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時來,自然運轉
“娃兒……”
楊浩伸手一推,房門竟是插著的,以他武功若要破門而入並非難事,只不過手上力道剛剛凝聚起來,略一猶豫,卻又散了氣力,只沉聲道:“開門!”
房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吱呀一聲,房門開了。緋色的燈光灑過來,只見娃兒嬌小玲瓏的身子裹在一襲月白色淺飾竹梅圖案的軟袍裡,好似還未成年的一個女娃兒,但是一頭秀髮打散了,只用一根杏黃的絲帶鬆鬆地挽著,卻是充滿了迷人的女人味兒。
閨房裝束本就隨意,再加上此刻正是入寢時刻,吳娃兒懶梳螓首,青絲半挽,雙腕如藕,瞳如點漆,再加一襲軟袍,緋紅色的燈光映得那稚嫩如少女、奶白如美玉的一張俏臉,嬌韻動人。
娃兒輕輕撩了下發絲,俏臉微暈,稍帶些不自在地道:“老爺……官家……,忙完公事了麼?”
楊浩一見她神情心中更疑,他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信步入房,撲鼻而來先是一陣香氣,仔細一嗅,卻是檀香的味道。房中隱約可見一絲未散的煙氣,楊浩心中更是疑惑,再往桌上一瞧,只有茶盤茶盞,餘外並無他物。不過那茶盞卻有兩隻是掀開了的,茶水正滿溢著。
楊浩一見,目光頓時一厲,娃兒在他身後,瞧見桌上茶杯不由暗吃一驚:“壞了,忘了收起杯子。”急忙再看楊浩,見他動作沉穩,好似沒有發現異狀,這才稍稍心安。
楊浩一面走,一面側耳傾聽,屏風後面就是娃兒的錦羅綺帳,錦帳後面本是放置馬桶的地方,此時那裡隱隱有一道呼吸,楊浩打心眼裡不願相信娃兒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這樣的場面換了哪個男人不起疑心?楊浩只想搶步過去揪出那個人來,卻又不知一旦發現娃兒果真不守婦道,又該如何處置於她,一時心亂如麻,便在桌邊慢慢坐了下來。
娃兒趕緊走到他的面前,堪堪擋住他的視線,柔聲道:“官家這些時日***勞國事,已有多日不曾迴轉後宅了,今日可是清閒了些麼?”
楊浩慢慢抬起頭來凝視著她,娃兒確是難得一見的佳麗***,雖今也有二十三四歲了,可是看起來麗色嬌容仍與十六七相仿,杏眼桃腮、稚嫩清純,若不是楊浩早知道這個水晶一般的妙人兒一旦與人間情慾掛起鉤來時是如何的銷魂蝕骨,妖嬈嫵媚,也要被她這副稚嫩的容顏騙了去。
“可這美人兒……真的難耐閨中寂寞,做出……做出……”
楊浩心中不由一痛:“我夙興夜寐,辛苦***勞,又何嘗不是為了我的家人,為了讓你們能有一個太平富貴的日子?娃兒啊娃兒,你若真個做出了對不起我的事來,你叫我如何處置於你。”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怎麼,今日我來看你,娃兒不歡喜麼?”
娃兒道:“妾身哪有不歡喜的道理,只是過於驚喜,只擔心官人公務繁忙,來坐上一坐就要回去呢。”
她一面說,一面扭頭回顧,螓首微微一側,卻又硬生生止住,楊浩一見,心中疑慮更深,他順手抓起一杯茶,強笑道:“怎麼會呢,我既來了,今晚就不會走了。”
娃兒見他要喝茶,連忙輕呼一聲,楊浩抬了抬眼皮:“嗯?”
娃兒吱唔道:“這杯茶……妾身喝過了,要不……給官家再斟一杯吧。”
“不必了。”
楊浩剛剛忙完了公事,確也又乏又渴,便將那碗稍有涼意味道稍差的茶水一口喝乾了,漫聲道:“我那立國詔書一發,趙光義就像火燒屁股一般,立即加派兵馬,催促那潘美加緊討伐。潘美又是個善攻的將領,本就不耐和我僵持,進攻自然不遺餘力。
嘿!這就正合我的心意了,我正不想與他久戰呢,短時間內呢,就算如今不是楊繼業那樣善守的名將為我主持大局,宋軍一時半晌也打不下我的夏州,我該忙的都已忙完了,剩下來的就是見招拆招罷了,所以也就不甚忙碌了,以後這些日子我就可以多陪陪你們,開心麼?”
“官人,真的麼?”
娃兒喜出望外,忘形這下,嬌軀輕縱入懷,玉臂環住他的脖子,含情說道:“官人西征大漠,戎馬倥傯,回來後又籌立登基之事,每日忙得不可開交,人家縱然思念官人,卻也曉得輕重緩急,哪敢……哪敢在官人面前露出依戀之色,官人現在既然不甚忙碌了,你……你可要多陪陪人家才好。”
楊浩自度閱人多矣,真情假意了了然,可是此刻看她真情流露,歡喜出於自然,全無半點矯飾虛偽,心中不由冷笑:“好演技,可以拿金馬獎了!”
他哈哈一笑,一把抄起娃兒輕盈香軟的身子,說道:“這幾個月整日忙於大事,你道我便不想你麼?來,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這便上榻去,早些歇了吧。”
楊浩說完抱著她便繞向屏風後面,娃兒頓時緊張起來,忙嬌嗔道:“官人怎麼這般猴急,總得容……容妾身卸妝沐浴一番,再來服侍夫君呀。”
說話間楊浩已到了床邊,他冷笑一聲道:“老夫老妻了,何來那許多規矩!”說著一步邁到錦帳後面,伸手將那錦帷流蘇一掀,錦帳後面果然站著一人,錦帷一掀,那人便是一聲輕呼,楊浩怒氣盈然,瞪眼一看,待看清了那人模樣,不由也是一聲驚呼……
床後有人不假,卻是一個女人,那女人竟是唐焰焰。楊浩一見先是一呆,繼而大惑:“焰焰在她房中何必躲我?難不成……難不成床第久曠,她們竟搞起了假鳳虛凰的把戲?”
轉眼再看,卻見唐焰焰手中還捧著一具佛像,那這似乎最靠譜的猜疑卻又不像了,楊浩不由怔道:“你……你躲在這兒幹什麼?”
唐焰焰看看吳娃兒,吳娃兒看看唐焰焰,唐焰焰跺了跺腳,說道:“我早說就不必躲他,偏你顧慮重重,還不是被他看到了。”說著從那帳後走了出來,楊浩這才看清她手中捧著的是一具“觀音送子像”,心中立時恍然,不由為自己方才的猜疑暗叫一聲慚愧。
不過幸好他方才並未發作,這一家之主可不能輕易示弱的,楊浩知道這兩個妞兒都是聰明絕頂的人,他這般闖入,不由分說去掀後帳,恐怕兩人業已猜到他在想些什麼,乾脆先發制人,放下娃兒,板起臉道:“你們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
吳娃兒吱吱唔唔一番,便拿眼去看焰焰,焰焰卻不怕他,她在榻邊一屁股坐了,將那佛像抱在懷裡,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倆偷偷的去請了一尊送子觀音,敬香禮佛,祈求菩薩賜子,這法兒在此地流傳了幾百年,據說靈驗無比呢,偏她不想讓人看見,惹人笑話,所以躲躲藏藏的,我們還不是為了讓你楊家人丁興旺,多子多孫?有什麼好羞的。”
楊浩一聽果然是這個緣故,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說道:“這還真是急病亂投醫,如此虛無縹緲之說,你們也信?與其求菩薩,還不如來求你家官人,沒有我,你們生的什麼子女,再說,我不就是岡金貢保,活佛轉世?”
唐焰焰氣沖沖地道:“誰曉得你是怎麼一回事,你最偏心不過,大姐有兒有女,就連女英也……,偏偏我們毫無動靜,心中怎能不急?”
吳娃兒卻不敢像她這般和楊浩說話,忙解釋道:“這些法兒雖說聽起來荒唐,卻未必不管用呢。藥王孫思邈有‘轉女為男’之法,女子懷孕之後,取弓管絃一枚,以絳囊盛之,帶婦人左臂之上,滿百日去之,或取利斧一柄,於孕婦床下藏置,系刃向下,勿令人知,則生子必為男。比這法兒還要稀奇……”
她瞟了唐焰焰,吞吞吐吐地道:“我們……我們原打算待有了身孕之後,便依藥王之法試上一試呢。”
楊浩聽了苦笑不已,原來藥王孫思邈那樣被後人傳得神乎其神的古代名醫也有這樣荒誕無稽的藥方傳世?是了,就算他原來那個時代,也有許多人有種種迷信行為,對她們此舉倒也不好苛責。
唐焰焰把菩薩像往床上一放,跳下地說道:“和他說那麼多幹什麼,我們女兒家的心思難處,他懂得才怪。走,先去喝了‘賜子湯’……”
楊浩看看她背影,詫異地道:“不求向菩薩求子麼,怎麼還有什麼‘賜子湯’?你們可別亂喝東西,小心喝壞了肚子。這‘賜子湯’用的什麼藥物?”
吳娃兒抱起那佛像,赧然道:“這方兒用的不是藥物,仙姑說,只要我們女子在‘送子觀音像’前跪拜三柱香的時間,默默祈禱之後,將……將這裡……刮下一點土來,和水喝了,就……就成了……”
楊浩順著吳娃兒的手指看去,兩隻眼睛頓時直了。她懷中抱著觀音大士,慈眉善目的菩薩懷裡抱著一個肥墩墩的大胖小子,只穿一件紅肚兜兒,脖子上繫著長命金鎖,吳娃兒的纖纖玉指所指之處,正是那大胖小子幼蠶一般大小的……小jj。
楊浩瞪眼看了半晌,忍不住暴笑出聲:“哈哈哈哈,小jj?吃小jj上刮下來的土?哈哈哈哈……,真想得出來,笑死我了,這小傢伙的這玩意兒比得了我?依我看吶,你還不如吃吃你家夫君的……,沒準還有點用處……,哈哈哈哈……”
楊浩笑得前仰後合,吳娃兒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卻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時唐焰焰昂首挺胸地從屏風外面繞了回來,橫了楊浩一眼道:“笑!有什麼好笑!”又看向娃兒,問道:“你那份先喝了?”
楊浩笑得打跌,擺手道:“去吧去吧,把你那份什麼什麼‘賜子湯’喝了吧,我看菩薩給我楊家送個什麼來,哈哈哈……”
吳娃兒羞羞答答地道:“妾身那一碗……,剛剛被官人喝光了……”
“嘎!”楊浩的笑聲戛然而止
關中,藍田,灞水邊上。
雖然已是夜深,原淮南西路節度使兼侍中、中書令,知開封府的齊王趙光美卻是全無倦意,他徘徊在灞河邊上,望著滾滾東去的河水,憂心忡忡,初冬的風呼嘯在河面上,寒意襲人,可他的心卻更冷。
現在,他只剩下了一個王爵和長安留守的官職,又被髮配到了這個地方,照理說應該安全了,可他不知道這是結束還是開始,不知道他那位二哥會不會就此放手。
本來,他被諫官彈劾,罷了他的開封知府回家反省,就以為到此結束了,誰知道彈劾並未就此結束,緊跟著張洎又彈劾他不知悔過,怨恚聖上,結果又被皇兄發配到了長安古城。上路之後,外管事胡喜兒的一番話,又讓他心中忐忑,一路難安,好不容易熬到了藍田,暫時保住了這條性命,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誰知道那位二皇兄會不會就此罷手,如果他對自己猜忌之心不去,就算離得再遠,他一道詔書,還不是會取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這裡,趙光美不由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胡喜兒是他去年經“千金一笑樓”的女兒國大管事張牛兒引薦才招募的一位管事,這胡喜兒因為善體上意,說話辦事很知分寸,所以很快就贏得了他的歡心,成為他的心腹。
趙光美並無大志,又恐皇兄對他有所忌憚,所以在知府任上並不怎麼關心政事,倒是常常流連於“千金一笑樓”,因此與“女兒國”的張牛兒、老黑兩個大掌櫃十分相熟,並得其引薦,聘用了胡喜兒代替年邁病故的老管事。
他流連風流之地,本是藉酒色自晦,可惜……人家想收拾你,你做事就一定找得出你的岔子,你不做事……那人家就不需要找了,不做事這就是岔子,結果他還是被羅織了一堆罪名,發配長安城了。
離京沒有多久,胡喜兒就告訴他,發現一群形跡可疑的人暗中跟著他的車隊,趙光美馬上就想到皇兄是不是想要借匪盜之名拔去他這顆眼中釘,一路上害怕的飯吃不下,覺睡不著,後來還是胡喜兒為他出謀畫策,自導自演了一出遇刺的鬧劇,又故意把聲勢鬧的極大,把這事捅到了朝廷去。
結果,朝廷不得不加派了人馬護送,沿途各府道官員生怕這位王爺在自己轄地出身,也是入境即迎,遠送出境,把他護侍得風雨不透,這才順利到了藍田,再走不遠就是長安了,說起來該是安全了,可他最大的危險來自於當今的皇帝,這個危脅又如何解除?
趙光美越想越是擔憂,正仰天長嘆的當口,一道人影悄悄地走到了身後。侍衛們正在上下游警戒著,能走到他身邊的自然是府上的人,這人在他身邊一丈遠處停下了,躬身道:“王爺,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趙光美攸然回頭:“喜兒。”
“小的在。”
胡管事剛一欠身,趙光美就快步走到了他的身邊,激動地道:“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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