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點頭道。
“不錯,半島地理北山南田,東山西田,精華之地就在南部和東南部沿海,與北九州隔海相望。
古時島民多次登陸半島,甚至一度控制百濟。”
明智光秀看向義銀,問道。
“聖人當年曾說起,斯波家的未來在海上貿易,重開與明朝的勘合貿易,乃是重中之重。
只是苦於自己沒有讓天朝在意的價值,嚮往天朝而無計可施。
羽柴秀吉如果入侵半島,是否能引來天朝目光,斯波家可否藉此機會體現自己的價值,重開與天朝的勘合貿易?
但如果天朝並不像您以為的那麼在乎半島,那我們豈不是養虎為患,坐看羽柴秀吉壯大?”
義銀點點頭,明智光秀果然聰明,一點就透,他萬分自通道。
“不會的,天朝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干涉半島戰爭。”
如果可以,義銀當然希望現在就掐死羽柴秀吉,把威脅泯滅於萌芽之中。
但蒲生氏鄉之死已經引起連鎖反應,井伊直政悲憤交加,要再次推進斯波家的政治革新。
而這一次,痛定思痛的義銀決定站出來支援井伊直政,不再重複蒲生氏鄉曾經的悲劇。
既然義銀不準備去一把掐死羽柴秀吉,那麼就乾脆改換思路,思考該如何在無奈接受羽柴秀吉的壯大的同時,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思路一開啟,義銀便想到了半島。
拿下四國九州的羽柴秀吉,她的實力還不足以與義銀抗衡,她有可能選擇入侵半島,擴張勢力。
羽柴秀吉再厲害,她也是這個時代的島民,目光狹隘,不知道其中的輕重,以為以前的島民可以入侵半島,自己自然也可以。
島民在半島歷史上最大的一次虧,是吃在唐朝身上,以至於之後千年,島民都不敢再染指半島。
但現在的明朝已經歷經洪武,嘉靖兩次倭亂,表現得並不理想,島民從唐朝身上得到的畏懼,已然在明朝身上消退不少。
羽柴秀吉不敢以弱勝強,與義銀決戰,很可能沿用古代島民的擴張方式,登陸半島,尋求擴張。
可為什麼義銀認為明朝必然會有激烈反應呢?不光光是他前世歷史上的確切記載,更是因為他明白時代不同了。
正如義銀剛才所說,半島的地形是北山南田,東山西田,精華之地皆在南部和東南部。
以前天朝可以不太在意半島,是因為歷朝歷代的首都不是BJ,可現在是了!
半島精華地帶,與山東半島,遼東半島隔海相望,如果島民拿下半島精華地帶,跨海就可以直接威脅到BJ周邊。
明朝高層但凡還有腦子,就不可能讓臭名昭著的倭寇發源地,島民政權佔據半島,僅僅只是半島南部也不行!
如果羽柴秀吉帶著歷史慣性的輕視態度,以為天朝不在乎半島南部,隨意登上半島,那就必然會引發一場天朝輸不起的戰爭。
而這個時候,斯波家就可以體現出自己的統戰價值,背刺羽柴秀吉,踏著她的屍骨重開勘合貿易,被天朝接納為朝貢體系的一員。
這一次,義銀將把斯波神權打造成天朝最忠實的走狗,島國也將成為天朝在太平洋上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與天朝共榮共辱。
明智光秀轉了轉眼珠子。
“要是羽柴秀吉她不肯上岸呢?”
義銀冷笑道。
“這可由不得她。”
明智光秀點點頭,看向聖人,語氣惆悵道。
“當年,是我獻上鳩佔鵲巢之策,令聖人犧牲清白,才導致今日斯波家中四分五裂之政治局面。
如今想來,亦是不忍。
聖人這些年過得太苦,為情所困,為子嗣所愁思,皆因我起,蒲生氏鄉之死,聖人悲痛欲絕,方知自己罪孽深重。
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但我還是想勸一句,斯人已逝,還請聖人節哀。
聖人現在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神裔子嗣,也不必再委屈自己做那些不願意做的事。”
義銀苦笑搖頭。
明智光秀以為自己是因為她的鳩佔鵲巢之策,才會犧牲清白,淪為蕩夫,她這是典型的女尊思想。
其實義銀哪裡曾經為此難受過哪怕一秒,他可是從頭到尾都樂在其中,有得草,使勁草。
但今時今日的蒲生氏鄉之死,澆滅了義銀遊戲人間的最後一絲輕浮,擔心諸多子嗣未來是否會禍起蕭牆,已然讓義銀無法再猶豫。
到了這個時候,義銀已經失去了利用鳩佔鵲巢之策這層遮羞布,掩蓋自己嘿嘿樂事的心情和興趣。
義銀嘆道。
“我的女人,我的孩子,已經足夠多了,如非必要,我不會再對外人動情。”
明智光秀伏地叩首,回想這些年聖人之不易,忍不住哽咽道。
“聖人您。。辛苦了。。”
義銀搖搖頭,起身向外走。
“我去看看奇妙丸,想來她也應該用完膳了。”
———
明智光秀看著義銀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之中,默默拉上了紙門。
此刻,一個身影從紙門外竄入房間,叩拜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眯了眯眼。
“你偷聽我與聖人的對話?”
來人搖頭道。
“我哪有這個膽子,我剛剛才到,沒想到村子內外圍著同心眾,我也是嚇得不行,還以為你我聯絡的事被聖人知道了。”
明智光秀審視眼前的藤林椋,見她神色慌張未定,判斷她沒有騙自己,這才露出了笑容。
“你怕什麼?你可是我患難之中難得的朋友,我怎麼可能出賣你呢?”
藤林椋不語,如果可以,她當然不願意與明智光秀多有牽扯。
但百地三太夫的死把她牢牢綁在明智光秀這條賊船上,以明智光秀的陰險,這條賊船她是很難下來的。
藤林椋沉默半晌,問道。
“我不能多留,外面的同心眾隨時會發現我,你這次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明智光秀搖頭道。
“沒事了。”
藤林椋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她現在的處境不佳,聖人雖然默許了百地三太夫的死,但卻從關東調回百地一系的霧影才藏,參與保密組核心事務。
所以,藤林椋也是夾緊尾巴做人,不希望露出什麼馬腳,被霧影才藏抓住把柄。
明智光秀看懂了藤林椋的眼神,搖頭解釋道。
“我不是故意消遣你,只是需要你做的事,已經沒必要做了。
我也沒想到聖人會主動過來找我,更沒有想到聖人會如此執著於蒲生氏鄉之死。”
藤林椋冷聲道。
“你不是一直讓我盯著羽柴秀吉的小動作嗎?
甲賀眾的行動都在我的監控之下,尾田四娘與蒲生氏鄉兩件事是她們幕後操縱,證據確鑿。
既然聖人在意,把證據呈遞上去就是了。”
明智光秀再次搖頭。
“不行。”
“為什麼?”
藤林椋狐疑看向明智光秀,不知道這位智謀過人的毒士又想要幹什麼。
她願意被明智光秀驅使,不單單是因為她有把柄在明智光秀手中握著,更因為這些證據呈給聖人,能夠穩固她在保密組的地位。
有了聖人的信重,她才能壓住霧影才藏,保證自己的權勢。
可現在證據確鑿,只差臨門一腳,明智光秀竟然又改了主意,讓藤林椋頗為不解。
明智光秀微微一笑。
“聖人變了。”
“變了?”
“變得更果斷,更強硬,更有力量。”
藤林椋糊塗了,看向明智光秀,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明智光秀嘆道。
“羽柴秀吉一代梟雌,雖然能力不錯,但畢竟起步太晚,如果循規蹈矩,一步步照規矩走,她一點機會都不會有。
所以,想要成事,她必然要冒風險。
我也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竟敢利用甲賀眾去挑起斯波家內部矛盾,為自己爭取時間。
日野城在甲賀眾影響範圍內,她的行動幾乎可以說是完美,唯一的缺點是太巧了,兩次出事都在日野城,聖人難免起疑。
原本我想順勢讓你呈上證據,聖人震怒,即可名正言順把羽柴秀吉幹掉,吞併織田舊領。
沒想到,聖人竟會親自前來尋我,命我出山查證蒲生氏鄉之死,更是順理成章。
只可惜。。可惜了。。”
藤林椋皺眉問道。
“可惜什麼?”
明智光秀搖頭道。
“你不需要知道的事,就不要問了,總之,你不要報上去。”
藤林椋目中閃過一絲慍怒,明智光秀這是在耍猴呢?把自己差遣來,差遣去,結果卻是消遣自己。
藤林椋急於用手中這份功勞,保證自己的權位,怎麼可能甘心被明智光秀拿捏。
明智光秀看出她的不忿,笑眯眯說道。
“怎麼?不服氣?”
看到明智光秀不帶溫度的笑容,藤林椋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趕緊伏地叩首。
“卑下不敢。”
明智光秀是什麼人,藤林椋替她做了太多事,最清楚不過。
雖然明智光秀現在虎落平陽,但也不是藤林椋這等小蝦米敢去欺凌的。
人家是織田奇妙丸的養母,聖人為了蒲生氏鄉之死,還特地前來找她商議,可謂簡在聖心。
更別說,藤林椋還有把柄被明智光秀捏著呢。
明智光秀看著畏懼的藤林椋,淡淡說道。
“聖人已經命我查清蒲生氏鄉之死,該把證據交上去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拿出來,你急什麼?
有我撐著,霧影才藏威脅不到你的地位。”
“嗨。”
“滾吧,小心一點,別讓同心眾察覺了。”
“嗨。”
明智光秀拉開紙門,藤林椋一溜煙消失在庭院中。
望著眼前冬景,明智光秀忽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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