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輝虎緊緊把持著這些金銀資源,是她財政收益的大項。
如今為了安撫揚北眾,她肯拿出鳴海金山的好處,讓越後諸武家都感覺眼紅。
但在上杉輝虎看來,鳴海金山卻是個雞肋,給就給了唄。
這金山遠離上越,深入下越,上杉輝虎對其控制,向來是鞭長莫及。說是主家所有,其實產出大半不翼而飛。
揚北眾雖然沒有管轄權,但是她們可以搶啊!蒙上臉,假裝惡黨,這事很難嗎?
更過分的還有對金山奉行威逼利誘,大半礦物放進了自己口袋,真當上杉輝虎不知道啊?
只是揚北眾的刀子近,上杉輝虎的脾氣遠,大多數時候只能和和稀泥,湊活過吧。
如今斯波義銀陷入窘境,上杉輝虎一方面想用鳴海金山收買人心,另一方面也是給心上人解圍。
外人不知道她與揚北眾關於金山的糾結,皆以為上杉輝虎付出了許多。其實她並沒有丟失多少利益,反讓揚北眾吃了個啞巴虧。
中條藤資與色部勝長對視一眼,也是不想再摻和這場亂局。
本莊繁長的背刺,已經讓揚北眾陣腳大亂,這時候她們沒心思對抗主君。
有了名義上的金山收益也好,暗搓搓做事總是見不得光。以後可以名正言順拿金山的礦產補貼家用,何樂而不為呢?
隨著三姬謝恩退卻,揚北眾算是打發掉了。
上杉輝虎笑而不語,斯波義銀看向直江景綱,知道這事還沒完。
揚北眾啞火,在旁坐觀虎鬥的上杉眾頓時進退兩難。
直江景綱拉住譜代家臣們,舊守護一系的山本寺定長被次女坑得已經退場,柏崎眾的毛利景廣深知自己危險,低頭裝死。
齋藤朝信有心替中越眾出頭,看著似笑非笑的斯波義銀,卻是心裡打鼓。
她還記得當初在櫪尾城得罪了斯波義銀,被威脅的那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這位御臺所的剛烈作風,齋藤朝信猶記在心,不敢造次。
見大家都不說話,柿崎景家皺起了眉頭。斯波義銀的確厲害,但上杉眾的利益不能不維護,不然回去沒法對麾下武家交代。
她統領上杉輝虎麾下直屬軍勢,上越精銳,是一等一的親信,本不該讓家督難堪。
但上越眾這次戰損不少,其他各家拿到好處,特別是揚北眾還得到金礦的分潤。
柿崎景家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出面一爭。一向被上越踩在腳下的揚北眾都有好處拿,豈能矮她們一截。
她出列行禮,說道。
“御臺所在上,我知道武田家迴轉有利於關東攻略。
但這次上越軍勢損失慘重,要是沒點東西拿回去,我是沒臉見人呀。
還請您行行好,也給我一點吧,讓我回去好做人。”
斯波義銀噗嗤一笑,這傢伙愣頭愣腦裝莽婦的演技不錯。
直江景綱在旁邊直搖頭,上杉輝虎看著自己的愛將當眾撒潑,也是無可奈何。
柿崎景家是越後第一勇將,亦是上杉輝虎親信,不是易與之輩。她此刻裝傻充愣,如狗熊拜年搶吃食,粗中帶細。
上杉輝虎明擺著已經不高興了,她要是正經說話,惹得主君惡感,得不償失。
可是,為麾下爭取利益,是她作為上越領袖的責任。硬著頭皮也得上,只能裝傻莽一波。
她裝得憨態可掬,說話令人想笑。意思還是那個意思,但攻擊性卻沒露出來多少,柔和了不少。
這態度有點無賴,但上杉輝虎也不能不管自己人,只給揚北眾好處吧?
上杉輝虎搖頭不語,看向斯波義銀。她用鳴海金山打發了揚北眾,善光寺平的商利是留到最後壓軸,用來收買上杉眾人心。
斯波義銀指著柿崎景家,笑得不行,說道。
“你個憨貨,為了些許好處,體面都不要了。我怎麼敢虧待你們這些功臣呢?
直江大人,您來說吧。”
直江景綱瞪了柿崎景家一眼,說道。
“好處都在條款裡。”
柿崎景家摸摸腦袋,說道。
“還請直江大人明示,我不太明白。”
直江景綱對她,也是對身後上杉眾說道。
“這次合戰,上杉家為幕府奉公有功,御臺所自然不會虧待我們。
三百石食鹽由直江津的斯波家貨物份額出,轉給鹽場抵扣。
另外,善光寺平的商務將由上杉家負責,斯波家不會插手。”
柿崎景家是一方大佬,對政務不算生疏。但此時還是聽得有些迷糊,上杉眾更是一頭霧水。
食鹽由斯波家買,不傷上杉家利益,這是聽明白了。
可善光寺平的商務全部丟給上杉家,這算什麼好處?售價減三成呢,豈不是大虧特虧?
直江景綱見她們沒明白過來,解釋道。
“柿崎姬,你知道駿府城輸入武田家的物資售價幾何?”
“加五成價出售?”
“即便直江津的物資運到善光寺平,比駿府城方面的售價低三成,我們的貨物毛利還有二倍多。”
柿崎景家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
“特麼的,今川家真夠黑的。”
直江景綱搖搖頭,繼續說道。
“這還不算完,御臺所的優惠協議,只給到武田殿下打下駿府城為止。到時候物價漲三成,食鹽也要甲信武家自己花錢買。
武田家自持武力蠻橫,卻不懂商業經營。等到駿府城這東海道商務樞紐成了一片廢墟,我北陸道商業會更興旺。
御臺所把甲信商路利益全部放棄,由上杉家獨領。
現在,你明白了嗎?”
柿崎景家反應過來,對著斯波義銀伏地請罪。
“柿崎景家眼界粗淺,沒能看出御臺所佈置的方針大略。還出來廢話給您添堵,實在是罪該萬死!”
由不得柿崎景家不興奮,她是一方諸侯,也做過奉行。直江景綱把話說得這麼清楚,她當然明白了其中利益。
武田家困在山中,需要外部物資交易才能過活,其購物渠道無非是南北兩條。
一旦武田晴信對今川家下手,南邊的商路就斷了。上杉家的直江津變成了之前的駿府城,獨門生意可是暴利。
武田晴信想著拿下駿府城,就能開通自己的商路,但是商務哪這麼好做?
毀滅容易建設難。
周遭各武家會看著你發展壯大,不給你找麻煩?各地商家能信得過這群山裡的粗鄙莽婦,繼續走東海道商路?
武力可不是萬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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