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的官員就這麼定了吧,再往下一層去,咱們也不要一手包辦,這些官員,也要給他們一些自主權。喔,對了,龍家八女,留在我的後宅充任侍婢,我聽路大人說,是張將軍把她們送過去的?”
張浦應道:“是啊,八龍女一心要留下來侍奉大人以報答大人寬宏之恩,軟磨硬泡的,末將也是窮於應付啊。呵呵……,還是穆羽看著不忍,在末將面前為她們說了幾句好話,末將這才……,呃……難道這不是大人的意思?”
楊浩心中靈光一閃,已是恍然大悟,他乾笑兩聲道:“沒甚麼,本帥很滿意,嘿嘿,很滿意。”
張浦便也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呵呵笑道:“末將是個粗人,還怕錯會了太尉的意思呢,只要太尉滿意就好……”
楊浩離開張浦的署衙辦公之地,回到自己書房坐下,方始苦笑一聲。
萬萬沒有想到,結果竟是如此令人啼笑皆非,原來一切緣由,盡是因為穆羽的一句話。如果旁人為八龍女說幾句好話,張浦是不會往心裡去的,可穆羽是什麼人?那是楊浩的貼身侍衛,論親近,那可是天天守在楊浩身邊的人。
他說一句話,張浦難免要犯核計,會以為穆羽說情,是出於楊浩的授意,身為上官,有些事、有些話,不方便自己去說、去做,就要有善解人意的下屬精於揣摩,體會上意。張浦雖是一員靠戰功升上來的武將,卻也不能免俗。
州府民政,乃至府衙內的差使,都是知州路無痕管著,路無痕見是節度副使張浦親自把人送來,自然也絕對不會刁難,很痛快地便答應下來。等他把人往楊浩身邊一送,穆羽見是連楊浩也十分敬重的路無痕安排下來的事情,自然一口應承。這場烏龍事鬧下來,穆羽竟不知道他才是始作俑者。
楊浩如今日理萬機,幾個丫環侍婢的事情穆羽自然不會也去麻煩他,就把這幾個女子安置下來,這幾個女孩兒確也機靈,她們並不急著在楊浩身邊露面,每日灑掃庭院,製作飲食,先和府上的侍衛親兵們都混熟了,連帶著整個肅州府都知道楊太尉收了龍家八美,造成了既定事實,這才由最機靈的大姐靈兒試探著去給楊浩送茶,開始公開亮相。
楊浩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雙眉不禁深深地鎖了起來。
龍翰海費盡心機,厚顏把龍女安排在楊浩身邊,是因為他知道龍家是否就此沒落,完全取決於楊浩。楊浩對此早已洞燭,也不想追究什麼。說起來,龍家統治肅州這麼多年,在這常年與各方勢力角逐征戰的地方,家中的子侄沒可能成為紈絝子弟,龍家的男兒個個能文能文,他如今正是開疆拓土的創業階段,等他把龍家的勢力根基徹底消化之後,就用用龍家子侄也無所謂,他身邊正缺將才呢。
他真正擔憂的,是由此想起了其他的一些事情。如今,他威權日重,在西北,儼然就是一位土皇帝,麾下的文官武將越來越多,他的統治,已經漸漸走上了軌道,有些問題如果現在不加以注意,他的統治勢必如曇花一現,最終必然走上窮途沒路。
今日穆羽無意中一句話,就引起張浦那麼多的聯想,進而又影響到路無痕,原因僅僅是因為穆羽是自己身邊的人,自然而然地就起到了一種楊浩代言人的作用。一個侍衛統領尚且有如此影響力,那麼冬兒呢?焰焰呢?娃娃和妙妙呢?
以前他想的還是太簡單了,總覺得身正不怕影子邪,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是微妙,是無法用一定之規去約束的。他的統治集團越來越龐大,上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明顯,許多事情他已不能去親力親為,需要透過層層的下屬官僚去執行,這個時候,他這個最高領導者的親眷家屬,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必然會被許多揣摩上意的人很自覺地把她們當作他的代言人,從而想盡辦法的去執行。
張浦、路無痕,都是清廉能幹,職位很高的官員,涉及到他楊浩的事,尚且會有這許多想法,在他龐大的官僚體系中,他能保證多少人是剛正不阿,鐵面無私的黑包拯呢?吏治崩毀,其政必亡。吏治,必須治吏。治吏,公私界限必須分明。
楊浩暗暗決定:等到打通河西走廊,返回夏州的時候,必須馬上著手收回賦予冬兒、焰焰她們的權利,以前,兵微將寡,地盤有限時,賢內助們可以站出來為他分憂解難,同時也可以做為鼓勵女人參政的榜樣。但是時移勢易,現在繼續讓她們在自己的“小朝廷”中任職,已是弊大於利了。
楊浩並不是一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韜武略,足智多謀的天縱奇才,但是他的優點是善於學習、長於自省。從霸州一介家丁,直到今天,成為擁兵十餘萬,身兼三州節度的一方節度使,除了機遇、運氣,還有他自己不斷的學習和進步,肅州龍女事件,本來只是一件小事,但是由此及彼,卻在楊浩心中敲響了警鐘,使他意識到了自己治政上存在的漏洞和不足。
楊浩唇邊慢慢綻起了一絲微笑:“這個龍翰海,此舉對我,倒是大有裨益啊。”
不知什麼時候,穆羽閃進了房中,見楊浩一臉的若有所思,唇邊還帶著一絲微笑,不禁好奇地道:“大人,什麼事這麼開心?”
楊浩醒過神來,瞪他一眼道:“開心?開心個屁!你這小子啊……”
穆羽莫名其妙地道:“我?我怎麼啦?”
楊浩哼了一聲道:“張公子送走了?”
“是,艾將軍親自護送,絕對沒有問題。”
楊浩站起身,徐徐踱了幾步,沉吟道:“好,一俟沙洲有了迴音,本帥就要統兵殺往瓜州,你呢,就去甘州一趟。”
穆羽奇道:“大人去瓜州,不帶上我嗎?”
楊浩道:“你自己惹下的禍事,自己去解決。本帥兵發瓜州的時候,你就護送了龍家八女往甘州去,交給二孃。”說到這兒,楊浩眸中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就說……本帥給她找了八個使女。”
焰焰那個醋罈子,一見了子渝,就像針尖碰上麥芒,總要鬥個你死我活,這八個美人兒送到她那裡去,女人對付女人,她一定會有辦法把她們打發開去的吧?龍靈兒……,那麼‘胸狠’的女人,慣會利用女人的本錢,大概……也只有焰焰才能對付她們了……
這一晚,府州百花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赤忠趁折二太爺大壽之期,領著一隊精心挑選出來的心腹死士,扮做殘兵敗將直趨府谷,詭稱草城川守軍譁變,殺官造反,急急趕回府州搬取救兵,一路誑開府寨要隘,先行奪取關隘,再使大軍透過,他本折御勳極為信任的將領,竟然順利趕到了府谷。
到了府谷,赤忠率死士直撲百花塢,由於楊浩的秘諜如今大部調往西域,而折家的眼線耳目也都放在了外線,對內部這種異動,居然一直沒有察覺。
赤忠誑開百花塢的城門,立即揮軍殺入,同時躡蹤而來的大軍也突然殺將出來。府谷有兩城,隔河對峙,互為犄角。北城建在山樑上,百花塢就在此處,北城南側,有一道深澗南逼黃河北枕群山,名為營盤嶺,此處駐紮有一營重兵。北城北的石嘴驛,也是府谷一處軍事要塞,兩處兵營要塞,將百花塢緊緊拱衛在中間。
倚仗險要的地勢,如果外敵來侵,是很難攻入百花塢的。百花塢做為折家日常辦公、家族駐居之地,塢城內本身卻並沒有多少人馬,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赤忠自東而來,以自家人身份直撲百花塢,又迅速佔據橋頭,截斷了與黃河對面的南城之間的聯絡,本來固若金湯的百花塢,竟就此陷落在他的手中。
赤忠站在***節堂上,慘白的臉色還沒有恢復正常,雖然他已決意與舊主決裂,可是多年來俯首聽命,折御勳在他心中的威嚴已牢不可摧,攻入舊主府邸,他不免有些心虛情怯。
士兵們已控制了整座百花塢,***節堂上也經過了一場廝殺,旗牌、兵器架倒了一地,士兵們正搬出屍體,扶起旗牌,打掃著節堂。
這裡……以後就屬於我了麼?我將取代折帥,成為保德節度使?
望著巨幅的***下山圖,赤忠還有一種做夢般的感覺。
“大人,大人。”
蕭晨趕到了他身邊,小聲喚道。
“哦?”赤忠一個機靈,連忙轉身,問道:“怎麼樣,折家上下,可全抓到了?”
蕭晨得意笑道:“嘿嘿,他們今兒白天折二太爺慶壽,已經喝了一遭,晚上是折家族人的聚會,喝的更多,一個個酩酊大醉,哪曉得咱們從天而降,所以也沒費多少周折,折家上下一個不少,全都抓到了,現在都已投入囚車,大人可要見見他們。”
“不不不,本官……本官不見他們了。”赤忠臉上掠過一片不太引人注意的慚色,仔細想想,他又不放心地道:“你確定?折帥和折御卿、以及折家上下重要人物盡皆抓到了?”
蕭晨道:“末將親自一一核對的,絕不會錯。”
赤忠頷首道:“唔,那就好,那……本官就放心了。”
蕭晨道:“大人,那……末將馬上押運他們上路?”
赤忠皺了皺眉頭道:“王大人為什麼這麼急,夜色深沉,萬一有個什麼差遲,豈不壞了大事,要不然……等到天亮如何?”
蕭晨急道:“那怎麼成?咱們動手雖快,折家還是放出了烽火,現在營盤嶺、石嘴驛的守軍正向這裡馳援,住在南城的那些***顯要、權貴名流也在集結家將侍衛,試圖殺過河來,任誰也想不到大人您剛一得了百花塢,馬上就把折家上下全部轉移了的,此時把他們運走,最是安全不過,何況還有末將親自押運呢。”
赤忠還是猶豫不決,蕭晨又道:“大人,忠於折家的軍隊為了把折家滿門救出去,必會不遺餘力攻打百花塢,雖說此處糧草充足,易守難攻,足以支撐到朝廷的援軍趕到,可是那樣一來,咱們的死傷必重。如果把折家的人全都運走,交給王繼恩大人,各路援軍一旦知道折家已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必然軍心渙散,再無鬥志,有他們為人質,大人才能更好的控制府州,咱們也能少一些傷亡啊。”
“這個……,好吧,你馬上把人運走,一定要親手把他們交給王繼恩大人。”
蕭晨挺胸道:“大人放心,屬下但有一口氣在,決不辱使命。”
“好,本官給你三千……不,給你五千人,務必要押著折家上下,決不可出現半點差遲。”赤忠猶豫了一下,目中閃過一絲狠色,低聲道:“如果真的被人截住,且無法突出重圍,你就……”
蕭晨會意,重重一點頭,獰聲道:“末將明白,如果事有不濟,折家上下百十口人,不會有一個活著!”
“好,你去吧……”
赤忠看著蕭晨急步離去,略一思忖,忽也喚過幾名親兵,急急走了出去。
赤忠隱在城門一側,混在士卒們中間,眼見燈籠火把打起,一排早已備好的囚車將折家滿門一一押運出去,像折御勳、折御卿這樣的重要人物,都是單獨一輛囚車,赤忠親眼看見他們被五花大綁在捆在囚車裡,這才放心。
囚車駛出百花塢,只見唯一的一座橋樑上剛剛經過一場廝殺,對岸的人摞下了許多屍體,已退回南岸。蕭晨沉聲吩咐道:“熄了燈籠火把,加緊趕路。”
一支大軍護著二三十輛囚車,藉著夜色的掩護,急匆匆沿河而下,行出裡許,就見遠處山嶺上一條火把長龍正急急奔向百花塢,那是營盤嶺的守軍看到了百花塢上燃起的烽火,急急趕來馳援,蕭晨見了,不禁冷冷一笑。
折家四太爺、五太爺、和老七、老九,還有折惟昌和折惟忠兩個小輩困在同一輛囚車上,五太爺醉意未去,神色卻已清醒,他藉著月色環顧四周,喃喃自語道:“赤忠這個叛賊在搞什麼鬼,這是要把咱們運到哪兒去?”
沉吟有頃,摸不著頭腦,五太爺回過頭來,怒視九太爺道:“老九,以前,咱們的‘隨風’一直是由你負責的,雖說如今交給了惟正,可他還年輕,許多事仍然是由你掌舵,你可倒好,你是怎麼管的,咱們折家被人家一窩端了,居然一點訊息都沒有。”
九爺苦笑道:“老五啊,咱們的‘隨風’,耳目眼線都排布在外面,難道是用來監視自家人的麼?誰想得到他赤忠吃了熊心豹膽,居然會窩裡反?”
老五怒不可遏地道:“他們困住聚會堂,喝令我折家的家將們放棄抵抗時,不是說過麼,朝廷已調安利軍、隆德軍控制了廣原的程世雄,王繼恩親率寧化軍、晉寧軍、平定軍、威勝軍進入府州,綏州刺使李丕壽秘密北上,設伏截擊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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