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信繁問道。
“大藏長安聯絡過你?”
海野利一搖頭道。
“這倒沒有。”
真田信繁怒道。
“怎麼著?她是覺得我真田信繁的權位不夠,還是擔心我真田眾掏不出錢?
她就知道圍著上杉武田北條那幾家打算,是沒把我放在眼裡?”
海野利一嘆道。
“你不必太激動,大藏長安心存顧忌也是情有可原。
我剛剛帶人把武家義理促進會查了個底朝天,她多少有些發怵,這會兒要面對我,估計兩腿還有些軟。”
真田信繁這才反應過來,哈哈一笑。
“你這冷麵判官的名號已經響徹關東,誰人不識,誰人不曉。
我要是大藏長安,也會有所顧忌,只是她這一猶豫,反而讓我為難了,難道還需要我們親自去找她討要不成?”
海野利一冷笑道。
“我們真要上門討要好處,豈不是還得欠她一份人情?
大藏長安是個明事理的人,她現在急於求財,自然想著長袖善舞面面俱到,不至於為此得罪我們。
雖說聖人高舉低放,淡化了武家義理促進會的那些腌臢事,但若是她真惹惱了我,我手裡的那些個證據也不能放著發黴吧?
放心,她不會不顧及這一點,一定會上門求教,這事交給我和清海大師來辦,真田眾吃不了虧。”
真田信繁點點頭,眉開眼笑。
有錢賺誰不歡喜,何況是這種穩賺不賠的天降橫財。
正如海野利一所言,大藏長安得罪不起真田眾,聖人喊停不代表真田眾好欺負,把真田信繁的野性子激出來,大藏長安絕對不好過。
大藏長安能爬到今天的這個位置,腦子絕對好使,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她心裡門清,不會昏頭的。
在聖人的佈局中,關東的政治核心是依靠三強藩,兩重臣來維持斯波家的統治。
奧羽地區苦寒偏僻,伊達最上等當地大名雖然煩心,但也只是疥癬之疾,動搖不了斯波家在關東的統治根基。
斯波家統治關東的重點,在甲信,在越後,在關八州。
甲信地區,特別是信濃國,號稱四通八達,佔據山地覬覦四方,乃是兵家必爭之戰略要地。
越後富庶,武家彪悍,東壓奧羽,西顧北陸,南下關八州,是斯波家在關東發家的起點與老底子。
關八州最要緊,關東平原是島國第一大平原,武家政權發源地,不管是政治價值,軍事價值,還是經濟價值,都是關東獨一無二的。
如今,三強藩各自鎮守關東一部分割槽域。
上杉謙信坐擁越後,越中,上野,下野四國的大部分地區。
武田信玄拿著甲斐,信濃,常陸三國的大部分地區。
北條氏政佔據伊豆,相模,武藏,下總,上總五國的部分地區。
三人都已經生下神裔,三家已然成為斯波神裔集團一部分,是斯波政權維持關東統治的三塊基石。
而兩重臣呢,則是島勝猛與山中幸盛,負責平衡三強藩的勢力。
在山中幸盛毅然回返近畿,繼承了尼子家,改名尼子幸盛之後,現在是真田信繁取代了她的位置。
島勝猛身為關東斯波領代官,控制著下野大胡領與東武藏之地。
再加上親近斯波的由良家等關八州地方有力武家,島勝猛所領的地盤成為三強藩之間事實上的緩衝區,分界線。
有島勝猛在江戶城坐鎮,三強藩就沒有直接發生衝突的可能,因為三者的邊界就是島勝猛在盯著。
聖人把島勝猛和關東斯波領放在這裡的用意,島勝猛明白,三強藩也明白,誰也不會刻意挑起事端,打破彼此的默契。
而真田信繁控制的西上野之地,是甲信山區與關八州之間的出入通道。
再加上她統御下越的本莊眾與加地眾,在蠶食奧羽地區的會津與莊內,事實上成為奧羽地區與關八州之地的分界線。
一頭攔著甲信,一頭侵蝕奧羽,真田信繁的位置相當微妙。
真田相關領地的地理特徵,大概相當於天朝山西,甚至是透過太行山餘脈影響到居庸關這種程度。
類比分割關中平原,華北平原,東北平原的聯絡,硬是被她控制的太行山分割成區域塊的政治軍事價值。
真田信繁實際上,是壟斷了甲信與奧羽向關東核心區域輻射的渠道,再加上她身為關東侍所代官的身份,政治姿態是居高臨下的。
島勝猛與真田信繁等於是一內一外,分割了三強藩與關東邊界,維護了三強並立的平衡與穩定。
這五人都有聖人的孩子,都屬於斯波神裔,也構成了斯波家在關東的統治核心。
別看關東武家在關東侍所大評議這個政治平臺吵吵嚷嚷,其實斯波家真不在乎她們吵出什麼花來。
因為斯波義銀已經透過三強藩與兩重臣,建立起對關東地區的初步統治,只等時間慢慢梳理深化,把關東改造成斯波家需要的樣子。
斯波義銀要求大藏長安與關東強藩談判,集資救市,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肥水不流外人田,大頭好處肯定是留給三強藩兩重臣的。
海野利一倒也不擔心大藏長安失了智,敢無視真田眾的存在,這可是犯了極大的政治錯誤,足以斷送大藏長安的前途,甚至性命。
大藏長安在武家義理促進會遭受挫折,處心積慮東山再起,一定會死死抓住聖人給予的機會,絕不會犯這種蠢。
見海野利一成竹在胸,真田信繁自然樂意繼續當她的甩手掌櫃,笑著說道。
“有你與清海大師看著,大藏長安自然掀不起什麼浪來。
對了,有個事我有點為難,你幫我出出主意。”
海野利一警惕看著撓頭的真田信繁,冷聲道。
“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裡,陪著真田凜,別動什麼歪腦筋。”
真田信繁氣短道。
“我不是說出去玩的事,是我母親。。母親寫信來問我平安,想過來探望我。。”
真田信繁娓娓道來,海野利眯著眼傾聽,總算明白真田信繁在頭疼什麼。
說起來都是真田家的家事,只因為真田信繁混得太好,這個當年毅然脫離本家的野猴子,這會兒讓本家為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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