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了他們三個條件,也是場浩答應永慶公主的三個條件。
趙普道:“若一禪再禪,視江山如無物,天下必然人心不安,難免有人再生異志,此其一也。第二,若由公主先繼皇位,必得趕赴汴梁,在這裡,識得公主的人不多,一旦到了汴梁,公主身份難免被人識破,大義名聲本在我們手中,一旦到了那時,反而讓人捉了短處……”
“咳咳咳……咳咳咳……”徐鉉咳的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地道:“趙相此言差矣,以我看來,若是直接由我王接受禪位,才是弊大於利。岐王繼位,天下歸心,想來邊關眾將也不會有所反彈,等天下盡入掌中,再從容禪位,可保四海安定。而我王兵馬現在尚未出關中一步,中原雖心向關中者中,其心在岐王,而不在我王,此時由我王出面,大為不妥。”
蕭儼也道:“正是,其實則平所慮並不要緊,岐王檄文曾有言,北朝一日不退兵,便一日不出關中,這個理由正好拿來利用,‘岐王’可以接受禪位,但是不到汴梁登基,這樣就不虞身份洩露。至於潘美、曹彬諸將,已然做下這樁大事,再也無法回頭,他們縱然知道真相,也只有幫助我們隱瞞真相。
我王本是宋國屬臣,這樣就可由公主頒詔,由我王監國,率兵出關,統御宋、夏兵馬,北驅胡虜,到那時兵馬已盡數掌握手中,又立下收復故土,驅逐外敵之大功,那時由公主禪讓皇位,豈非名正言順,亦可少了許多兇險?”
盧多遜道:“此言大謬,公主以岐王身份向西夏借兵,這個說法也還過得去。可是如今元佐讓國,‘岐王’卻不就位,反而避居長安,就連文武百官也不見,卻讓我王監國,統御宋夏所有兵馬,百官會怎麼想?士卒會怎麼想?士子百姓們會怎麼想?唯一的解釋就是岐王只是一個傀儡,已受制於我王,自西夏兵出蕭關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我王的謀劃。”
徐鉉反駁道:“難道直接由我王接受禪讓,便沒人有這種想法了麼?”
趙普微微笑道:“有又如何?大位已定,名份已定,縱有些風言風語,也不會撼動朝廷根本,日久自然散去。而緩登皇位,轉承禪讓,在這個過程當中,猜疑傳言便會愈演愈烈,監國非比當國,封賞恩賜出自聖意,宋國屬臣不會承我王的情,安知背後不會搞出什麼事來?
眼下宋國內部之爭已塵埃落定,不管是誰當國,第一件事必然是集結宋夏兩國兵力,驅逐北朝犯邊之兵。我王以西夏王身份監國,宋國各路大將能做到俯首聽命嗎?上下不能一心,旗號仍分宋夏,如何抵擋北朝兵馬?一旦勝了還好,一旦落敗,那時還有何名目接受禪讓?”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永慶公主先接受禪位,還是楊浩直接接受禪位,都是有利有弊。從名聲上來說,不管是和平演變,還是武力奪國,不管你用什麼的樣子,你都不可能統一天下所有人的看法,做到人人擁戴,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承認你是正確的,你就是真做到了聖賢那份上,也一樣有人說三道四,揣己度人,把你說的骯髒不堪。
從眼前形勢來看,用柔和委婉的手段避免內部強烈反彈,也就埋下了種種禍根,在抵禦外敵時會遭遇重重兇險,而當仁不讓直接自趙元佐手中接掌江山,沒有經過一場戰爭,龐大的宋國文武臣僚體系沒有經過一個釐清敵我的過程全盤接收過來,一旦揮軍驅逐北朝兵馬時,這找毛病的、扯後腿的、撩陰腿下絆子的都蹦躂出來,在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前敵戰場上,那可是兇險之極。
不管怎麼選擇,利弊各半,就看你如何取捨罷了。蕭儼、徐鉉和趙普、盧多遜立場不同,自然大起爭執。
蕭儼和徐鉉對宋國並沒有感情,而且因為宋國滅了唐國,害死了舊主李煜,而對宋國懷有很深的敵意,他們只希望楊浩能以最順利的法子成為中原之主,至於這樣做對宋國可能造成更大的傷害,或者因為內憂外亂死更多的人,喪失一部分邊關領土,他們就無動於衷了。
趙普和盧多遜倒不是篤信和平能解決問題,暴力能解決一切問題的狂人獨夫,他們希望楊浩能一步到位,立刻、馬上接受禪讓登基為定,是認為長痛不如短痛,哪怕有些人會冒出頭來,也能迅速解決反對力量,否則拖的越久,內耗的損失越大,宋國的黎民百姓便越受苦。他們畢竟是宋國的宰相出身,多年為相,治理天下,當然不希望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還有一個難以啟齒的原因就是:楊浩一旦馬上登基,就屬於先入洞房,然後拜堂,娘子雖然娶到了手,一應手續卻還沒辦,也就不至於幹出佳人娶進房,媒人拋過牆的事來,眼下對永慶公主還有許多倚重,他依約履行那三個承諾就大有保障。不然的話,將來楊浩如想背信毀諾,他們也毫無辦法。對效力多年的趙匡胤和宋國,他們還是相當有感情的,如今他們能為宋國、能為趙匡胤的子嗣所做的,也就只有這麼一點事了。
楊浩一直在靜靜聆聽雙方的發言,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聽到這裡,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輕輕咳嗽一聲,趙普、盧多遜、蕭儼、徐鉉立即住聲,一起向他看來,就連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狀若禪定的永慶公主也張開一雙妙目向他瞟來。
楊浩清咳一聲,說道:“殿下,我看……咱們就按趙相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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