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218章 九月獵狐(1/2)

作者:月關
第218章 九月獵狐

九月狐狸十月狼。意思是說九月時的狐狸皮毛最好,十月時的狼皮毛最好。此時即將進入十月,而唐焰焰和諶沫兒正在草原上獵狐。就算現在是十月,她們還是對狐狸更有興趣一些,女人與狐,總有些不解之緣,對狼卻沒有太大的興趣。

唐焰焰髮束一條武士巾,身穿一身青絹箭袖,下系兩片深綠色的馬裙,高腰的鹿皮靴子,小蠻腰上配了一把短刀,背了一張弓,一壺箭,一身男兒打扮,英姿颯爽。她可不是嬌滴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縱馬如箭,呼嘯往返,馳騁如電,絲毫不遜男兒。

但是論起騎射功夫,唐焰焰卻遠不及諶沫兒了。她張弓搭箭,一箭射得也急,但那利箭落地,離那頭火紅色大尾巴的狐狸卻差著兩尺多遠,那頭狐狸扭頭瞟了她一眼,鑽進草叢逃之夭夭。

“可恨,著實可恨!”唐焰焰在馬上大叫,諶沫兒笑吟吟地策馬過來,說道:“唐姑娘,你的騎術絲毫不遜於我呢,不過箭的準頭差了些,要不然方才這一箭,定能射中那隻狐狸。”

唐焰焰恨恨地道:“射不中倒沒關係,可它居然還嘲笑我,著實可惡。”

諶沫兒詫異地道:“誰嘲笑你了?”

唐焰焰一指那火紅色狐狸逃走的方向,惱道:“就是它,我一箭射空,它回頭瞟我一眼,分明滿是嘲笑。”

諶沫兒先是一呆,隨即大笑,唐焰焰二八佳齡,一張嬌豔的小嘴兒,兩眼清泉般溫潤澄澈的眸子,那窈窕柔美的身段兒,曲線流暢曼妙,該粗的地方粗,該細的地方細,該突出的地方突出,該凹下去的地方凹下,楚楚動人,已經開始孕育著女人的風韻,可是性情卻像孩子一般嬌憨,這正是她喜歡唐焰焰的地方。才三天功夫,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狐狸怎麼可能會嘲笑人,哈哈哈,唐姑娘,你多心了。你平素騎射的時候太少,弓馬不熟,這樣騎在馬上很難親手射中獵物的。來,咱們下馬。”

諶沫兒一挺腰,利落地從馬上跳下來,說道:“那頭狐狸不會逃得太遠的,咱們悄悄地追上去,不要驚動了它,離得近了,你定能親手獵上一隻。”

唐焰焰轉嗔為喜,翻身下馬道:“成,我就不信不能親手獵殺一頭狐狸。那頭火狐太漂亮了,我要用它的皮毛給他做一條裘領,天快冷了,到時做件裘衣送給他。”

“是啊,天快冷了,我們這兒到十月的時候,就該初雪降臨了。”兩人傍肩而行,諶沫兒眸光一轉,忽又問道:“我還當你要獵殺這頭狐狸,皮毛取來自用呢,原來卻是送人,他……他是誰呀?”

唐焰焰臉上紅暈大盛,嬌羞地瞪她一眼,嗔道:“明知故問,你不曉得嗎?”

諶沫兒掩著口吃吃地笑,唐焰焰“哼”了一聲,忽然親熱地攬住她的肩膀,小聲問道:“噯,我問你件事兒。”

“啥?”

“你跟小野可兒,快要成親了吧?”

“嗯,本來今年春天就要成親的,結果卻與夏州打起仗來,現在只好拖到明年春天。”說起這個,諶沫兒的臉蛋也紅了起來,一雙眼睛也亮了。

唐焰焰吃吃地道:“他……他跟你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有沒有想非常跟你親熱?”

“啊?”

“就是……就是那個……親熱啊,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懂啊,你要是裝著不懂,我要翻臉的。”

諶沫兒“吃”地一聲笑,然後趕緊掩住嘴巴,心虛地左右看看,小聲答道:“男人都是那樣子嘛,想要他們在女人面前老老實實的,怎麼可能?你不答應他吧,他就像個小孩子似的跟你鬥氣,沒辦法……”

“啊!”唐焰焰臉蛋更紅了,期期艾艾地道:“你……那你是答應啦?他……都怎麼和你親熱的?”

“哎呀,你怎麼什麼都問吶?”諶沫兒雖說爽朗,這時也有點受不了了。

“說嘛說嘛,又沒外人,我保證不說出去。”

諶沫兒捂著臉,從指縫裡偷偷瞟她一眼,突然放下手狐疑地問道:“你怎麼會關心這種事呢?唔……,你和楊大人帳蓬挨著帳蓬,孤男寡女的,是不是……他晚上經常想跟你親熱親熱呀?”

“才沒有。”唐焰焰也有些吃不消了,連忙羞答答地撇清。

諶沫兒反守為攻,追問道:“沒有才怪,你們漢人男兒照理說應該很斯文的是吧?他想跟你親熱的時候,會不會急吼吼的?”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唐焰焰紅著臉掩飾:“這幾天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李光儼一來,陰陽怪氣地往那一坐。各部頭人都有些忌憚,這兩天他們跟沒頭蒼蠅似的,一會兒來拜訪楊浩,一會兒去拜訪李光儼,再不然就去蘇喀大人那人探聽風聲。”

她悻悻地哼道:“也不知男人之間哪來那麼多話好講,他現在應付那些頭人們都忙不過來,哪有空理我?”

諶沫兒也嘆了口氣:“李光儼威風八面的樣兒,叫人看了就生氣。小野可兒這幾天看著他仗勢欺人的模樣,一回來就喝悶酒,我勸了也不聽。我看楊大人好象有些招架不住了,今天蘇喀大人又宴請各路頭人喝酒,我聽小野可兒說,他們是想看看風色,要是楊大人真的吃不住力,他們就要放棄了。”

“不會的。”唐焰焰立即拍胸脯打保票:“你家小野可兒是寧折不彎,吃不得半點虧的人。可楊浩不同,這人蔫壞呢,該吃虧該服軟的時候,他決不硬抗,可是,早晚他要讓佔他便宜的人加倍地償還回來。我雖然不知道他這些天忙忙碌碌的都在做些什麼,但我就是知道,他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你等著瞧吧。”

她回頭向部落的方向看了一眼,已經出來二十多里路了,站在這裡只能看到麥浪一般起伏跌宕的草地,已經望不見野離氏部落的影子。

“等那個臭傢伙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我的‘後顧之憂’就該來了吧?我……我到時候要不要答應了他?”

想到這裡,唐焰焰禁不住一陣心猿意馬。就在這時,她忽然覺得後臀處被什麼硬物頂了一下,嚇得不由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啊!”

扭頭一看,卻是諶沫兒用弓觸了她一下,唐焰焰心虛地叫道:“你做甚麼,嚇我一跳。”

諶沫兒一臉無辜地道:“我是告訴你,看到那頭狐狸了啊。”

唐焰焰急忙回頭,左顧右盼:“哪呢,哪呢?”

諶沫兒乾巴巴地道:“被你一聲吼,嚇跑了啊……”

蘇喀應各部頭人們所請,再次召開盛宴,頭人們想知道李光儼的底線在哪裡,楊浩又有甚麼應對之策,如今李光儼那頭風大,但是為利所誘,牆頭草們還在努力堅持著最後的風骨。

李光儼剛剛趕到野離氏部落時的謙和已完全不見了,蘇喀的“軟弱”和熱情款待,使他誤以為野離氏部落也是貪圖蘆嶺州帶給他們的好處,所以才同楊浩過從甚密,雙方完全是利益的結合。自己趕來之後,蘇喀明顯也是對自己忌憚多一些,這樣,他就有了底氣。

心中有數的李光儼開始盛氣凌人了,原本只是含沙射影的威脅,這一遭乾脆變成了赤裸裸的恐嚇,可是楊浩的反應卻令各部頭人們大失所望,他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那股溫吞勁兒,不但各部頭人們大失所望,就連小野可兒也是滿臉的不屑和鄙夷。

而楊浩似乎完全沒有發覺大家怪異的目光,在李光儼的強硬態度之下,他節節退讓,最後竟小心翼翼地向李光儼討教起來:“李大人,蘆嶺州原本只是一片荒山禿嶺,驟然遷來數萬百姓,想要他們在此安家立業,其艱難可想而知。官家體恤蘆州百姓,所以免了此地十年的賦稅錢糧。下官延請橫山諸部頭人來此,是希望將官家的福澤惠及諸部,邀請各部與我蘆嶺通商往來,亦免除各部的通商賦稅,如此下去,則工商可興,三五七年之後,我蘆嶺州百姓方得以立足,而橫山諸部亦可得其利,李大人以為下官這計策可行麼?”

李光儼大剌剌地道:“楊大人太客氣了,蘆嶺州並不歸我銀州管轄,楊大人身為蘆嶺知府,你要如何管理蘆州百姓,如何施以教諭,李某自然無從置喙。不過……”

他話風一轉,陰陰笑道:“官家免蘆州十年賦稅,你自免蘆州商人賦稅便是,何以慷官家之慨,惠及諸部頭人?”

楊浩剛要開口,李光儼把手往下一壓,沉聲道:“楊大人,你要知道,橫山諸部與我銀州一向也是有生意往來的。你蘆嶺州免了通商的稅賦,商人趨利而行,正如牧人逐草而居,必然都與蘆州買賣,那我銀州可要門可羅雀了。”

“李大人,下官……”

李光儼又把手一壓,截斷他道:“我李光儼麾下四萬精兵,坐鎮銀州,拒回紇、抗契丹、敵吐蕃,方保橫山諸部安居樂業,不受侵害,這是莫大之功。橫州諸部雖不受我銀州統轄,但我銀州與橫山諸部卻不無恩澤。如今你以免稅之利誘橫山諸部與你蘆嶺通商,我銀州就要被拋在一邊了,本官戍守邊疆,這兵餉、衣甲、武器、戰馬,哪一樣不要錢?朝廷可是不會撥付一錢銀子給我。”

楊浩陪笑道:“李氏坐鎮銀州,至少也有百年,根基何等雄厚,橫山諸部,地處貧瘠,其實也都是些苦哈哈,我蘆州更不必說了,現在是一窮二白,一無所有啊,李大人何忍與我蘆州和橫山諸部爭這些蠅頭小利。”

這番話實在毫無底氣,簡直是軟語乞求,小野可兒氣得兩眼噴火,再也按捺不住,忽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調頭就往外走。蘇喀喝道:“你去哪裡?”

小野可兒梗著脖子答道:“兒酒喝多了,要去方便方便。”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李光儼冷眼旁觀,又一掃帳中各部頭人各異的表情,微微地一笑。

小石頭一直靜靜地坐在父親身邊,用一柄小刀輕輕地切著羊肉,吃的十分斯文,此時的他就是一個孩子,完全看不出一箭射殺日谷德和襲取楊浩營地時那種與他年齡不相稱的城府與心機。

這時眼見楊浩被父親壓迫的節節敗退,已是語出懇求,忽地擱下刀子,擦擦嘴巴,朗聲說道:“楊大人此言差矣,豈不聞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銀州根基雖厚,卻也不能坐吃山空。何況,楊大人只知我銀州百餘年積蓄,卻不知我銀州為御外虜,每日的消耗是何等龐大。”

他小小年紀,在這許多大人面前侃侃而談,卻是毫無怯意,李光儼對兒子似是十分寵愛,對他這番見解也是頗為自得,他微笑著喝了口酒,並不阻攔。小石頭昂然又道:“橫山諸部,皆在我銀州庇護之下,我父守的是銀州,惠及的卻不止是一座銀州。”

“繼遷,大人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李光儼笑吟吟地說一句,轉向楊浩道:“小兒生性粗野,不知禮節,本官忙於公事,對他一向疏於管教,倒讓楊大人見笑了。”

“繼遷?李繼遷?這名兒……有點耳熟……”楊浩心中一動,仔細地看了看小石頭,只知道這個名字自己一定是聽說過的,卻想不起他後來有什麼事蹟。他一面思索著,一面微笑答道:“李大人過謙了,令公子年紀雖小,卻是文武雙全,一番話擲地有聲,真是虎父虎子啊。繼遷公子,不知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呢?”

小石頭傲然道:“此事早有成例,楊大人何需問我?”

楊浩訝然道:“有何成例,本官怎麼一無所知?”

小石頭冷笑著一指蘇喀,大聲道:“你問蘇喀頭人便知,草原諸部是如何做的,橫山諸部難道不能起而效之?”

這番話可就有些莽撞了,李光儼臉色一變,欲待阻止卻已來不及了。兩旁坐著的各部頭人聽了這話立即騷動起來。他們原本處於三方勢力中間,不從屬於任何一方,過的逍遙自在。如果真如李繼遷這般說辭,那他們不是像草原各部一般,變相地被納入李氏管轄之下?

草原各部落將貨物廉價售與李氏,李氏再轉運中原高價售與漢人,這正是夏州盤剝草原諸部的手段,党項七氏動輒造反,原因就在於此,莫非李家如今胃口大開,想把橫山諸羌也納入他們的統治之下?

眾頭人有此擔心並不奇怪,小石頭看著像個十多歲的少年,實際年齡卻更小,眾頭人很難相信一個小孩子會有這樣的野心和見識,自然而然地便把這番話算到了李光儼的頭上,以為李光儼這是把自己不方便說的話授意兒子說出來。

以前夏州與麟州、府州動武時,麟州、府州是用好處賄買橫山諸部站在自己一邊,而夏州賄之以利的時候少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页>>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