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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哥舒夜帶刀(2/3)

作者:月關
,忽然向前飛奔兩步,一縱身,便躍進了那熊熊烈焰,身影瞬間便被烈火完全吞噬。

曹子濤慘叫道:“叔!”

在他背後,一個高大彪悍的夏州兵已撲了上來,兇睛如虎,手中血淋淋的鋼刀自他背後高高舉起……

楊浩提著劍踏入瓜州刺史府,一路行來,伏屍枕藉,血濺當地。

艾義海隨行於側,匆匆稟報:“曹延恭投烽火臺自焚,經人指認,曹子濤亦在烽火臺前被我將士梟首,曹延恭所有親信嫡系,除戰死者外,所有受傷就擒或棄械投降者皆已被控制在這刺史府後宅。”

楊浩在原本富麗堂皇,此時卻遍地鮮血的大廳中站住,遊目四顧,沉聲說道:“打掃戰場,安撫百姓,嚴肅軍紀,但有搶劫、強姦者格殺勿論,擾民欺民者重責三十軍棍。本帥馬上趕去瓜州,要迅速穩定瓜沙二州,對其實施統治,少不得各大家族的助力,這裡的事一俟解決,馬上就得率大軍回師。”

“是,對曹延恭這些心腹嫡系們怎麼處置辦?曹家是沙州第三大世家,家族極其龐大……”

“全部押往夏州,做為戰俘,曹氏族人不論男女全部充做官奴,分配去做工、務農!”

楊浩拄劍而立,冷酷地說道:“沙州曹氏,我要連根拔起,遷地而居,全部打散。有恩也要有威,恩撫沙州八大家族,而曹家,必須從沙州抹去,抹得乾乾淨淨,以後不管哪個家族,想要扯旗起刺,都得給我三思而後行!”

黃沙漫漫,數十名輕甲抱肚的武士在一個身穿明光甲的將領帶領下,夾持著一個頭戴黑色幞頭,身穿圓領袍衫的文士和一個頭戴毗盧帽、身穿大紅袈裟的和尚,狼狽地自阿爾金山下向前狂奔,他們的打扮,竟然是原汁原味的大唐裝束。

在他們後面,是百餘名身穿條紋長袍,連頭帶面都裹在汗巾裡的回紇武士,手舉彎刀,呼嘯而來,不時有人施放箭矢,前邊的大唐武士邊逃邊在馬上還射冷箭,雙方箭來箭往,不斷有人中箭倒下。

一個校尉模樣的人眼見追兵越來越近,忽地勒馬大叫:“將軍,追兵難以擺脫,再這麼下去,咱們就完了,請將軍護持李大人和慧生大師繼續前行,我等竭死阻攔追兵!”

說著他棄弓於地,拔出筆直雪亮的橫刀,一道鋒寒的光芒衝宵而起,亢聲大喝道:“獅子王的勇士們,我們絕不懼怕任何敵人,為了完成大王交付給我們的使命,和他們拼了!”

“殺!殺!殺!”一個個武士急急勒住了戰馬,棄了弓箭,拔出了橫刀,幾十柄鋒利無匹的橫刀直指長空,迅速排成了一個小小的鍥形陣,突然加速,向回沖去。

“丹丹烏里克!”

一個身著明光甲的將軍勒馬狂叫一聲,那些侍衛們充耳不聞,已是義無反顧地向追兵迎去,他長長嘆息一聲,含淚道:“李大人、慧生大師,我們走!”

慧生大師雙手合什,高頌一聲佛號道:“佛祖保佑你們!”說罷一撥戰馬,隨著那幞頭圓衫的文士快馬加鞭,向前奔去。

“哦哦呵呵呵……,哦哦呵呵呵……”

追兵發出怪異的呼叫,眼見數十名身著輕便的半身皮甲,腰束獅獸紋換肚的武士迎面撲來,他們也收起了弓箭,拔出了雪亮的彎刀,用回紇語大叫道:“日月神無處不在,真神的信徒戰無不勝,殺光這些異教徒,衝啊!”

百餘名彎刀武士催馬如飛,攪起漫天黃沙,滾滾沙塵之中,像一條土龍般朝著那些唐裝武士衝了過去,鐵騎呼嘯,刀劍相交,人人皆決意赴死,血染黃沙……

“我……我不成了,咱們……咱們歇一歇吧。”

由於那些武士捨命阻攔,將軍護持著那個文士與和尚暫時擺脫了追兵,也不知趕出了多遠,只見山勢仍連綿不絕,黃沙仍舊無垠無際,也不知幾時才能走得出去。毒辣辣的太陽烘烤著他們,那文士嘴唇皸裂,精疲力竭,兩條大腿已經磨破了,再也揮不動馬鞭,行不得一步了。他搖了搖一滴水聲也沒有的水囊,絕望地叫道。

“大人,不能休息啊。三百武士,一路追殺之下,就只剩下咱們三個人了。三百將士的血不能白流啊。”

身穿明光甲的將軍將自己還剩下的小半囊水遞給了他,心急靈焚地道:“大人,咱們左邊是高昌國回紇人,右邊是黃頭回紇人,雖說他們也是佛國,與信奉真主的喀喇汗王國不一樣,可是畢竟俱屬回紇一系,天知道他們會不會請喀喇汗人所請,加入對咱們的搜捕,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兇險。”

慧生大師舔了舔滲著血絲的嘴唇,也振聲說道:“是啊,歇息不得,大人,一定要撐住,快了,路已不遠了,等咱們趕到沙州,那時再歇不遲。”

李大人看看他們二人,一咬牙根,喝道:“好,咱們繼續趕路。”

一行三人使盡最後的氣力,拼命向前趕去。很快,他們的身影就變成了三個小小的黑點,消失在地平線上。這時,一群汗巾裹著頭面的灰袍武士,卷著漫天塵土出現在他們方才停歇的地方,一個騎著雄駿的高頭大馬的武士渾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兇狠的眼睛,他兜著馬原地轉了幾個圈子,低頭看看風沙還沒有完全抹去的一點點馬蹄印,伸手向前一指,喝道:“追!”

蝗蟲一般的追兵在他的帶領下,沿著那三人逃去的方向疾馳而去……

自從阿古麗王妃進入楊浩的大營,夜落紇可汗就挑選了十來個目力奇強的人站在城頭高處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楊浩的中軍方向,觀察著那裡的一舉一動。

草原上的人目力較之常人都要遠一些,這些特意挑選出來的人目力更是超群,而且個個都有百步穿楊的箭技,想成為一個箭術超凡入聖的神箭手,鷹一般敏銳的視力自然不可或缺。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楊浩的軍營中仍是一片肅靜,巡弋的巡弋,站崗的站崗,可是當最後一縷陽光沒於地平線下,整個大地歸於沉寂之後,楊浩的中軍大帳突然騷動起來,先是隱約的尖叫吶喊聲順風飄來,隨即點點火光燃起,那是一支支火把。

從城頭看去,由那些火把的移動來看,顯得雜亂無序,可見持著火把的人是如何的驚慌,他們像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躥,火把照耀下,還隱見數道白晃晃寒氣襲人的刀光反映,那些正觀察著楊浩軍營動靜的“千里眼”立即把這個訊息稟報了正焦急等待城外動靜的夜落紇。

夜落紇急匆匆奔上城頭一看,果見楊浩軍營中軍大帳內出現了明顯的混亂局面,夜落紇先是一陣狂喜,隨即便想到阿古麗王妃能在此時得手,必已被那好色之徒拖上榻去,在他欲仙欲死時刻方能偷襲得手,這嬌滴滴的美人兒,本是自己最寵愛的妃子,如今卻……

想到這裡,夜落紇黯然神傷,可是楊浩對他的威脅、對權力地位的渴望,在他心中的份量終究要比阿古麗一個女子要重的多,黯然神傷的感覺只是稍縱即逝,他立即迫不及待地下令:“快,快快,全軍出城,馬上進攻!”

“父汗且慢!”

阿里王子及時阻止了他,他向楊浩營中慌亂奔跑的火把處看了一眼,沉聲道:“楊浩被刺的訊息還未傳開,此時出戰,各營守將仍要從容反擊,這些時日他們挖深壕、築高牆,在外面構築了重重防禦,強攻損失太大,等楊浩遇刺的訊息在各營傳開,軍心大亂,無心戀戰的時候,咱們再……”

夜落紇恍然大悟,讚道:“我兒思慮周詳,所言甚是。各部鞍韉齊全,勒馬備戰,隨時聽候本大汗的命令。”

楊浩營中匆亂的火把漸形擴散,最後整個大營似乎都引起了騷動,火把如流星一般閃動,但凡火把密集處,必然都是各營主將的所在,城上,夜落紇和麾下一眾將領屏息等待著,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繁星滿天,大地寂寂,楊浩營中的火把漸漸穩定下來,停在原地不動了。

夜落紇正在納罕,一個目力出眾計程車卒忽然指著遠處喊道:“大汗,他們逃走了。”

“啊?在哪裡?”夜落紇連忙按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可這麼遠的地方,根本什麼也看不見。那士卒激動地道:“大汗,在那裡,看,有一道道陰影,就像一條條長龍,正迅速向東而行,他們息了火把,正趁夜潛逃。”

夜落紇還是看不見,但是聽他一說,隱約覺著看到的那沙丘起伏的明暗之色間,確實似乎有大隊兵馬正悄然東行。

阿里王子陰陰笑道:“成了,夜間行軍,本為一忌;敵前撤軍,又是一忌;主將遇刺,群龍無首,更是大忌。夏州這十萬大軍,頃刻間已從猛虎,化成一群待宰的綿羊了。父汗,咱們可以出兵了!”

夜落紇精神一振,顫聲叫道:“吹起號角,追!給我追!”

阿里王子握緊了刀柄,大聲道:“父汗請緊守城池,等兒捷報,眾將士,隨我來!”

說罷舉步便向城下飛奔而去!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聲。

甘州城門洞開,阿里王子親率鐵騎,像一群餓極了的野狼,向著楊浩的軍營撲去,不出所料,楊浩軍營已成一座空營,火把插在沙地上,以充疑兵之計。

夜落紇手中彎刀向前一指,意氣風發,大喝道:“追!”

說罷一馬當先,馬踏連營而去。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

唐焰焰一身火紅色的戰袍,英姿颯爽,駿馬高鞍,龍家八女也俱著半身甲,紅披風,隨侍在她左右,策馬輕馳,一路談笑。

此外還有一人,卻是甘州的阿古麗王妃,她被反剪雙手,騎在一匹馬上,裹挾在龍家八女之中,隨著唐焰焰的中軍一起東行。

“美人兒,你說夜落紇大汗,會不會趁機追來?”

阿古麗王妃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唐焰焰用鞭俏輕輕挑起她白皙尖俏的下巴,笑道:“你的大汗就要來送死了,你不關心麼?”

阿古麗淡淡地道:“自入你營那一刻起,甘州回紇的阿古麗王妃已經死了,我能做的,已經做了,大汗之生死、甘州之未來,與我已經沒有一分關係。”

唐焰焰哈哈大笑,回首四顧道:“拿得起,放得下,合我的脾味,如果我是男人,一定娶了她。”

龍靈兒賠笑道:“夫人若是喜歡,就收了她,似我們姐們一般,侍候夫人左右便是了。”

“哦?”

唐焰焰扭頭又看向阿古麗,上下打量一番,說道:“阿古麗王妃就像一匹舛傲不馴的野馬,肯乖乖套上鞍轡,做我的使女麼?”

阿古麗王妃眼眸一轉,忽然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低聲道:“入營行刺,本就是註定了是有來無回,夜落紇捨得我一命讓我前來做刺客,我與他的夫妻之情便自那一刻起一筆勾銷了,在夫人帳中時,阿古麗雖未完成使命,但我已竭盡所能,問心無愧。如今我與甘州已再無干系,夜落紇也再無阿古麗這樣一位王妃。如果夫人願意收留,阿古麗願與八龍女一般,做夫人身前一名使女。”

唐焰焰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當真願意?”

阿古麗王妃心中暗喜,連忙乖巧地答道:“心甘情願。”

唐焰焰拔劍出鞘,劍光一閃,便已刺向阿古麗王妃,阿古麗驚叫一聲,卻未躲閃,也未反抗,唐焰焰手橫秋水,微微一凝,劍光一繞,便削斷了縛在她身後的繩索,如今唐焰焰與狗兒、竹韻整日廝磨在一起,劍術突飛猛進,已非吳下阿蒙,一劍出手,再也不會鬧出當初替楊浩斬蛇時的失誤笑話來了。

阿古麗王妃活動了一下手腳,訝然看向唐焰焰。一旁龍清兒已急道:“夫人,總麼也該帶她回了夏州再說,怎好現在就放了她。”

唐焰焰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說,她赤手空拳,哼哼,能在我大軍之中逃出去麼?阿古麗,我現在解開你的束縛,不要再生妄想,乖乖隨在我的身邊吧。”

阿古麗雙手得釋自由,雖然唐焰焰沒像其他侍女一般給她一把兵刃,仍是歡喜不勝,連忙答應一聲。

這時,後方廝殺聲起,唐焰焰勒馬駐足,向聲浪起處凝望片刻,轉首向阿古麗笑道:“身為王妃,你真的不為夜落紇汗擔心麼?”

阿古麗臉上全無表情,輕輕垂首道:“婢子現在是焰夫人身邊的侍女阿古麗.買買提,不是夜落紇的七王妃。”

唐焰焰看著她宛宛輕垂的螓首輕輕一笑,在中軍大帳時,她也是這般溫馴低頭,象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可她亮出來的卻是見血封喉的毒簪,這一回,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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