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太監海真海公公到了金鑾殿上,例行宣佈了皇帝龍體有恙無法上朝,拖著病體來到皇宮上朝期盼奇蹟出現明熹宗能夠上早朝的魏忠賢再一次大失所望之下,厚著臉皮又來到乾清宮外,向侍侯明熹宗病體的客巴巴和張嫣提出覲見請求。但是扶著柺杖在風雪交加的乾清宮外等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傳話的海公公才從乾清宮中出來,皮笑肉不笑的對魏忠賢說道:“老祖宗,實在抱歉,皇上一直昏睡不醒,奉聖娘娘和皇后娘娘讓你先回去,等皇上醒了,奉聖娘娘和皇后娘娘一定替你把話傳到。如果皇上同樣召見,再派人去你的府裡宣你進宮。”
說罷,海真向魏忠賢行了個禮,扭頭就走——皇后娘娘和奉聖夫人已經說了,等這件事完了,海公公就要高升司禮監隨堂,所以海公公可不想和魏公公羅嗦。魏忠賢心裡有氣卻不敢發作,只能哀求道:“海公公,麻煩你再通稟奉聖夫人和皇后娘娘一次,就說奴婢能不能和皇上說話不要緊,奴婢只要能看皇上一眼就行。或者,如果皇后娘娘她們不想讓奴婢進乾清宮見皇上,那請她們隨便那一位出來,和奴婢說幾句話都行。”
“那好吧,奴婢替老祖宗試一試,不過成不成,奴婢實在不敢向老祖宗保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海公公終於還是勉強答應了魏忠賢的請求。魏忠賢大喜過望,趕緊答道:“多謝海公公,多謝了。”說著,虎落平陽被犬欺的魏忠賢多年來還第一次主動往海公公手裡塞了一顆鴿子蛋大的珍珠。
其實海公公還真沒有騙魏忠賢,病勢沉重的明熹宗確實一直昏睡不醒,不過海公公向客巴巴和張嫣轉達了魏忠賢提出的要求後,已經得到保皇黨秘密承諾將來立侄孫為太子的客巴巴立即喝道:“出去告訴那條老狗,叫他滾,我和皇后娘娘都不想見他!”海公公答應,正要出去,張嫣卻嫣然一笑,說道:“等等,奉聖夫人,我想我們還是去見見魏公公吧。”
“見他幹什麼?又老又醜,有什麼用?”客巴巴沒好氣的問道。張嫣笑靨如花,說道:“奉聖娘娘,臣妾聽太醫說,魏公公犯的是風眩之症(高血壓),最不能動怒,一旦怒火衝胸,病情就肯定會加重——魏公公為國操勞,累成這樣,我們去給他消消火怎麼樣?”
“好主意!”什麼叫最毒婦人心,客巴巴和張嫣就叫最毒婦人心,聽張嫣這麼一說,蛇蠍心腸的客巴巴立即鼓掌叫好,“出去氣氣這個老東西,把他氣死最後。”
主意一定,當下客巴巴與張嫣聯手,一起出到乾清宮外來見魏忠賢了。而全身已經落滿雪花的魏忠賢好不容易見到客巴巴和張嫣,立即雙膝跪下,爬在客巴巴和張嫣面前嚎啕大哭起來,聲情並茂,失聲痛哭,哭得死去活來,嘴裡卻一言不發,妄圖想用往日的舊情打動老情人和女主子。但很可惜的是,不管魏忠賢哭得如何悽慘淒涼,客巴巴和張嫣就是一句話不說,嘴角一起帶著微笑看著魏忠賢就象看猴戲一樣。好不容易等到發現痛哭無用的魏忠賢訕訕收住眼淚,張嫣這才微笑問道:“魏公公,你這是怎麼了?看你的身子骨,不象是要來和我們生離死別吧?”
“臭娘們,你倒巴不得老子早死了!”魏忠賢怒滿胸膛,臉上卻不敢流露出來,只是抹著眼淚哽咽說道:“皇后娘娘,奴婢只是多日不見皇上,思念聖駕,所以奴婢才如此動情,希望皇后娘娘能夠看在奴婢的一片忠心份上,讓奴婢見上皇上一面。那奴婢……,就是死也瞑目了。”
“皇上說了,你派人殺了他的龍子,所以皇上不想見你。”客巴巴語氣比張嫣刻薄得多,絲毫不念當年與魏忠賢相好時的舊情。魏忠賢一聽大驚,忙分辨道:“奉聖娘娘明鑑,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派人殺的大皇子啊!”
“不是你是誰?你還想推到老孃身上?”客巴巴打機關槍一樣的問道:“既然不是你,那麼東廠的人,怎麼招認是你的走狗孫雲鶴命令他們動的手?你老實交代,孫雲鶴的幕後主使,是不是你?你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皇上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對得起皇上嗎?對得起大明的列祖列宗嗎?你對得起我嗎?你對得起……?”
“冤枉,冤枉,奴婢冤枉啊!”魏忠賢也真是百口莫辯了,一個勁的只是磕頭,流淚說道:“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沒做這樣的事啊!奴婢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派人刺殺皇子啊……!”
“魏公公,既然你一口咬定不是你乾的,那真正的兇手又是誰呢?”張嫣美目流盼,展露出讓人動心的笑容,問道:“魏公公該不會說,真正的幕後真兇就是奉聖娘娘吧?”
“除了她還有誰?”魏忠賢心中怒吼,枯瘦的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那邊客巴巴察言觀色,馬上指著魏忠賢的鼻子罵了起來,“老東西,你是不是還想栽贓到老孃身上?老孃實話告訴你,你如果再敢往老孃身上潑髒水,老孃就和你這條老閹狗拼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啊。”魏忠賢有理說不清,現在才明白什麼才叫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客巴巴卻怒不可遏的一記耳光抽在魏忠賢老臉上,跳著腳罵道:“老閹狗,你再敢說你沒有?你派人去盯著老孃的相公,老孃的兒子,不是想找老孃刺殺大皇子的證據是什麼?前幾天你的小崽子魏良卿和傅應星還帶著人打我兒子,逼著老孃的親兒子招認是老孃殺了大皇子,你還敢說你沒有?你這條沒卵蛋的老閹狗,老天爺怎麼這麼不開眼,不降一個天雷劈死你?!老的快要走不動道的老不死,還想讓你的孫子當太子,你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
“什麼?魏良卿和傅應星還敢過這樣的事?”魏忠賢一陣天旋地轉,這才知道侄子和外甥原來還幹過這事,也這才明白客巴巴這幾天為什麼對自己的態度越來越惡劣。憤怒之下,魏忠賢簡直是想把侄子和外甥掐死的心都有了,“你們這兩個小猴崽子,老子現在都快完蛋了,你們還嫌老子死得不夠快?”
“奉聖娘娘,皇后娘娘,皇上醒了。”還好,海公公及時出了打斷了客巴巴的潑婦罵街。客巴巴收住罵聲,喝道:“派人看好這條老狗,發現他敢進乾清宮,馬上給老孃亂棍打出去!出了事老孃頂著!”說罷,客巴巴揚長而去,看夠了好戲的張嫣本想直接跟著進去,可是又覺得不夠解氣,又彎下腰來,湊到魏忠賢耳邊…………
“魏公公,其實……。”張嫣俏麗的臉龐嬌媚動人,櫻唇中吐出來的聲音卻帶著絲絲寒意,惡毒無比的低聲說道:“其實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大皇子也不是你派人殺的,可我就是冤枉你,要整死你!我也知道,你想讓張好古回來保你,可我就是不讓他回來,等你死了,我再讓他回來給你收屍!魏公公,你準備後事吧!呵呵呵呵呵……。”
嬌笑著,張嫣起身離去,守在乾清宮門前的小太監趕緊關上大門,留下張口結舌的魏忠賢跪在冰冷的雪地中發呆,雙眼發直。足足過了小半柱香時間,目瞪口呆的魏忠賢這才回過神來,張開嘴想要說話,卻一頭栽倒在白雪皚皚的大理石地板上,牙關緊閉,兩手握固,四肢抽搐痙攣,嘴角漸漸滲出白沫…………
公元一六三一年元月三日,大明天啟十年十二月二日,一代權宦魏忠賢因高血壓病情加重,引發中風,半身癱瘓,口不能語,手不能動。同日下午,熹宗皇后張嫣代明熹宗擬詔,免去魏忠賢一切職務,讓魏忠賢回家休養,把持大明朝政數年的魏黨集團,也敲響了徹底覆滅的喪鐘。
同日深夜,信鴿將訊息送到山海關,已經回到張大少爺聞訊,口吐鮮血昏倒於地,被救醒之後,張大少爺嚎啕大哭,“父親,兒子對不起你啊——!”哭聲悽婉,發自肺腑肝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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