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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左膀右臂(1/2)

作者:月關
第057章 左膀右臂

走出楊浩書房時,丁承宗猶自有些肉疼地道:“難怪聖上如此篤定,認為宋國一定會答應議和,原來……還有這樣一件東西,可……那是傳國玉璽呀,怎能獻與宋國……”

种放此時卻已想得透澈,說道:“玉璽留在聖上手上其實毫無用處,以我河西的根基實力,這玉璽根本不能亮出來,宋國向來以中原正朔自許。遼國雖是蠻人,然而經過六十多年的發展,尤其是得到幽雲十六州後,其子民中漢人佔了近一半,官制政體、宗教文化,越來越是漢化,漸漸地也打起了正統旗號,開始稱宋國為南朝,自稱北朝,以分正朔體統。

這件東西,他們雖未必如宋帝一般垂涎,卻也不會捨得放棄,如果我們亮出玉璽,做為傳國之物,那就是眾矢之的,這件東西本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並不是一拿出來,天下英雄就會望風影從的,要不然,當年王莽逼宮,太后何至於懷抱玉璽而無力反抗,以致怒擲玉璽缺了一角,還得用黃金來補缺呢?列代帝王,手中都有這件寶物,該丟江山的不還是一樣國破家亡?

我們沒有擁有它的實力,我主如今疆域最狹,人口最少,實力最弱,根基最淺,與其藏著這件華而不實的東西,不如用它換些實實在在的東西。當年孫策獻玉璽,換兵三千,橫掃江東,奠定了江東霸業。我主獻玉璽,我相信能夠得到的還勝孫策。”

說到這裡,他向丁承宗笑道:“好啦,不要念念不忘這枚傳國玉璽了,如今得聖上交了實底,咱們就可以安心了。現在看來,橫山戰事,楊將軍是一定要吃虧的,不打幾個敗仗,怎能就勢乞和?咱們現在該為主上分憂,好生穩定內部,安撫群臣,同時為聖上好好謀劃一番,看看如何著手開始議和,並儘量爭取最大的好處才行。”

丁承宗憬然道:“種大人所言有理,不知大人對具體措施可已有了什麼見解?”

种放剛要說話,林朋羽腳步匆匆地走來,一見二人便道:“兩位大人,聖上可在書房?”

丁承宗頷首道:“在,林大人這般匆忙,發生了什麼事?”

林朋羽道:“剛剛收到訊息,綏州李丕壽,實則就是當初兵敗消失的李繼筠,他到了河西之後,已亮出真正身份,以此身份招納党項羌人為其所用了。”

丁承宗和种放聽了不由大吃一驚,連忙又隨著林朋羽向楊浩書房走去。楊浩聽林朋羽說明經過,雖然聽說李丕壽就是李繼筠的時候,微微有些動容,但是並未露出預料之中的驚訝。他微微蹙起眉頭想了想,抬頭看看三人凝重的神色,不禁莞爾一笑:“李丕壽就是李繼筠麼?呵呵,是便是唄,想當初他還是定難軍衙內都指揮使的時候,都不放在朕的眼裡,如今不過是隴右一犬,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三人一聽,也覺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不禁相顧失笑,楊浩擺手道:“好了,你們各自去忙吧,哦,對了,種大人……”

种放欠身道:“臣在。”

楊浩道:“那件東西,來自隴右,本是隴右吐蕃頭人尚波千之物,被我飛羽秘諜自其身邊盜來,此物來歷,你要記下,來日遣人與宋廷交涉的時候,這個來歷,務必得說個明白。”

种放先是怔了一怔,隨即恍然大悟,若說這陰謀詭計,丁承宗實比他還要在行,楊浩剛剛說完,他便已將其中道理想個透澈,此時四人之中倒只剩下一個林朋羽,就像剛剛踏入書房時的种放和丁承宗一樣,霧煞煞的一臉茫然了。

楊浩的左膀右臂齊心協力為貫徹楊浩的政略方針而殫精竭慮的時候,趙光義的左膀右臂才散了早朝,各自離開皇宮。

千金一笑樓,一間花團錦簇的寬敞明閣,暖閣外,冰天雪地,屋簷飛角下的銅鈴上都懸掛著冰凌晶柱,可是一進室中,卻是熱流湧動,溫暖如春。室中並沒有火盆這類明處的取暖之物,因為全部採用了磚石結構,所以自有曖牆、地龍和火炕,以供房中取暖。只不過房中如此溫暖,光是這燃薪之物,就所費不菲了。不過能到這千金一笑樓來飲酒取樂的人,哪個不是一擲千金的豪客,這種奢侈的消費,他們負擔得起。

曖閣中不管几案櫥櫃、床榻臺架、屏風燈架,用材無不使用極昂貴的紫檀、花梨等名貴木料,造型古樸雅緻,富貴之氣逼人。

曖閣地上鋪著奢華精美,價值昂貴的阿拉伯地毯,案上擺著金桔密果,各色新鮮,在這寒冬季節,就算是達官貴人府上平素待客擺的也多是乾果,可這裡卻俱都是夏秋時令的鮮果,就憑這一點,便可見銷金窟名不虛傳,一擲千金,換來的王侯一般的奢華待遇,而那萬中選一的絕色美人,更是連皇宮大內的妃嬪,也少有如此風情的。

美人兩行,正翩翩起舞,翠衫湘裙,廣袖輕舒,一個個盡都是粉頸嫣頰,脂滑肌凝,更兼絲竹之樂靡靡入耳,恍若人間天上。一時間,裙裾翻飛,脂香撲鼻,這樣的排場,這樣的奢華,得享溫柔滋味的卻只有一個人,一個眉目朗星,眉目清瞿的半百老人,寬袍博帶,氣度雍容,頗具儒雅之風。

此人正是文采清麗,少有俊才,博覽經典,尤通釋道古籍。文通詞達,著於當世。然而性情涼薄,頗為世人不齒的前唐舊臣張洎,自降宋以來,張洎漸受趙光義的重用,先任太僕少卿,因為人處事處處迎合上意,頗得趙光義欣賞,此時已成為翰林院學士,參知政事。

當朝參知政事,一主三從,以盧多遜為主,呂餘慶、薛居正、張洎三人為副,因政事悉決於盧多遜,呂、薛、張三人各自負責其他方面的事情,張洎主要負責專修政紀、編纂史籍。不過他在四人中雖是升遷最晚,卻因受到趙光義的賞識,所以能夠參預機密,恩寵無兩,實際權勢猶在薛、呂二人之上,僅次於宰相盧多遜。

陪伴在他身邊,鼙笑嫣然,體態妖嬈的卻是一個絕麗的佳人,佳人穿著一襲如紗的輕衫,嬌嬈體態畢露無遺,一張靈秀而嫵媚的嬌靨,滑如凝脂的雪嫩肌膚,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把一種沁入骨髓,柔媚靈動的魁惑力展露出來,讓人神魂顛倒。

這美人兒就是汴梁四大行首排行第三的雪若姌雪姑娘,那一襲煙羅紗的水袖輕衫披在身上,實在比剝成了小白羊兒還要誘人,凸凹有致的身材,***飽滿的酥胸,圓潤纖細的小蠻腰,修長渾圓的大腿,嬌慵無限,綺麗動人。

“呵呵,這些姑娘們都是萬中挑一,無論歌喉舞蹈,莫不如同仙子般迷人,可是一與雪姑娘比較,便是天壤之別了。自從見識過雪姑娘的歌舞絕藝,其他人唱的再好,舞得再妙,老夫也很難入目了呀。”

張洎的一隻大手在几案下撫摸著雪若姌薄紗之下隱現***的誘***腿,此時藉著几案的遮掩,漸漸向那縱深溝壑處滑去,然而看其上身,卻是正襟危坐,道貌岸然,彷彿只是一個欣賞歌文的雅人兒:“哎呀,雪姑娘這是用的什麼脂粉呀,馨香撲鼻,肌滑如脂,老夫也曾在‘女兒國’花費重金為愛妾購買了幾匣上等的胭脂,可是遠不及雪姑娘所用呢。”

“嘻嘻,張相公真會說笑話,若姌所用的脂粉,哪裡比得了大人所買的上等胭脂呢。”雪若姌掩袖羞笑,玉臂輕撐,慵懶的嬌軀便坐了起來,一雙並起來時不露一指縫隙的渾圓大腿一合,便將他的大手阻之門外,張洎不好用強,不禁微露悻色,不過他是朝廷權貴,又以江南名士自許,總不能窮形惡像,以勢迫人,當著這麼多樂師舞伎的面兒,更不好惹人笑話,只得悻悻地縮回了手。

“哼,聲名再高,也不過是個歡場女子罷了,老夫肯來捧你的場,就是給你面子,可你的排場也太大了些,迄今不肯納老夫做入幕之賓,太不識抬舉了!”

張洎悻悻地想著,臉上不愉之色便更濃了,雪若姌卻好似並未發現他的神色變化,妙目盈盈一轉,又嫣然笑道:“不過,奴家用的這脂粉雖非名貴之物,卻是有些稀罕之處,女兒國所售的胭脂水粉,第一等的佳品來自江南上知堂,奴家用的這脂粉,卻是一位來自極西之地的商人所贈,如果大人喜歡,不妨取些回去,或許府上的女眷也會喜歡呢。”

張洎臉色難看地道:“不必了,西域之物,及得我中土上國所制之物的精細麼?老夫有些醉意了,想聽雪姑娘撫一曲《普庵咒》,小睡片刻,叫她們都退下吧。”

雪若姌一雙明媚的大眼若有深意地瞟著他,柔聲道:“中土之物有中土之物的美妙,西域之物,亦有西域之物的神奇,這位客人歷經千山萬水方至中原,一路所見所聞十分淵博,大人輔佐朝綱,威加中外,不想聽這位西域客人說說他跋涉中原一路的見聞麼?”

雪若姌明眸閃爍,似有深意,張洎何等深沉的人物,一見她目光有異,未能一嘗芳澤的些許不快登時拋到了九宵雲外,馬上變得警醒起來。

青樓名妓最賺錢的生意是什麼?並不是出賣皮肉,以色相娛人賺取纏頭之資的,從古到今都是青樓妓坊中的下等娼妓,真正能名利雙收的名妓,其實都是出色的女公關,為想合作的人穿針引線、為產生矛盾的人居中協調、為各方***勢力、商界巨擘的結盟與合作創造機會。

她們超然的身分,使得她們成為各方可以信任的引見人,不管是明裡和作還是暗中勾結,做為溝通各方的媒介,這個人只管賺取委託方請她幫助引見對方的酬謝,不會去了解他們的交易內幕,僅僅起到一個穿針引線的作用,是最可信任的中間人。

張洎一聽雪若姌語氣有異,便立即醒覺過來,原來這位雪行首是要為自己引見一個人?

想見我的,能是什麼人?能讓雪若姌這樣的汴梁行首為他出面引見,這人得有多大的手筆?這個西域商人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又能給我什麼呢?

張洎眼中最後一抹情慾之火都消失了,雙眸變得深邃起來:“呵呵,如果雪姑娘都這般推崇的話,想必這位域商人一定是個博聞廣識之輩了。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老夫年紀大了,公務繁忙,又脫不開身,不能親自去行那萬里路,聽人說說,長長見識也好。”

雪若姌羽袖一揮,輕啟櫻唇道:“你們都退下吧。”

樂聲一停,兩行舞伎齊齊止步,向張洎盈盈一拜,姍姍退下,兩廂樂師也悄然退了出去,溫曖如春的軒廳中頓時一靜。張洎輕輕端起一杯酒來,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撫著鬍鬚道:“那個西域商人,現在何處?”

雪若姌嫵媚地一笑,蛾眉輕揚,兩隻玉掌啪啪擊了三掌,就聽後邊珠簾輕響,一個面如冠玉、三綹長髯的青袍中年人自後面走了出來,到了面前,向張洎含笑一禮。

張洎上下看他幾眼,見此人一表人才,氣度不凡,倨傲之色稍去,正容問道:“先生自何處來,見過哪些西域人物?”

雪若姌果然知趣,此時已折腰而起,輕笑道:“這位先生姓龍,龍莫聞龍先生,這一位呢,就是當朝參知政事張洎張大人了,你們談著,奴家去為張大人燒製幾味小菜以佐酒興,失陪了。”

雪若姌欠了欠身,飄然而去,那龍先生這才向張洎含笑道:“久仰張大人聲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在下來自河西,奉我主之命秘往中原一唔相公,有一件大事想與相公商議。”

張洎一聽瞿然變色,原以為是什麼商賈豪紳拐彎抹腳的要見自己,想得自己照應,不料竟然是楊浩的人,張洎立即拂袖而起,厲色道:“河西楊浩的人?豈有此理,你們若有什麼大事,可遣使者來向官家面稟,本官身為朝廷重臣,豈能與你私相會唔,速去,速去!”

龍先生微笑道:“張相公此言差矣,放在明面上的東西,那都是用來遮天下悠悠眾口的東西,國家大事,慎之又慎,若不事先有所溝通,豈能輕率示之與眾?大人本是唐國制誥,豈能不知唐宋交涉之內幕?”

張洎繃緊臉皮,沉聲道:“河西楊浩本是我朝臣子,也能與唐國相比的?不要與老夫說這些東西,你不走,我走!”

張洎抬腿便走,龍莫聞仍然一臉從容的笑意,揚聲說道:“在下並無要大人與我夏國私相勾解,許之以利的意思,只不過有些極重要的國事,總須先私下與貴國朝廷溝通一番,方始放到明處。這件大事若辦得妥當,相公在朝廷和官家心目中的位置,必然更上層樓。想那盧多遜沽名釣譽之輩,一身才學遠不及張相公,難道張相公願意久居人下?

張洎腳下微微一滯,目光向他轉來,沉聲道:“你要說什麼?”

剛剛問罷,他馬上宣告道:“本官對盧相公並無不敬之意,對朝廷、對官家,更是忠心耿耿,如果你所說的,非與朝廷有利,只是想要重金賄賂本官,為你河西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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