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酒色財氣呂洞賓
熊熊的烈焰在夜空中升騰,就像一隻巨大的火把,紅紅的火光映著圍著巨大火堆的每一個人的臉,都帶了一層健康的紅色。火星飛揚在空中,就像漫天飛舞的螢火蟲,給這草原的夜晚,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簡單的樂器奏出了歡快的鼓點,十多個羌族少女正在篝火旁載歌載舞,身段窈窕,舞姿曼妙。
上風口的草地上鋪著氈毯,各位族長頭人們盤膝而坐,主席上坐著楊浩和細封族族長五了舒,因為他已被奉為草原七氏的共主,所以連李光岑也得避到側席上去,草原上尊重的是絕對的權利和地位,尊重的是尊卑,而不是長幼。
每位族長頭人身前都擺著一張小几,几旁放著一罐罐馬奶酒,几上的盤子中卻盛著大塊的烤羊肉,那是一整隻一整隻的烤全羊,由五了舒大人親手剖解後,分給諸位大人享用的。
楊浩面前的盤中放著一塊最肥腴鮮嫩的羊肉,他也學著頭人們的樣子,用小刀輕輕削著羊肉,蘸了鹽沫兒塞進嘴裡。不時向頭人抱著酒罈搖搖晃晃走到他的面前,有的客客氣氣說上一堆敬詞,有的走到他面前站定了身子,便放聲高歌起來,一首敬酒歌唱完,便恭敬地舉起了大海碗,這種誠摯的勸酒,雖不及中原酒宴上的複雜,反而更難叫人拒絕,盛意拳拳之下,由不得他不喝。
幾大碗酒下肚,楊浩的腦袋已經有點暈眩了。在他面前,那些衣著鮮豔的党項羌族少女正在舞蹈歌唱,羌族少女的風情迥異於中原少女,相對於中原女子,她們更富野性和活力。
此刻,她們都穿著短短的馬甲式上衣,舉手舞蹈時衣裳提起,便露出健美、圓潤的一截小蠻腰,腰下繫著橫條紋的小筒裙,楊浩的眼前是一雙雙渾圓結實的大腿,那些大腿的膚色是小麥色的,健康、性感、火辣。
這些少女的身體都很勻稱健美,中間的一個少女長相最為俊俏,下巴尖尖的,翹直的鼻子,有些上翹的嘴唇,笑時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形狀很別緻的包頭青花布帕和她脖子上戴著的銀飾,隨著她舞蹈的動作快樂地跳躍著,把她的笑和她的美純樸自然地表現了出來,充滿了健康的活力。
羌人本是古戎人的一支,而戎人可是從春秋時起就盛產狐狸精的。不知多少傾國傾城的禍水,就出自她們的祖先,這些可愛的少女,儼然就是一隻只小狐狸精,許多大漢的目光,始終都被她們吸引著。
充滿異族風味的舞蹈非常吸引人。時而,她們前後揮動雙手,柔軟的腰身款款而動,彷彿一匹匹駿馬馳騁在草原上,羯鼓聲也變成了輕快的馬蹄聲,她們光潤柔美的小腿上一雙雙皮靴子便也富有節奏地踏動起來。
時而,她們曲腕擺臂,恍若一隻只出水的天鵝,婀娜多姿,配著那俏美的五官、嫵媚的眼神,明明是一個個充滿青春和自然活力的少女,卻給人一種勾魂攝魄的感覺。
整排舞蹈的少女,都以中間那個少女為中心,攸進攸退,這些草原上的百靈鳥,是這場踏歌晚會最大的亮點,而欣賞她們的各族族長頭人,卻都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除了……坐在主席的楊浩。
一個自幼見慣了文弱書生的少女,她嚮往傾慕的很可能是健壯粗獷富有陽剛之氣的男子,同樣的,一個見慣了粗獷大漢的異族少女,文質彬彬斯斯文文的讀書人才對她有莫大的殺傷力。苗漢雜居地區的苗族女孩子,常常對漢人男子一見傾心,輕率地便懷著一腔情火託付終身,結果時常發生始亂終棄的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草原上的漢子都是粗獷健壯的,如今出了楊浩這麼一個異類,又是坐在主席上,那些少女舞蹈時,嫵媚的眼神,便都在他身上逡巡起來,看得不少草原上的勇士都吃起味來。
五了舒坐在楊浩旁邊,抹抹嘴巴上的油漬,笑眯眯地看了楊浩一眼,向那中間的少女遞了個眼色,那少女看到了他的示意,卻負氣地扭過了頭去,旁若無人地扭著輕盈的小腰肢,把款款搖擺的屁股朝向了他,五了舒不禁露出慍怒的神色。
這個少女就是他的小女兒瑪爾伊娜,五了舒作為除了拓拔氏之外党項七氏中最富有、最強大的一族族長,城府和心機也是最深的。會同其餘六氏反抗夏州,在他看來是必須的,不讓夏州有所忌憚,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但是他清楚地認識到,拓拔氏作為党項各部第一大部落,已經有數百年曆史,數百年蓄積的力量,絕不是他們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內就可以超越的。拓拔氏,即便是七氏聯手也是不可能打敗的,他們能打倒的,只有李光睿。只有奉李光岑或其義子為主,才能在党項七氏的外力足夠強大時,迫使拓拔氏各位貴族頭人退讓一步,罷黜李光睿,迎回李光岑或他的義子,夏州草原的主人,仍將是拓拔氏的利益代表,那就是李光岑一脈。
要確保細封氏一族的利益,和僅次於拓拔氏的地位,他就必須儘快巴結上這個未來的草原之王。李光岑和野離氏的蘇喀是幼年好友,已經先他一步和李光岑拉上關係了,他能打的主意,就是與李光岑的義子拉上關係。事成,自己將來就是定難軍節度使楊浩大人的岳父;事敗,不過是賠上一個女兒而已,有甚麼打緊?
方才,見楊浩欣賞半天,目光漸漸停留在他的女兒身上,五了舒心中十分歡喜,便示意女兒拉楊浩共舞,不想這個女兒嬌縱慣了,野性難馴,竟然違逆他的意思。
五了舒對女兒暗中示意,早落在一旁幾個有心人眼中,那幾個少年登時氣炸了肺。本來,党項七氏恭奉一箇中原少年為共主,這些草原上的少年英雄就頗有些不服氣,如今見五了舒大人又有意將細封族的百靈鳥瑪爾伊娜許配給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楊浩,這些瑪爾伊娜的傾慕者登時將敵意的目光投向了毫不知情的楊浩。
小野可兒含笑看了一眼楊浩,與他們低低耳語幾句,幾個党項武士點了點頭,便有一個緊緊牛皮腰帶,大步向楊浩席前走來。
那些少女的舞蹈確實令人陶醉,楊浩正看得撫掌讚歎,身前忽然站了一個人,擋住了他的視線,楊浩不由一怔,只道是又有人來敬酒,他抬頭看時,才發現這人只是一個似乎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這只是從他略顯稚嫩的面相上來看,若只看他身材,卻如三旬壯漢,虎背熊腰。
“楊浩大人!”那少年雖然向他撫胸彎腰,致以見到頭人時的恭敬禮,但是滿臉倨傲,毫無恭敬之色:“我是細封族的摩西迦納,聽說楊浩大人文武雙全,是以七氏頭人一致恭認楊浩大人為我族共主。我們草原人最敬佩的就是真正的好漢,摩西迦納想陪楊浩大人較量一番刀劍拳腳,還望楊浩大人賞臉,讓我黨項各氏的勇士們心服口服”。
五了舒一怔,把酒碗重重一頓,沉下臉來喝道:“摩西迦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向楊浩大人挑戰。你是什麼身份,下去!”
摩西迦納挺直了胸膛,昂然道:“五了舒大人,摩西迦納是細封氏的戰士,是大人您親自賜予寶刀的勇士。我想邀請楊浩大人較量武技,是因為許多族人懷疑楊浩大人是否擁有統領我們党項七氏豪傑的能力,是否擁有躍馬殺敵的本領。如果……五了舒大人不允許我向楊浩大人挑戰,摩西迦納自當遵從。”
他輕蔑地看了楊浩一眼,等著他的反應。以他的估計,沒有一個人能承受這樣的挑戰,能容忍這樣的輕蔑,只要楊浩應戰,他就給他個好看。不想楊浩這次到草原上來是抱著大家發財的態度來的,壓根就沒把這個大頭人的位置看在眼裡,不應戰會不會威風掃地,會不會失去党項七族勇士的效忠之心,他根本不在乎,所以見五了舒為他解圍,只是從容地笑了笑,目光又復看向那些少女。
可惜,那些少女雖看他氣質模樣與草原上粗野的大漢們不同,看向他時多有青眯之色,如今見他面對挑戰居然忍氣吞聲,也不禁齊齊露出輕蔑失望之色,楊浩見了不禁好笑:“這些小丫頭,男人要是為了屁大點事就喊打喊殺的,在她們看來就是粗野無狀。不肯惹事生非呢,又覺得懦弱膽怯,倒是不好侍候呢。”
小野可兒一見楊浩竟不應戰,眼珠一轉,又對一人耳語幾句,那人立即大步走來,哈哈笑道:“在下野離氏族人牟西。五了舒大人說的有理,刀槍無眼,拳腳無情,今天是七氏結盟,推舉共主的大好日子,怎麼好做如此煞風景的事情。不如……就由在下與楊浩大人較量一下力氣如何?這樣比,不會誤傷了人,我想楊浩大人不會不給這個面子吧。”
這人比摩西迦納更加魁梧,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麻布背心,裸露著兩條肌肉墳起的粗壯手臂,楊浩估摸著,他那手臂都能有自己的大腿粗。五了舒一拍桌子還未說話,牟西已經轉過身去,大聲嚷道:“諸位姑娘請讓一讓,野離氏力士牟西,要與楊浩大人較量較量氣力。”
那些翩躚起舞的少女趁機收勢,紛紛避到兩邊,牟西四下看看,大步走到環著火堆圍坐的牧人圈子邊上。在右前方,有一塊一人高的巨石,合抱粗細,半埋土中,牟西生怕五了舒大人制止,快步走過去趕開左右的牧人,上下一打量那塊巨石,忽然一彎腰抱住了那塊大石,雙腿站定,雙臂一較力,沉聲大喝:“起!”
一連拔了兩拔,又左右一搖,那塊巨石轟地一聲,泥土如浪般翻滾起來,四下的牧人們頓時大聲喝彩。這樣的神力,在党項武士中也屬少見,他們自然興高彩烈。
蘇喀也有些不滿族人對楊浩的刁難,雖說草原上的漢子最為重視武勇,可是混到他這個位置的頭人,哪怕他是最好戰的野離氏人,也早就明白真正的強者,靠的是精明的頭腦,而不是發達的四肢,楊浩就算連只雞都殺不死有甚麼關係?做為大頭人,他的使命是能凝聚七氏合力,能強大七氏的實力,而不是百人斬、千人敵的個人功夫,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草原上的風氣如此,並不是每一個族人都有這樣的見識,做為放長,他可以命令族人尊奉楊浩為大頭人,卻沒有辦法讓他們從心底裡敬畏這個大頭人。
他帶來的親隨們眼見自己的族人如此大出風頭,更是洋洋得意,紛紛喝彩。此時牟西卻已說不出話來。這塊石頭實在是太沉了,他渾身的肌肉都繃緊起來,連腮上的肌肉都在突突直跳,他鼓著眼睛,抱著那塊巨石一步步向前挪動,勉強走出七步,將懷抱中的巨石“騰”地一聲往地上一放,呼呼地喘著粗氣,回頭得意地道:“楊浩大人,牟西一身莽力,楊浩大人身份尊貴,未必能抱著它走出七步,呵呵,大人只要能把它抱起一下,就算是牟西輸了好了。”
牟西說的如此光明磊落,頓時贏來牧人們更大聲的喝彩,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向楊浩,尤其那些舞蹈的少女,眼中更是露出興奮好奇的目光,不管楊浩是不是能贏,輸贏她們才不關心,她們喜歡的是男性之間的這種爭鬥。
楊浩摸摸鼻子,看著那塊巨石,心中估摸:“這石頭已經被他從土裡拔出來了,我要是來個助跑……,不知道能不能把它推倒。抱起來?那不扯淡麼,就是讓我拿出吃奶的勁兒也不成啊,不管是吃誰的奶……”
眼見楊浩沉默不語,人群中已經傳出嗤笑和不屑的口哨聲,許多牧人擠上來,試圖去抱那塊巨石,可是力氣最大的也只把它稍稍抱離地面,木恩沉著臉,盯著那塊巨石估量了一下,以他的力氣,勉強也能抱起這塊巨石,但是要抱著它走上七步甚至更多,卻是萬萬不能。不過如今少主受辱,無論如何他得出頭了。大不了先抱過巨石,然後同那混帳較量一下拳腳,到時好好教訓他一番找回面子。
計議已定,木恩便沉哼一聲道:“你也知道我家大人身份尊貴麼?這樣粗野無禮的舉動,我家大人豈會與你較量。讓我來領教領教。”
“且慢!”楊浩也知真正打鬥起來,那個牟西未必是木恩對手,若是騎射,說不定更非他一合之敵。可若論力氣,正是這牟西長項,這些人今晚是打定主意要讓自己現醜了,這較量力氣一關即便讓木恩捱過去,他們也必定再想別的花樣,難道全讓部下去抵擋?乾脆認輸了便是,誰管你敬不敬我,只要蘆嶺州穩若泰山,我自做我的太平官去。心裡這樣想著,楊浩便施施然地站了起來。
四下裡牧人百姓頓時一片譁然,其實他們看身板,也曉得這位楊大頭人絕不可能比牟西更具神力,想不到楊浩竟然真敢應戰,就連那些少女中間的瑪爾伊娜都瞪大了一雙美目,詫異地看著楊浩。
“浩兒,你……”李光岑自然知道自己這個義子的斤兩,他有大仁大義之心,大義大勇之行,論起匹夫之勇,卻實在上不了檯盤,他站出來幹什麼?
“義父請寬坐……”楊浩擺手制止了他,一步步走向那塊巨石,身後是党項七氏的族長、頭人們驚疑的目光,一見楊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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