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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店不賣菜食,就只是單純的沽酒,在這鬧市區生意品種如此單調,生意大多不好,不過這當壚賣酒的婦人眉色姣好如望遠山,臉蛋嫵媚常若芙蓉,肌膚柔滑羊脂美玉,身段婀娜娉婷多姿,是個秀色可餐的佳人。那酒坊賣的酒品質也好,絕不摻水,也從不賣放久了的酸酒,便有許多酒客上門照應。
東京城裡潑皮混混多,好酒的食客中好色之徒自然也多,不是說……酒為色之媒麼。丁美人酒坊剛剛開張的時候,東十字大街上的潑皮頭子熊開山見了人家,口涎馬上就流了一地,當即就宣佈這美人兒是他的禁臠了,可他只調戲了這美人兒一番,還沒來得及動手動腳呢,就被幾個人高馬大的禁軍壯漢吊起來暴打了一通。
等那些軍漢打累了抬腿走人,他的潑皮兄弟們才壯起膽子過去放他下來,當時熊老大舌頭抻出來好長,腫得有三寸厚,也不知道那幾個軍漢用的什麼拔舌之刑,舌頭雖未拔了去,從此卻變成大舌頭了,更糟糕的是他兩條腿都被打瘸了。
一開始他昔日的兄弟還敬他三分,時日久了便沒人理會他了,東十字大街的新老大朱壯薯嫌他這原來的老大哥在這兒礙眼,也怕他給自己招災引禍,於是這往日裡踢寡婦門、刨絕戶墳,無惡不做無所不為的東十字大街頭把金交椅的熊老大就只能捧著個破碗到棗家子巷守著單雄信墓討飯吃了。再後來,常常有個年輕英俊的將軍來訪,時日久了,大家便曉得這個將軍必是她的相好兒,如此一來,更沒人敢來***了。。
此時,東京城裡正下著大雪,大雪瀰漫,飄飄灑灑,眼見雪厚盈尺,沽酒的客人稀少,那丁美人兒便吩咐道:“小明,雪下得這麼大,沒什麼客人登門的,把門板安上,你先回了吧。”
那小夥計一聽掌櫃的提前打烊,大喜過望,連忙起身去安門板,剛安了兩扇,外邊一個身著禁軍將服的人踏著碎玉飛瓊健步而來,進了門一邊拂著肩上雪花,一邊笑道:“怎麼,曉得我要來,這便打烊了麼?”
小二一瞧,連忙點頭哈腰地陪笑道:“哎喲,羅太尉,這不是雪太大麼,掌櫃的吩咐,提前歇了。”
那老闆娘瞧見他來,連忙迎上前來,一邊使毛巾幫他掃著一頭一肩的雪,一邊溫柔地嗔道:“雪下這麼大,你還過來做甚。”
那小二伶俐,一見二人說話,趕緊把另兩扇門板安上,一溜煙兒地去了。不料對面酒樓這時走出兩個身著裘衣的老者,步履沉穩,神態安詳,顧盼之間,不怒自威,頗有幾分大人物的權貴之氣。這兩人正是三司使前任主官楚昭輔和現任主管羅公明,二人走出酒樓拱手道別,楚昭輔轉身登上自己的小轎,下人抬起小轎,輕輕快快就離去了。
羅公明卻沒有走,老人家老眼不花,方才羅克敵進店的一幕被他堪堪瞧在眼中,只是礙著楚昭輔在旁邊,不便露出形色,待得楚昭輔走了,就見那小夥計上了門板,只留一道小門兒,竟也一溜煙走了,羅公明不禁壽眉一皺,疑惑地道:“克敵這是……,那販酒的婦人,是什麼人呢……”
旁邊恰有一個圓領長衫,頭戴兔絨護耳帽的書生往酒樓裡走,聽清了他後半句話,扭臉一看,見這老人年紀雖大了些,倒是腰不彎,背不駝,精神矍鑠,頜下美髯,顯得極具儀態,不禁笑道:“呵呵,老人家,你也瞧上那當壚賣酒的小娘子了麼?
嘿嘿,倒是好眼光,不過瞧你難得活到這麼大,老胳膊老腿的怕也禁不起折騰了,晚生好心,說一句忠言給你聽,那小娘子可是咱東京禁軍馬步軍都指揮使羅克敵羅大將軍的相好兒,你惹不起人家的,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
這秀才不是旁人,就是當年因為受違命侯李煜府上的大火牽累,把自己家燒個精光,無奈之下搬到這兒居住的那個秀才蕭舒友,蕭秀才當日看到禁軍大漢修理潑皮熊,這人天生的好事兒,便四下裡打聽,羅克敵又是常來的,竟被他打聽明白了羅克敵的身份,經他大嘴巴一番宣傳,美人酒坊在東十字大街可就成了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再也沒人敢去生是非了。
羅公明一聽不覺大怒,他這小兒子老大不小了,早過了婚配年紀,可是與他說親時,這混帳兒子卻堅辭不受,退而求其次,要給他納兩房小妾吧,他還是不允,老羅還以為這個兒子是驟然大權在握,是以謹慎克己,一心撲在仕途上,想不到……想不到他竟迷戀了一個當壚賣酒的女子,聽這人說話,竟還是嫁了人的?克敵他……我羅家怎麼出了這麼一個忤逆子!
蕭秀才兩句話說完,見這老頭兒凸眉瞪眼地定在那兒運氣,還以為他被自己一番話給嚇住了,嚇住總好過被一群粗漢軍爺打死,蕭秀才自覺做了件好事,便哈哈一笑,搖搖擺擺地登樓而去。
羅公明站在那兒又氣又急,當即就想讓下人去酒坊那邊拍門而入,揪了那混帳兒子出來,可是眼見那門兒掩著,天曉得兒子與那美貌婦人在裡邊正做些什麼勾當,萬一有什麼不雅的舉動,這一闖進去,讓街坊四鄰的看見,老子捉兒子的奸,父子倆還都是東京城位高權重的官員,這事兒在東京城一傳開,老羅家的臉可丟的乾乾淨淨了。
老羅投鼠忌器,吹鬍子瞪眼睛地生了陣子悶氣,便把靴子重重一跺,轉身走向自己小轎。老羅憤憤地登轎坐下,唬著一張臉對正欲放下轎簾的老家人沉聲吩咐道:“等克敵回來,叫他馬上來見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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