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在大陣中樞的金丹真人起身抵擋,卻看到那黑色光芒裹挾著一隻面目猙獰的碩大頭顱撞來,直將他這個架起真罡法罩的宗師撞飛出去。
龐大的力量好似鉅艦撞角碾在修士的身上,讓他周身筋骨都劇烈的疼痛起來。
這根本就不是人該承受的。
那出手的黑球也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鮮血順著嘴角流淌出來,那位金丹真人扭頭看到懸於遠山的巨大撞鐘,牙齒緊咬整個人化作虹光。
咚的一聲撞了上去。
位於浮島的座鐘被敲響。
接著。
一連不知多少響的刺耳鐘聲驚醒了血煞宗所有的修士。
聚集在宗門練功場聽講的修士們紛紛抬頭,迷茫、驚恐、慌張、擔憂、呆愣……一時間浮現在眾人的臉上。
神色各異卻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
那首座講功的長老猛的起身。
祭出傳音符詢問宗門的師兄弟,得到的答案也大多是茫然,唯有在問及大長老玄煞真人的時候從玄煞真人的話語裡聽出不同。
“出什麼事了?”
“宗門的鐘聲怎麼會再次響起,我記得上一回還是三年前。”
那築基修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旁的師兄接了過去,神色凝重嚴肅的說道:“血元師祖入魔之時,鐘聲響過,但是也沒有這一次這麼……。”
“到底怎麼回事。”
“師妹,你去哪兒?”
“事態緊急,肯定有大事發生了,我們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上一回就死了不少的同門,他們不是死在鬥法之中,而是被神通和碎裂的座峰浮島殺死。”
“……”
“長老難道您也不知道發生什麼嗎?”
眾人紛紛緊張的看向與他們講授經文的傳功長老。
如果說他們這些築基練氣的弟子不知道還情有可原,怎得身為傳功長老的金丹真人也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直到現在也沒有個說法。
傳功長老安撫道:“稍安勿躁,已經派人前去查明狀況。”
實際上他心中明白。
這一次或許比上一次血元師兄入魔還要嚴重。他們血煞宗得罪的人和宗門比比皆是,若說最有可能進攻他們宗門的人,估計就只有那一位。
可是,宗門大陣固若金湯,就是以那人的實力也不可能在激起這麼大的反應才對,尤其這好像還是在他們的封山大陣之內。
刺耳的鐘聲尤未歇。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過去,已經讓許多閉關的修士再次出關。
身處宗門偏遠地方的修士們紛紛架雲,不能駕雲的也都扔出自己的飛行法器往三十二座峰和二十一浮島趕來。
“師父不好了,宗門出大事了。”
闖入大殿的魔修頓時瞪大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兩個光屁股的男女,不正是自己師父和早就心儀已久的師妹。
這一刻,好像宗門的大事也沒有那麼重要。
魔修趕緊轉過身去:“師父,掌門真人讓我來告訴您老人家,有賊人正在進攻宗門大陣,希望師父快快出關救援。”
……
警鐘一響,血煞宗的修士紛紛警惕。
可魔頭可不管這些,它已經帶著從令牌中煉出的陣石頭衝入中樞,將手中的石頭狠狠的扔了過去。
嗖。
羽箭破空,又像是暗器施展,直愣愣的撞在那大陣的中樞。石頭啪的四分五裂,粉末在魔頭唸唸有詞和手中術法的操縱下閃爍光芒。
嗡嗡。
籠罩整個血煞宗的高門大陣泛起漣漪,晶狀體鋪展連線的光幕像是失幀般閃爍起光芒。不過這樣的情況也就只持續了數息,大陣便重新穩定下來。
原本還指望著直接攻破大陣的魔頭一懵,怎得就只有這麼點的時間,要是老魔頭沒有殺進來,它豈不是要被血煞宗的修士生吞活剝了。
“啊,老魔頭害慘我矣!”
魔頭不敢懈怠停留,迅速施展遁術從大陣中樞飛出來,然後胡亂選了個方向就跑,根本不管這到底是去哪裡的。
全然忘記腦子裡的血煞宗地圖。
逃命要緊哪有那麼多的思考,尤其那數道神識鎖來,更讓它心驚膽戰。而且大陣封山,他往哪兒逃都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賊子休走!”暴怒的聲音傳來,不過剎那的時間就已經殺到魔頭的身旁。
魔頭大怒,它在塗山君手裡跟條狗一樣,可別忘了它金丹巔峰的實力,哪裡是這金丹初期的宗師能招惹的。
索性也不走了返身直接衝過來。
黑木真人頓覺不對,這渾身魔氣繚繞的賊人怎得不怕他,而且還迎著他的面過來,神識一罩,眼睛都伸直了。
這該死的賊人氣息龐大如那最前端的幾位長老。
“啊!”
噌。
魔頭直接衝入黑木真人的識海。呆立在原地的黑木真人雙眼無神,正在識海中天人交戰,卻根本不是魔頭的對手。
舒爾。
黑木真人的手指微微動彈,接著身軀湧現熊熊魔焰。
已然是入魔的狀態。
‘黑木’大喜,仔細的打量著自己的新軀體,它差點就忘了自己身為魔頭的特殊能力。
還不等他繼續感受就感覺一道刺骨的陰冷傳來,低頭一看,一隻槍頭穿過黑木真人的身軀將它也釘住,讓它沒法子再從這具身軀脫離。
這讓魔頭也慌張起來。
它最強的就是侵入修士的識海,要是被鎖死在一具身軀中,那它的能力還如何發揮,豈不是要成為待宰羔羊。
“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個成了精的魔頭。”
魔頭聽的心頭一跳,趕忙控制著身軀帶著龍槍逃走。
它也不知道哪是個好去處,只知道往人多的地方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逃到了血煞宗的大練功場。
施展白骨縛龍槍的玄煞真人轉瞬既至,盯著入魔的黑木真人,正要施展神通術法召回龍槍,突然面色劇變看向上空。
那裡正有兩人出現。
為首者頂角赤發,冷峻的面容帶著一抹獰笑,手中攥著一柄‘釘錘’,獨屬於元嬰真君的神識像是鋪天蓋地的陰雲將二十一座浮島完全籠罩。
站在那赤發頂角鬼身旁的修士面頰凹陷,身形消瘦。
手裡捏著個白絹,看起來弱不經風手無縛雞之力,然而那雙明亮到能看到盎然生機的雙眸無不說著他的不凡。
“元嬰大修士?”
“兩位?!”玄煞真人呆愣半響都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他知道吞魂魔君對他們血煞宗不滿,在陽城外的一戰更是將血煞宗中堅金丹碾碎三成餘。
也曾預料到吞魂魔君會手持尊魂幡踏臨宗門,卻不知怎得出現第二位元嬰真君。
“那人……”
“幽冥地數百年不曾露面的主人,沒想到出現就是這樣,小子啊,你們大禍臨頭嘍,這可是兩位元嬰真君,每一個都不好惹。”
“還不趕緊放老頭子我出來,讓我來拯救宗門於水火。”
戲謔的聲音在玄煞的耳邊迴盪著,那聲音聽起來分明帶著一股看戲的調侃,以及迫不及待脫出樊籠的急切。
玄煞真人一言不發沒有回應這位被封印的老祖,將這位放出來,說不定血煞宗要先一步飲恨西北,要知道這位可是主張以魔頭修道的真魔修。
伸手將白骨縛龍槍召回,持槍仰頭看著塗山君,大聲喝斥道:“未經我宗允許就擅闖山門,真君何意?莫不是想與我血煞宗開戰。”
“就不怕萬法宗的執法真君怪罪下來?”
“真君現在退去,我宗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塗山君神色漠視的掃過血煞宗三十二座座峰、二十一浮島,他身旁的太乙真君嘴角帶著微笑,持白絹的手放在嘴邊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似乎在跟玄煞真人說:“噓。”
這兩人都沒有說話,倒是那奪了黑木真人身軀的魔頭破口大罵:“呸,你們也配老爺和你們開戰,跟你們挑說明了說,我們來就是要滅你宗門!”
魔頭站在兩人身前昂首挺胸:“老爺,我們趕緊動手吧。”眼珠子滴溜一轉趕緊躲到塗山君的身後,這大戰一起,它可不想當炮灰。
誰料到,塗山君一把將魔頭從黑木真人的識海抓出來,拋飛在空中凌空就是一腳,將之踢進血煞宗的大練功場。
這美差讓魔頭眉開眼笑忘了譴責老魔頭不講道義,正要出手就聽到耳邊傳來淡漠的聲響:“別走脫一個魔修。要是丟一個陰神,我就拔了你的皮。”
玄煞真人面色無悲的死死的盯著塗山君。
大吼道:“吞魂魔君,你就真要和我血煞宗不死不休?”
眼看著塗山君漠視的神色,玄煞真人勃然大怒。
咬牙切齒道:“我血煞宗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讓你覺得我們是軟弱,那你也別想從我們這裡討得半分便宜。”
“請老祖宗出關!”玄煞真人將手中的斬人斧狠狠扔出去,斧頭化作一道流光飛入地下,噌的一斧斬在那條女人斷臂上,手臂頓時消失。
而那站在竹板平臺上的邋遢老頭兒一時間悲喜交加,竟愴哭了幾聲:“終於讓我脫困了啊,師姐啊,你沒想到會是你的弟子助我脫困吧。”
邋遢老頭兒一腳踏碎腳下的竹樓。
轟然炸開山峰。
從玄煞真人的手中拿走白骨縛龍槍,邋遢老頭兒抓了抓為數不多的頭髮看向塗山君和太乙真君:“血煞宗,終究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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