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靜水月慌了,趕緊撂下梨子,雙手合十,嘴唇龕動,似乎在向佛祖懺悔。
“水月,德性以前是個人所不恥的偷兒,也是個偷香竊玉的浪子,就算跟了我家大人,也只是想圖個正途出身,並非真心向善,直到遇見了你。水月。你就是我心中的活菩薩,我離你越近,離佛就越近,佛家不是講要普度眾生的麼,你就大慈悲,度了我吧,只要你嫁給我,就是把一個惡人變成了好人,多大的功德呀,比你念一輩子經還要好。”
壁宿的甜言蜜語聽得靜水月心慌慌的,她長這麼大,還沒聽人這麼跟她說過話,她想聽,卻又怕聽,想逃開,卻又不忍讓他傷心,於是便用兩根手指塞住了耳朵,閉上眼睛,一副可愛的鴕鳥模樣。
“我說過,我話很多的嘛,就算你不說話,咱們成了親,家裡也不嫌寂寞的。”壁宿拉下她的小手:“好水月,小師太,聽誰唸經不是念呢,你要是喜歡。以後咱家裡可以佈置成佛學的模樣,每天為你念經,《金剛經》、《法華經》、《楞嚴經》……,你想聽多久,我就給你念多久,咱家再掛一口大鐘,我做一天你的官人,就為你敲一天鐘,等咱們有了孩子,就給他剃了頭做小沙彌,我是方丈,你做主持……”
靜水月聽得張大眼睛,使勁搖了搖頭,壁宿便笑道:“怎麼,你不捨得咱們的孩子一出生就做和尚?嗯……,說的也是,咱們兩個生的寶寶一定俊俏的不得了,怎麼捨得讓他剃了頭。”
靜水月大羞,臉蛋紅的像熟透的石榴,壁宿柔聲道:“水月,你知不知道,你是天下間最美的女子,等你長出了頭,一定會更美、更美……”
靜水月窘的再也坐不下去了,把梨子往壁宿手中一塞,跳起來便跑。
“喂!”壁宿叫了一聲,望著他的背影,微笑的道:“我的小師太笑起來都像菩薩那樣迷人。”他抓起梨子,在靜水月咬過的地方狠狠地啃了一大口,便向水月逃走的方向追去。
雞鳴寺,佛堂中。身披大紅袈裟的寶鏡大師和座等一眾大師畢恭畢敬的陪侍在李煜身邊,剛剛敬奉了萬金香油錢的這位江南國主此刻正與一幫灰袍和尚坐在一起,用小刀親自為和尚為削“廁簡”。廁簡就是入廁時的“手紙”。那時候用得起紙張入廁的畢竟還是少數,和尚們是用小竹片清潔的,對這東西的需求量很大。
耶律文和楊浩兩個人則分別由監院和都監陪同,一個在左,一個在右,正在觀賞壁上壁畫,聽那和尚講解壁畫中的佛家故事,看見李煜坐在和尚堆裡削簡的模樣,耶律文暗暗漏出鄙夷之色:“這樣的紈絝,也配做一國之主,也配享受這錦繡江山?真是一個廢物。昨日他把我留下,言語之間,大有與我國結盟,互為侍助的意思,還願為此每年納貢數十萬兩以保江南安危。這個廢物大有可資利用之處,我且不急著答應他,且帶我做了契丹皇帝,那時再與他締盟,南北夾攻,滅了宋國,到那時,江南也是囊中之物,這萬里錦繡,便都是我的了。”
李煜又削好了一枚刷簡,在頰上颳了刮,試了試,光滑無比,沒有毛刺不禁滿意地一笑。站起身道:“呵呵,孤雖不嘗削此物,可是削出的廁簡比起諸位大師來似乎也不遜色呀。”
寶鏡大師趕緊躬身讚美:“國主天資聰穎。世間萬物,哪有能難住國主的。”
楊浩聽在耳中,不由微微一哂:“堂堂一國君主。放著正事不幹,居然幫和尚們製造手紙,還要以頰紙簡,生怕刮傷了這些只受供養的大和尚們的菊花,親民也不是這麼個親法呀,金陵街頭許多乞兒,卻不見你去管,唉,合該你國破家亡,你這皇帝若非有一手好詩詞傳世,稍掩你的汙名,真是昏庸懦弱到了極致。”
李煜笑吟吟的道:“不打擾各位大師了,咱們道寺院中走走,兩位尊使……”
耶律文和楊浩聽了忙到了他的身邊,李煜笑道:“我江南寺院‘雞鳴寺’堪稱第一。兩位國使還不曾遊覽過此處吧。來。孤便做一回知客僧,陪兩位尊使同遊‘雞鳴寺’。”
“雞鳴寺“是李煜常來的地方,寺中僧侶已然見怪不怪,寺廟中一切如常,前殿中還在正常接待遊客和進香禮佛的信徒,李煜帶著楊浩和耶律文,在寶鏡大師陪同下參觀各處佛寺,一路所經之處。李煜信口到來,對佛門規矩,佛卷經典,信口說來俱有獨到之處,聽得方丈寶鏡也是頻頻點頭。
幾人一路談佛論道,到了西偏殿一處院落,再往外去就是雞鳴寺佛田菜地了,李煜駐足正欲繞向後殿,忽見兩個僧人正站在一棵樹下,不禁向他們瞧去,寶鏡欲頭前引路,一見這情形也扭頭看去。
雖然那兩個都穿著肥大的僧袍,可是男女總還可以認得出的,其中一個俊俏的和尚正是他新收的弟子德性,而另一個,卻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妙齡尼姑,一個和尚,一個尼姑,跑到這偏僻殿閣中來能有什麼好事,偏偏還讓國主親眼見到,住持方丈不禁悠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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