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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最快的馬,馬上給他回信。”張大少爺平靜說道:“命令他立即放緩攻打寧遠城的軍事行動,沒有接到我的命令之前,絕對不許攻下寧遠城!”
“什麼?為什麼?!”史可法和宋獻策一起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張大少爺淡淡答道:“寧遠被孫傳庭攻下了,和我們對峙的建奴也該跑了,得給他們留一個希望。今天已經是十月十一了,遼東馬上就要下雪了,到時候三岔河一旦封凍,我們再想在遼西戰場上殲滅建奴主力就難上加難了,得給建奴留一個希望,也給皇太極留一個希望。”
“可是東家你不要忘了,以建奴現在的情況,放棄寧遠叛軍撤回三岔河的可能性很大啊。”宋獻策沉聲提醒道:“尤其是皇太極那條老狐狸掌權之後,十有八九會撤回三岔河,他可不想老建奴努兒哈赤,憋著一口氣都要和東家分一個高下。”
“按常理是這樣,可是現在情況又有些變化,讓皇太極和我們拼命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了。”張大少爺咳嗽著坐起來,一邊喝著小鋪子送來的藥,一邊解釋道:“現在最大的變化就是努兒哈赤確立了皇太極為繼位人,在我們看來,努兒哈赤的這個選擇確實沒錯,皇太極確實要比建奴攝政貝勒代善強出不止十倍八倍,要比代善難對付得多。可是當局者迷,建奴的將領和士兵未必能知道這一點,還有當了好幾年攝政貝勒的代善本人,也肯定不服氣,所以皇太極受封之後,肯定要面臨來自軍隊的質疑和來自兄弟的刁難,在這個情況下,皇太極應該用什麼樣的法子樹立他的威信,建立他的權威?又如何鞏固他們的地位?你們說說,如果你們是皇太極,你們會怎麼辦?”
“當然是整編軍隊,安插親信,幹掉不聽話不服氣的臣子。”反骨師爺宋獻策毫不猶豫的答道。史可法則老臉一紅,本來打算說用聖人學說感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可是知道這樣的話一旦說出來,必然招來張大少爺和宋獻策這兩個權謀天才的衛生眼球,所以也就收回了這個心思,改為附和道:“宋先生所言極是,學生也是這麼認為。”
“錯了。”張大少爺搖頭,沉聲說道:“在沒有強敵環視的情況下,宋師爺你說的法子確實可行,但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大明的百勝之師正在咫尺之外虎視耽耽,皇太極再用這樣的手段,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這倒也是。”宋獻策和史可法都是尷尬一笑,又盤算片刻後,宋獻策試探著問道:“東家,莫非你認為皇太極想打一個大勝仗穩定人心?樹立威信?”
“對了,現在的情況,皇太極也只有這個選擇。”張大少爺終於點頭,又陰陰說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兩件事,一是讓建奴內部的矛盾擴大化,二是讓皇太極看到打敗我們的希望,迫使他和誘使他主動出擊,和我們決戰。”
“話雖有理,但具體怎麼做呢?”宋獻策又問道。張大少爺將剩下的藥汁一飲而盡,放下藥碗抹著嘴說道:“分三步走,第一給阿敏回信,就說我正在給他想辦法保住軍隊,但現在他必須在建奴軍隊裡散佈皇太極已經被冊封為建奴太子的訊息,務必要讓每一個建奴都知道,順便都說說皇太極怎麼無能,怎麼沒用,繼承了汗位之後會怎麼把建奴大軍害死害絕——這一點代善肯定會幫忙,阿敏也不會推託。第二步,給毛文龍去信鴿,讓他按計劃行事,把我和阿敏女兒的婚書交給嶽託。”
“東家,建奴這邊已經決定整編軍隊了,到時候婚書送到老建奴手中,阿敏的軍隊又沒有了,可就成了俎上魚肉了。”宋獻策提醒道:“本來想阿敏這樣的老丈人,死上幾百上千個東家你都不會心疼,但是我們利用阿敏削弱建奴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嶽託是代善的親兒子,代善又和阿敏達成了聯盟,還在努兒哈赤面前給阿敏做了擔保。”張大少爺奸笑著說道:“到時候代善為了自己,會做出什麼反應就誰也說不清楚了。說不定啊,效果比直接讓阿敏叛出建奴大營還要好。”
“明白了,東家果然是心細如髮,建奴碰上了你這樣的對手,可真是倒了大黴了。”宋獻策恍然大悟,趕緊大拍馬屁。史可法也是欽佩的看了張大少爺——心說這世上怎麼會有對未來老丈人這麼惡毒的女婿啊,然後也是問道:“中正兄,那我們的第三步呢?”
“從明天開始。”張大少爺緩緩說道:“將軍隊分為兩隊,每天輪換出營,到建奴大營門前搦戰,建奴出戰就迎戰,如果不出戰,就給我攻營!”
“東家,這學生就不懂了,你不是怎麼怕建奴跑了嗎?怎麼還主動搦戰?”宋獻策搔起了腦袋,實在搞不清楚張大少爺的腦袋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構造。史可法也疑惑說道:“中正兄,建奴大營工事完善,我們正面攻打的話,吃虧很大吧?再說了,現在熊督師的援軍還沒抵達,我們在小淩河大戰中損失也不小,力量被削弱了不少,何必急於一時呢?等熊督師的援軍趕到,我們再這麼做不是更有把握?”
“是啊,我為什麼要這麼急呢?”張大少爺笑容益發奸詐,咳嗽著問道:“我既然想把建奴誘進遼西走廊決戰,又為什麼急著要把建奴打跑呢?這是為什麼?”
宋獻策和史可法小眼對大眼,實在搞不懂張大少爺到底是什麼樣的惡毒心思,全都是茫然搖頭。張大少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罵道:“兩個笨蛋,虧你們還是我的師爺幕僚,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出來?——我現在病得快斷氣了,還能不急著和建奴決戰?!明白沒有?再不明白,這個月俸銀祿米就別想領了!”
“明白了!”宋獻策首先反應過來,一拍大腿驚叫道:“東家,你到底是不是人啊?這樣惡毒陰險的連環套扔到努兒哈赤和皇太極建奴頭上,他們想不鑽進圈套都難了!”
“我還是不太明白。”史可法搔搔腦袋,哭喪著臉說道:“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我也從來沒領過俸銀祿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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