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青地茂綱不死心得又看向尾田四娘,想從她臉上看到慌張,恐懼之類的表情。
可惜的是,尾田四娘依然淡然處之,讓青地茂綱覺得自己似乎是在白費口舌。
青地茂綱不悅道。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尾田四娘點頭道。
“我在聽,請繼續,我很想知道,她。。最後是怎麼死的?”
青地茂綱呵呵一笑,不懷好意說道。
“自然和外界傳言一樣,恥辱的死去了,你難道沒聽過城內外的傳聞嗎?
託她的福,這些日子再也沒有浪人敢上門來假裝切腹,打攪我的清靜。”
尾田四娘看了一眼青地茂綱,態度依然堅定。
“聽過一些,但都很模糊,所以我想聽您說說。”
青地茂綱感覺受到了冒犯,語氣越發冷厲。
“那個想要逃跑的膽小鬼,讓我的家臣彥五娘發現她的刀鞘中竟然是竹片,而不是打刀。
她根本沒有想過切腹,她就是來騙錢的,所以,我決定讓她死得其所,就用她的竹片刀切腹,彥五娘將擔當她的介錯人。
對了,彥五娘是蒲生家中最好的劍客,她的刀非常快,會在切腹者完成儀式的一瞬間,砍下對方的腦袋,但是。。”
尾田四娘眯了眯眼。
“但是什麼?”
青地茂綱發現尾田四孃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以為她開始感到害怕,不禁有些激動,於是惡狠狠說道。
“但是,那個膽小鬼的竹片不如刀劍鋒利,她無法在自己腹部劃出足夠深的十字。
因為她無法用那把竹片完成切腹儀式,所以彥五娘不能斬下她的腦袋,解除她的痛苦。
她使勁得用身體去壓竹片,痛得滿地打滾,卻始終無法完成切腹儀式,最終還是選擇了咬牙自盡。
在她死後,收斂屍體的僕役向我彙報,說發現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真是沒想到,像這樣的膽小鬼也會有男人喜歡,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蠢男人,才會喜歡上這樣的懦夫呢?”
尾田四娘臉頰一動,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思索什麼。
青地茂綱看著尾田四娘,心底跳起一絲異樣,問道。
“你認識這個年輕姬武士嗎?她叫做千巖。”
尾田四娘搖搖頭,說道。
“不認識。”
青地茂綱盯著她,似乎在觀察她這句話的真偽,語氣中帶著威脅又問道。
“那你現在還想切腹嗎?”
尾田四娘笑了笑。
“請賜予我一套新衣,替我準備切腹儀式。”
沒有在對方眼中看到恐懼與退縮,讓青地茂綱覺得非常不爽,冷哼道。
“冥頑不靈,那就讓我來成全你吧。”
———
中庭,尾田四娘已經穿上乾淨的新衣,坐在正中,四面皆是旁觀切腹儀式的蒲生家臣。
青地茂綱坐在正前方的門廊上,厲聲道。
“儀式可以開始了。”
尾田四娘忽然舉手說道。
“請等一下。”
青地茂綱不悅道。
“你想反悔?這時候未免太晚了吧?”
尾田四娘搖頭道。
“不,我不是想反悔。
在切腹儀式上,我有權力指定自己的介錯人,砍下我的腦袋。”
青地茂綱點頭道。
“可以,你指定吧。”
尾田四娘笑道。
“我聽說彥五娘是蒲生家臣中刀法最好的人,就請讓她來為我介錯吧。”
青地茂綱一邊點頭,一邊用眼光繞場,忽然發現彥五娘並不在這裡,不禁皺眉道。
“彥五娘人呢?她怎麼還沒來呀?”
一旁的家臣低聲回答。
“從您召開評議到現在,彥五娘一直沒出現,很奇怪,她一直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不該無故缺席才對。”
青地茂綱看著眼前淡然的尾田四娘,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與身邊的家臣一起來到屏障之後。
“你親自去,去彥五孃家裡看看,她到底怎麼回事!”
“嗨,那這個浪人。。”
“讓外面的人穿好兜胴長槍,我覺得她很有問題,隨時準備拿下他。”
“嗨。”
望著家臣腳步匆匆離去的背影,青地茂綱哼哼一聲。
她有種感覺,這個尾田四娘和那慘死的千巖必然有關係,但即便真是如此,那又如何?
兩個走投無路的浪人而已,死就死了,難道還能翻天不成?
回到中庭,青地茂綱說道。
“彥五娘在來的路上,馬上就到。”
尾田四娘點點頭,說道。
“家老大人給我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既然現在大家等候無事,我也給大家說一個故事吧。”
青地茂綱眯了眯眼。
“你說。”
尾田四娘將自己的打刀,放在眼前的白布上。
其實,打刀並不適合切腹,但她窮得已經沒有其他武器,蒲生家更不會為她特地準備懷劍,只能勉強用一用了。
看著自己的武器,尾田四娘緩緩說道。
“有這樣一個年輕人,她非常聰明,也非常努力,是一個有才華的,應該前途無量的年輕姬武士。
她還有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幸運的是,那個男人也深愛著她。
唯一的缺點,就是她家格不高,沒睡呢背景,家裡也很窮,無法給她提供上進的渠道。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靠自己去努力,去給自己和自己心愛的男人一個光明的未來。
但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一個如此努力的人卻得不到老天的眷顧,公平的競爭。
她的計劃很好,買一處伊賀學區好房子,安置家人,準備考試,只可惜。。現實並沒有計劃的那麼美好。
她的愛人因此憂慮成疾,病重臥床,她不得不典當自己的配刀,不得不跑到當地領主的家裡,想假裝切腹討要一些錢財,救回丈夫。
也許對領主家來說,她是一個不努力不上進,不配為姬武士的膽小鬼,但她有什麼錯?
如果一個社會,要把年輕人的希望全部掐滅,那麼這樣的社會,不如就毀滅吧。”
青地茂綱聽到此處,已經是暴怒跳起。
“你果然認識那個千巖!”
尾田四娘雙目如電,死死盯著青地茂綱,大吼道。
“她只是想要盡一個妻子的責任,她只是想要一天時間回去和丈夫告別!
她有什麼錯!她有什麼錯!”
尾田四娘說著,從懷中取出一物,擲於青地茂綱身前。
青地茂綱定眼一看,那是塊包裹著什麼東西的破布,像是從衣服是撕下來的。
破布上繡著蒲生家的家紋,顯然是從一名蒲生家姬武士的衣服上撕下來的。
忽然像是明白了彥五娘為何遲遲沒有出現,青地茂綱大喊道。
“你殺了彥五娘!來人!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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