了幹勁兒。
藝術班教室,原本紊亂的氣氛早已不知不覺間消失無蹤,即便是在課間休息,也隱約有了沉悶、以及刷刷的筆走紙張的摩擦聲。
“馮俊彥,薛老師找。”眾人眼中的一朵花,馮少眼裡的還未育完全的渣渣劉彤彤趾高氣昂的踏步走入教室,昂著小腦袋高傲的宣佈道。
緩緩起身,看了眼昂挺胸走著卻偷偷用餘光審視班裡眾人的劉彤彤,沒有開口,直接走出教室。
男女間的界線還是稜角分明的,更何況面對這麼一個自以為是、傲慢自大的小妮子,見多識廣的馮少實在提不起搭訕的興趣。
隨著這段時間藝術班頻頻收到信件,到零星同學黯然離別,班裡已經少了喧鬧風氣,張國強和餘錢也都老老實實的埋頭苦讀起來。這樣壓抑、沉靜的氛圍下,馮少即便實在學不下去,也不好意思打擾別人靜修。所以,這段時間馮少無聊極了。
藝體樓頂樓音樂老師辦公室。薛文靜擺弄著手中一封明信片似的邀請函,有些愣神。馮俊彥一口氣竄上頂樓,大口喘息幾聲調整呼吸,敲響薛老師的辦公室。
“薛老師,您找我?”馮俊彥敲門走進辦公室,問。
“嗯。這段時間學習怎麼樣啊?對分數有底兒嗎?”薛文靜和顏悅色的隨口問道。很難想象一段時間前兩人還彼此不對付,薛老師眼中的馮少還是個投機取巧、混日子的小子,現在已經這麼關心起來了。
“還行。估計問題不大。”馮俊彥一怔,隨口回答道。總不會巴巴的叫自己來就是為了隨便問兩聲示好吧?
“也是。你是普文班轉過來的,之前的功底肯定比他們要好些。這樣我也就放心了。”薛文靜語重心長的感嘆了一聲。學校一個年級分十幾個班,東、西兩棟教學樓分列開來,薛文靜又是個初來萊辛高中的實習音樂老師,不瞭解馮俊彥插班生本質也很正常。
馮俊彥不置可否,靜靜的站在那裡,等著薛老師步入正題。
“諾。這是給你寄來的邀請函。”薛文靜拿過左手邊的明信片遞給馮俊彥,直直的看著馮俊彥:“你去考京都音樂學院的時候挺輕鬆呢。竟然還有時間報音樂千千結。”
“喔。”馮俊彥隨聲敷衍一下,接過來看了兩眼。
音樂千千結欄目組的邀請函。大體意思是元旦前後將舉辦年度冠軍賽。從這半年來獲得第一名的諸多選手中挑選出九名最棒選手進行一輪精英比拼,並現場錄製、在一套時間段剪輯播放。馮俊彥作為原創型歌手入選,收到邀請函確定參加,在三日內打電話核實。
“說實話,現在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刻,作為一名老師,不贊成你去參加這個欄目比賽。不過,我個人倒是對你演唱流行歌曲獲獎這件事,持支援態度。”薛文靜眼含深意的望著馮俊彥,說道。
“謝謝薛老師。我想,……我還是請假去一趟吧。”馮俊彥表面上裝作隨意,可心裡卻樂開花了。又有藉口可以脫逃,真是太棒了!
“那,好吧。回家收拾準備一下,加上比賽和來回趕路,五天足夠了。”薛文靜早已胸有成竹,分析道。
“哦,對了!”薛文靜話鋒一轉,展顏一笑,親切的說道:“你這趟去幫我捎點東西去京都吧。”
“沒問題。”馮俊彥收到能夠拿到假條的承諾心懷大放,輕鬆的問道:“薛老師是讓我往貝京都捎東西還是從京都望這裡捎東西?”
“從這裡往家裡捎回點東西去。”
“哦,……薛老師你是京都人啊?怎麼會來到萊辛這個小地方上班的?”馮俊彥好奇的問道。相比京都這種國際大都市而言,萊辛縣還不如它一個郊區的郊區的郊區繁華,馮俊彥很奇怪一個有著京都家庭的女人怎麼會跑到這麼個小旮旯來。
“呵呵,我可不是在這裡上班。是來實習的。過了年也就結束了。”薛文靜輕鬆笑道:“到時候還要你們這些學生給我這段時間的表現打分呢。”
“薛老師你教學水平這麼高,課堂氣氛也很好,又有親和力,表現肯定是最佳的啦。”馮俊彥一剎那間彷彿面前不是音樂老師,而是猶如自己身邊其他女人般大小的學姐。
“咯咯,承你吉言。”薛文靜拉開抽屜將早就寫好的請假條遞過去,一邊說道:“音樂千千結辦的很火呢,你能拿一個冠軍一定唱歌很棒。這次好好準備,爭取再拿個好成績。這樣等去了京都音樂學院,知名度也就提早鋪就了。”
得,敢情人家薛文靜早就算準了馮俊彥請假一事,假條都是提前寫完了放好的。這架勢,讓馮俊彥感激之下,也有點荒唐不嚴謹的感覺。
高三的課程是安排的滿滿的,即便是元旦這種大節日,也不過放一個晚自習算作休息而已。馮俊彥請大假去京都參加比賽的訊息不脛而走,恍若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雖蕩起幾絲漣漪,卻片刻消失無蹤。
校園依舊沉浸在緊張、壓抑的爭分奪秒中,馮俊彥拉著一個堆放衣物的拉桿箱,與劉嬌一起,踏上去往京都的公共汽車。
雖然萊辛縣到京都只有不到四個小時的車程,但京都現在的天氣卻也與萊辛縣差著四五度,已然入冬,凌冽極了。
下車後,馮俊彥和劉嬌第一時間便是打車回家。這趟來京都要等過了元旦才回去,元旦後不多久就是專升本考試,劉嬌一個人在家太過冷清,索性搬著書本行李來京都住下。來之前已經知會李青。李青知道剛剛回去不久的老公和姐妹即將又回來,開心興奮的不得了。今日干脆請假呆在四合院裡收拾停妥,迎接兩個親人。
劉嬌是第二次來到這個四合院,滿眼裡都是欣喜和留戀。這種恬靜的小資情調瞬間侵蝕了劉嬌的心。一路上的顛簸和刺骨寒風的侵蝕,都彷彿不重要了。
李青穿著天藍色的緊身毛衣,勾勒出優美的曲線,惹人愛憐。下身穿一條淺色的休閒褲,腳下穿的是一雙粉色的毛茸茸的卡通拖鞋,整個人看上去清新、可人。
關門,回屋。
李青為劉嬌準備了一雙同樣款式的橘色拖鞋,而馮俊彥的拖鞋早就置辦妥當,家裡中央空調全天供應,絲毫不懼‘昂貴’的電費。與舒適的環境比起來,這點錢又算什麼!脫下外衣,坐在沙上,磕著瓜子、喝著茶葉水,三個人的小日子,又再一次宣告開啟了。
“小彥,過了年就要高考了,你不踏下心好好學習,還到處跑來跑去的,行不行啊?”李青有些憂心的說道。
“就是。我也勸他了,等高考完了想怎麼跑不都行,非要趕在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劉嬌也跟著埋怨起來。
“兩位老婆放心吧,有你們做動力我明年肯定是要定居京都滴。課本上的東西都看好幾遍了,坐在那裡也是浪費時間。過了年不還有三個來月嘛,足夠再系統複習一遍了。”馮俊彥肯定的安慰道。
“就算學過也別輕心大意,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你就忍心把我們丟在這裡不管啊!?要為咱們大家想想嘛。”李青拿出大姐計程車氣,教育馮俊彥幾句。
“我心裡有數。等這次比賽完就回去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嬉皮笑臉。”劉嬌撅嘴說了句。
馮俊彥與兩個***纏綿甜蜜的同時,京都電視臺音樂千千結欄目組編導馮大志正在明河羊肉館與一群人胡吃海喝著。看場面顯然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主賓位置上的馮大志同志油光滿面,醉臉通紅著,口齒也漸漸有些不受控制了。
“馮導,這次可就麻煩你了。”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舉杯與馮大志碰了一下,敬酒提醒道。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就是了。賴公子這樣的條件、這樣的面貌,比賽拿個高分還不是小意思嘛。”馮大志醉醺醺的說道。
“來,馮導,我再敬你一杯。只要這次小楓能拿個冠軍,我一定再重謝馮導。”青年特別強調重謝兩字。馮大志雖然看似喝的迷糊,但關鍵問題還把握的住,下意識的摸了摸座位靠背上掛著的揹包,裡面鼓鼓的,都是喜人的人民幣。
“好說,好說,沒問題,保證沒問題。”馮導志得意滿的含糊著,杯中白酒一口乾掉。
青年得意的扭頭看了眼對面坐著的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點點頭表示搞定。
夥正是被叫做小楓的賴雲楓。此時賴雲楓臉上明顯透著不耐和輕蔑,聽著馮大志含糊不清的包票,嘴角撇了撇。要不是為了這次年度總決賽,賴雲楓打從心底裡不想與這個癩皮狗似的馮大志有任何的交集。不過現在有求於人,也只能暫且委曲求全了。好在有小叔的屬下出面,不用自己拉下臉來奉承獻諂。
“儘管到這裡敷衍奉承很憋屈鬱悶,可總算這還是能拿到個好訊息。這次比賽獲個獎,再找機會在央視一套露露混個臉熟,找小叔掏錢給自己包裝包裝也當個金童啥的跟玉女配成一對,嘿嘿,……腰身成名變明星,就是這麼簡單。”賴雲楓心裡得意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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