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漸漸打起了瞌睡,微風輕撫,悶熱中已隱隱透著些微涼意。空曠的校園內一片寂靜,只有空氣中一股濃濃的緊張、凝重氣氛執拗地渲染著。
鈴鈴……鈴!清脆的鈴聲突兀的響起,驚起一陣噪雜、紊亂的悉索動靜。教學樓四樓藝術特長班教室內,鬆垮的氣氛最為強烈。
“走,兄弟們,打球去!”張國強瀟灑的任由籃球在食指上轉著,登高一呼,雙目炯炯有神。看到此刻的國強兄,任誰也不會猜到一分鐘,哦不!十數秒鐘前,國強同學還是一名昏昏欲睡、哈欠連篇的‘懵懂兒’。
張國強,萊辛二中美術特長生。特點是身高馬大,其原因是半年前為了追求美術班某位mm毅然決然的從體育訓練中退出,扎入美術培訓室內。張同學性格直爽,論兄弟講義氣,唯一的缺點就是其追求目標與常人有些差異――暴力美學!
憑藉這一差異,張國強同學成為班內不安定的源泉,加上其學習中的懵懂和弱智,被以班主任為首的各科老師共同決定,將班內最奢華、高檔的坐席賜予張國強同學。
該坐席堪堪與講臺持平,是第0排唯一的位置。憑藉這個位置,就能顯露張同學獨一無二的身份和地位。
“今兒中午五班那夥還吵著不服,待會兒佔下場子,一定好好收拾他們。”緊跟著反應的是瘦皮猴,大號叫餘錢,美術生,與張國強家是鄰居。值得一說的是,餘錢的家,便在馮俊彥搬走前的居所隔壁。換句話說,馮俊彥、餘錢和張國強曾是一個大院裡長大的發小。
“馮子,今天去不去?”張國強撅了下屁股,帶起後面桌子吱嘎一聲。
馮俊彥坐在第一排最裡面,很不幸的位於張國強正後方。
“今天沒時間。”馮俊彥沒好氣的埋怨道:“老子剛擺好的書本,你y的一屁股又給我弄散了。再這樣,小心我拿大頭針給你**兒**!”
“別墨跡了,趕緊的。五班那夥還等著咱挑他們呢!”說話的功夫,瘦皮猴已經竄了過來。拍了拍馮俊彥肩膀,慫恿道。餘錢行動敏捷,響應國強同學號召非常迅速,不愧這個稱號。
“今天要去藝體教室練專業。下次吧。”馮俊彥不為所動。
這段時間三人都很熟悉了。特別是三個小時候便隱約知道對方的人再次在藝術班裡團聚,也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一個小小的以好戰分子張國強、好學分子餘錢,好睡分子馮俊彥組成的團體隱約形成。
張國強、餘錢和另外幾個響應號召的球友笑罵著衝下樓去。馮俊彥無奈的又隨手將散在桌子上的書本,重新壘起來。書本一定要壘高一點。為了達到趴到那裡可以被前面一厚摞書遮擋住老師視線的地步,同桌、張國強的書都被馮俊彥搜刮了不少,甚至裡面還有幾本改頭換面的武俠小說。
藝術考生回本高中學校學習文化課期間,為了不讓專業荒廢而導致在入校複查表演時出錯,學校每週都會安排兩個晚自習時間作為音樂特長生練習時間。今日便是這周第二節音樂課。馮俊彥非常期盼。因為可以暫時擺脫掉無聊透頂的文化課課堂。
因為自身的異變,以及‘封神操’帶來的巨大好處,使得馮俊彥腦子異常的靈便敏銳,記憶力堪稱恐怖。用過目不忘來形容,甚至有種以偏概全的模樣。
這個時代的音樂專業考生還只能報考文科,歷史、政治等科目也並沒有變成文綜,全都是死記硬背的東西,恰好適合記憶力變態彪悍的馮少。專業考試前便已經將高考內容‘瀏覽’了一遍,現在再抱著這些書本耗時間,純粹是遭罪!
藝體教室在綜合樓五樓樓頂。是個面積近五百平的大會議室改造而成。雖然稱為音樂教室,但除了大廳裡唯一一架老式鋼琴外,別無他物,說白了,就是個空場而已。但就是這種地方,卻給了馮俊彥非常舒服和愜意的感覺。
因為,這裡不僅是馮少自認休閒放鬆的場所,還有賞心悅目的俏麗實習老師。
“薛老師好。”十來個音樂生依次走入教室,與坐在鋼琴旁隨意彈奏古典小曲的實習音樂老師薛文靜打招呼。
薛文靜面帶淡淡的笑容,與每一位跟自己打招呼的同學點頭示意。手指靈活隨意的在鍵盤上游走著,很是愜意。
馮俊彥漫步上樓,走在所有音樂生最後。報考音樂生之前,馮俊彥並不認識從高一就開始接觸音樂的這群天之驕子,現在在外面參加了兩個學校的專業考試回來,因為報考音樂專業而被分到藝術衝刺班,因為沒有展露什麼水平和技藝,再加上與班裡最不穩定的兩個因素整日混在一起,除了睡覺就是聊天破壞課堂秩序,所以並不被這群老牌音樂生待見。
第一節課是大家閒聊,隨意講了講在外考試的情況。例如報考了那幾所學校,發揮怎樣,有什麼意外的題型等等,馮俊彥坦承自己只報考了泉南藝術學院和京都音樂學院兩個知名學校,也沒講自己的經歷,低調,再低調。兼之馮俊彥本身是突然出現的臨陣磨槍的新來者,所有人都不以為他水平會有多高,於是,馮俊彥的言行便被眾人當成了自己沒信心,對高考不報希望、為了玩樂來音樂班瞎混的二流子。
這是第二節課,馮俊彥依舊沒能與眾人打成一片,呃,貌似連主動說話的人都沒有。只有薛文靜老師的笑容依舊保持著,一視同仁沒有變化。
“下週就差不多開始陸續能收到通知書了。”看到同學們都來齊,薛老師停下彈奏的曲子,起身說道:“到時候收到專業證的一定第一時間來我這裡報名登記。”
同學們聽到專業證的事情,又熱烈起來,嘰嘰喳喳相互打聽詢問著或許一分鐘前便曾開口問過的老掉牙問題。馮俊彥孤獨的坐在後排角落,無人問津。薛文靜眼神淡淡的撇了眼角落孤獨的不合群身影,閃過一抹輕蔑。
看來,雖然嘴上不說,心底深處,薛老師也把馮俊彥當成了頑劣的為了逃避上學耗費心機的學生了。
高中學校一切以升學率為首要目標。作為一名藝術考生,要想參加高考必須有專業合格證才可。也就是說,假如你報名的幾個專業學校都沒有透過,便不能參加高考。
不能參加高考,無法為學校當屆升學率做出貢獻,也就不用繼續佔用學校教師資源,那麼剩下的只有兩條路,要不然轉到普通文科班參加高考,當然,學藝術的大部分文化課不咋樣,考專科都很懸。另一條路便是回家待著,等別人高考完以後再交錢復讀一年。
顯然,馮俊彥被老師和同學們都化到這一類人中去了。
“好了。大家自由練習吧。”薛文靜掃視了一遍學生,例行公事的宣佈道。
現在大家的重點是為了學好文化課考好成績,專業學習不用教學,只要自己隨意練練主副項,不要因為生疏而水平下滑便可以。第一節課大家閒聊,互相瞭解近兩個月考試的情況,從這節課開始,便可以自由練習,支配時間。這便是馮俊彥欣喜的最根本所在。
所有學生大部分跑到鋼琴旁圍在那裡隨手扒拉著幼稚、生澀、簡易的小旋律,還有幾個學樂器的,則跑到單獨隔開的小屋子裡烏拉哇啦的耍起來。馮俊彥也不好奇,眼皮耷拉著,從懷裡掏出兩個耳機,按在耳朵上,靠在角落閉目養神。
貌似馮俊彥的做法太過囂張、瀟灑。正準備在教室裡巡視的薛文靜老師看不下去了,踩著高跟鞋走上前來,喊了兩聲,沒反應。眼神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猶豫片刻伸出芊芊手指,捅了捅爛泥般堆在角落的身體。
“薛老師?”馮俊彥睜開眼,看到一臉憤憤的俏佳人柳眉橫對,站在眼前,當即拽下耳機,起身打招呼。
“你在幹什麼?”薛文靜明知故問的道。
“我聽音樂……”馮俊彥下意識的開口:“哦,是……是專業鋼琴曲。”
“鋼琴曲?”薛文靜眼神輕蔑神色更濃。這個頑劣的學生,竟然睜著眼說瞎話,一定是聽流行歌曲呢!想罷,薛老師素手一揮,將耳機拽到手中,放到自己耳朵裡。
“咦?竟然是真的!”薛文靜一怔,剎那間,看向面前眼神迷茫的學生,有些異樣。
“你是聲樂、鋼琴專業?”薛文靜隨口問道。自己表現的這麼直接,幾乎是怒氣衝衝的跑過來搶了學生耳機,要不開口委婉一下,就下不了臺了。畢竟是年輕的女老師,還是很在意麵子的。
聲樂鋼琴專業的意思就是聲樂主項、鋼琴副項。在這個時代,大城市裡的孩子們從小學鋼琴的寥寥無幾,更別說萊辛縣這麼個小破縣城了。
鋼琴主項的學生彈鋼琴一定非常的厲害,而這樣的學生顯然非常不可能出現在縣城裡,還是兩年半以來籍籍無名的扎堆普文生中。所以薛文靜壓根就沒想過面前的看似鬆垮不像好孩子的學生,會是個鋼琴主項。
“嗯。是的。”馮俊彥隨口應付一聲。敷衍就可以,說那麼詳細幹啥,又沒有獎勵。不過,話說回來,薛文靜老師不愧是萊辛中學界的一朵花,皮膚不錯,體香也很迷人……
“好了。你可以去琴房裡練練聲,他們練完了,活動活動鋼琴曲也行。”薛老師簡單說完,搖起修長的大腿走開了。
開玩笑,七八個人擠在鋼琴那裡又是彈琴又是聊天的,哪輩子才能完事兒?沒有鋼琴練聲?我又不是唱京劇的!馮俊彥不以為意的接過耳機,再次放回耳中。潺潺的音樂聲響起,走開的薛文靜打死也想不到,剛才聽到的聲音不是磁帶歌曲,而是馮俊彥考試現場錄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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