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東海道各家相互計算,遠在越後的斯波義銀也在推進自己的平叛計劃。
安田城,居館內。
斯波義銀坐在主位上,下首除了自家諸姬,還有安田長秀與水原滿家列席。
斯波義銀笑著對安田長秀說道。
“我發信不到十日,安田家不但準備好了營地,還能召來水原家督,我很滿意。”
櫪尾城沿著越後山脈向北進軍,跨過阿賀野川就是依山傍水的安田城。此城是下越門戶,安田家的態度非常重要。
義銀仗著櫪尾城的冬裝厚實,姬武士團吃苦耐勞,冬季冒雪進軍。
他也沒想到安田長秀這麼識相,全盤接受了他的命令,為平叛軍在安田城落腳,準備妥當。
安田長秀鞠躬道。
“臣下惶恐,這是我的本分。御臺所有令,自當竭盡全力。”
說完,她將上杉輝虎的手令雙手奉上,返還斯波義銀。
斯波義銀派人送信給安田長秀,附帶著上杉輝虎的手令,上書全權委託斯波義銀指揮下越忠於上杉家的武家,進行平叛。
安田長秀得知新發田長敦作亂,嚇得不行。大見黨的位置太尷尬,稍有錯差就會淪為雙方交鋒的戰場。
她一邊喝令在安田城下準備營地,一邊急信催促水原滿家來安田城,一齊等候平叛的斯波義銀。
揚北眾之名,起於阿賀野川,又稱阿賀北眾,意指阿賀野川以北的武家眾。
大見黨的地盤就在阿賀野川北岸,安田城依靠越後山脈,在阿賀野川上游出山口,而水原家的水原城在阿賀野川中游以北。
阿賀野川下游出海口,就是新潟津,港口存放著大量的物資。有佐渡島運來的金銀,也有準備運往佐渡島的鹽鐵布糧。
想要佔據下游的新潟津,並防備對岸的平叛軍,新發田長敦一定會在突襲新潟津後,沿河攻擊壓服中上游的安田城與水原城。
安田長秀腦子壞了才會和新發田長敦一起作亂,她剛才進入上杉輝虎的側近眾,一心一意想吃口安穩飯。
如今身後鬧出亂子,家業要淪為戰場。她緊緊貼著斯波義銀這個足利軍神,最希望他早點撲滅亂黨,別讓自家遭殃。
水原滿家是大見黨分家,與宗家的安田長秀一個想法。她才不管佐佐木黨鬧什麼亂子,但決不能把自家連累進去。
斯波義銀的厲害,參與過川中島合戰的揚北眾知道得清清楚楚。
新發田長敦如果突發叛亂,還有三分把握。可如今計劃暴露,斯波義銀迅速北上平叛,大見黨明白該怎麼站隊。
她們站在勝利者一邊,搖旗吶喊,甚至能從亂黨的屍骸上撈點好處,何樂而不為。
斯波義銀笑著點頭,又寬慰安田長秀與水原滿家幾句,然後話鋒一轉,說道。
“新發田長敦的叛亂突然,我來不及調集大軍。這次平叛,主要還是藉助下越各家忠君之士的力量。
我會帶著關東侍所諸姬在安田城壓陣,具體平叛將由我的陣代,本莊繁長在前線指揮。”
安田長秀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同樣詫異的水原滿家,這和她們想得不一樣。
原本大見黨以為,這次是斯波義銀帶著大軍來平叛,摧枯拉朽幹掉亂黨,她們跟在後面撿漏就行。
誰知道斯波義銀把本莊繁長這個揚北眾的叛徒推到臺前,自己窩在安田城督戰。
這下就尷尬了。
安田長秀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斯波義銀這尊大神在安田城蹲著,她怎麼辦?還怎麼摸魚?
安田城守在阿賀野川上游,平叛大軍不拿下安田城,絕不會輕易過河,殺入中越地界。
因為她們的後勤線,隨時會被順流而下的斯波義銀截斷,就算叛軍佔領中游的水原城也不安全。
所以,只要安田城還在斯波義銀手中,這場叛亂就會被繫結在阿賀野川北岸的下越地區,最慘不過是以水原城為中心打拉鋸戰。
安田長秀小心翼翼問道。
“御臺所,那這次的平叛如何進行?”
斯波義銀說道。
“本莊繁長會帶麾下御臺人出戰,協調指揮各家。
我也已經去信下越各家,命令色部勝長,中條藤資,竹俁慶綱帶領各黨參與平叛。
新發田長敦不自量力,相信揚北眾各家同心協力,亂局很快就會平息。
你覺得是不是這樣,安田大人?”
安田長秀連連點頭。
“御臺所說的是。”
她心中叫苦,這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加地,新發田,五十公野三家叛亂,讓色部,中條,竹俁為首的揚北眾各家去平叛。
不說其他人,安田家怎麼辦?去不去?安田長秀看向水原滿家,她的臉色也很難看。
義銀見她們面面相覷,假裝沒看到,繼續說道。
“安田長秀,水原滿家,你們也準備動員吧,冬末隨本莊繁長出戰。相信北部其他幾家,也願意全力以赴。”
兩人伏地嗨了一聲,安田長秀心亂如麻。
新發田長敦選擇冬末雪停未化之前,出兵新潟津,這是突襲的策略。如今被斯波義銀一方識破,就已經失敗了。
開春化雪,土地泥濘,雙方萬一打成膠著,會影響春耕。
春耕受挫引發糧荒,來年飢餓席捲下越各家,光是這個後果就令人不寒而慄。
各家如果違抗軍令,避戰不出。不但得罪上杉輝虎,已經暴露的新發田長敦也不會手下留情,她沒有退路,必須鬧大叛亂。
各家如果應付了事,一時拿不下她,那就是打成爛仗影響春耕。來年饑荒,下越各家自己倒黴。
所以,只有全力出擊,儘快把這夥叛黨幹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安田長秀越想越氣,看向面色肅然的本莊繁長。這斷子絕孫的毒計,肯定是這個生女兒沒p眼的叛徒想出來的。
經過這場自相殘殺,揚北眾各家心結難解。不可能重新建立信任,再次團結,下越從此就是一盤散沙。
斯波義銀見安田長秀臉色陰陽不定,說道。
“安田大人在想什麼?是否有計策教我?”
安田長秀看著斯波義銀淡然的俊朗面容,心中慘淡。這時候顧不上別家,先管好自己吧。
既然決定全力協助平叛,她咬牙點頭,說道。
“確實有些想法,請御臺所斧正。”
“請說。”
“加地,新發田,五十公野三家三城都在下越的中部,離海岸線還有段距離。
她們兵力不足,冬末也不方便發動太多農兵運輸。想要來去自如,後勤不缺,唯有利用水運。
南方新潟津,北方鹽之津,中間連通著下越水利,可以作為運輸的渠道。
新發田長敦出兵,向南必須打通新潟津,然後蠶食中游的水原城。向北要拿下鹽之津,保護自己的水運後勤線不被騷擾。
我軍可以在這兩方面下手,只要堵住新瀉津與鹽之津,叛亂的範圍就被鎖死在三家自己的領地。”
斯波義銀看了安田長秀一眼,這傢伙也不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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