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狗少威名
“錦州城裡的大金百姓們,聽好了!大金平南王爺有令!三天之內,錦州城外的田畝秋糧必須全部收歸入城,全部上交官庫,再由大金官府統一分配,發放到戶!但凡有限期內收不完糧的,殺全家!但凡有私自瞞糧私藏糧食的,殺全家!但凡有抗拒不交的,滅三族——!通蠻明者,殺九族————!”
凶神惡煞一般的聲音,半夜三更裡在錦州城裡破落破敗的街道上回蕩,打擾了大明錦州百姓的休息,鬧起了守門的家犬,驚哭了襁褓中的嬰兒,也吵醒了辛勤勞苦了一天的錦州百姓。聽到這如狼似虎的聲音,無數錦州百姓低聲暗罵起來,“狗日的!等張大人打回來,有你們好看!”“要是張大人還在就好了,那輪到這幫漢奸龜兒子囂張。”“孃的,欠收了那麼多年,今年好不容易狗薯狗芋頭豐收,又要全部上交,這日子,沒法子過了!”就連一些被吵醒的錦州守軍士兵都低低嘀咕起來,“他孃的,一聽就又是謝老貪那幫狗,當年張大人在帶著老子們打建奴的時候,這些狗日的全部躲在寧遠睡婆娘,連建奴的面都不敢會,現在又跑出來囂張了。”
“曹老哥,你們老是說張大人當年怎麼樣怎麼樣的,怎麼當年我在覺華島的時候,聽袁大人他們的親兵說,張大人在錦州就是躲在烏龜殼裡不敢出門,看著建奴在錦州城外殺百姓搶糧食,連頭都不敢露,根本就不會打仗?”
“放屁!當年張大人在的時候,錦州四門的護城河,都被張大人殺得用建奴的屍體填滿了!我還親眼看到,努兒哈赤那個老建奴被張大人打得當眾哭了出來,逼得差點親自拿起刀來衝城,建奴那邊好不容易才把他拉住!”
“對,我也看到了!當時在張大人在錦州城樓上活剮老建奴的兒子,割下肉來一塊一塊的丟給我們生吃,我還吃了一塊!後來張大人又打進盛京,把建奴那邊殺得血流成河,人頭堆起山那麼高!”
“唉,要是張大人升了官以後別調走就好了,要是他還在,建奴早就被他殺得乾乾淨淨了,姓袁那個狗官,也猖狂不起來了。我聽寧遠的弟兄說,袁狗官有事沒事就是喜歡到廟裡上香,求保佑菩薩保佑張大人早些戰死沙場,就是怕張大人回來找他算帳。”
“袁狗官做夢,張大人是皇上親封的大明戰神,想要張大人戰死,除非天兵天將下凡!”
“你孃的,都三更了,還聊個球毛?”門外山宗軍官粗暴的叫罵聲打斷了士兵們的閒談,緊接著,新的叫喊聲傳來,“錦州大金將士聽著,謝將軍有令,今夜好生休息,養足精神,明日卯時起床,卯時二刻到城外校場列隊,接受大金特使范文程範大人檢閱!謝將軍特別交代了,範大人是我們大金的第一漢臣,位高權重,檢閱軍隊的時候要是有誰敢給謝將軍丟臉,小心軍法侍侯!還有,辮子都給老子打好了,明天範大人肯定要檢查你們腦袋上的辮子,要是讓範大人不高興,那就不是打屁股那麼簡單了!”
此起彼伏的低聲咒罵中,錦州軍營中漸漸重歸平靜,士氣低沉的錦州將士漸漸又重新睡去,只剩下鐵桿山宗將領的呼喊聲在錦州城中迴盪,“平南王爺有令,三天之內,秋糧必須全部入庫!私藏不交者,殺無赦!抗拒不交者,滅三族!謝將軍有令,明日卯時二刻,校場點兵,請大金範大人檢閱!不許告假,不許遲到,不許衣甲不整…………!”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到了天色矇矇亮的卯時時分,錦州軍營中果然準時吹響了牛角起床號,守城的六千五百餘名山宗士兵不敢怠慢,趕緊起床洗漱,穿戴衣甲,聽將領調遣出城,到錦州東門外的校場中列隊集結。而校場之中早已連夜搭起了一個點將臺,由范文程帶來的建奴士兵護衛,建奴第一漢臣范文程則敲著二郎腿坐在點將臺上,一邊享受著以王樸、謝尚政為首的山宗將領奉承阿諛,一邊得意洋洋的欣賞著山宗軍佇列隊集結的景象,嘴裡還唸唸有詞,“總有那麼一天,我要這麼陪著主子門坐在紫禁城的午門上,檢閱我們大金入主中原的軍隊雄姿!”——不得不承認,在沒有張大少爺的歷史上,范文程確實做到了這一點。
卯時二刻,初秋的第一縷陽光射上西山之巔,除了少部分站崗士兵之外,六千山宗軍隊在點將臺下集結完畢,錦州副將王樸趕緊低聲下氣的向范文程說道:“範大人,軍隊都已經集結完畢了,請大人訓話。”范文程得意的哼上一聲算是答應,放下茶碗站起身來,先正正身上的建奴官服與官服,這才揹著手邁起四方步,大搖大擺的走到臺前,清清嗓子,無比得意的大叫道:“大金的弟兄們,我范文程——又回來了!”
“我上一次來錦州城,是五年前!”范文程也不客氣,直接就氣勢洶洶的叫道:“當時,你們這些人中,有不少聽了明國蠻子狗官張好古的蠱惑,助紂為虐,逆天而行,幫著他拼命抵擋我們大金天兵,殺害了不少我們大金國英勇的將士!有一些人,手裡還沾過我們大金將士的鮮血!”
錦州守軍隊伍中稍微出現了一點騷動,不少曾經跟著張大少爺打建奴的錦州老兵都有些臉色發白,生怕建奴秋後算帳。還好,范文程又叫道:“不過呢,你們也不用怕!我們大金汗寬厚仁慈,不計前嫌,知道你們是被張好古蠻子蠱惑,迫不得已才和我們大金軍隊開戰,所以他絕不會和你們計較!更不會找你們秋後算賬!”
“大金汗慈悲為懷,萬歲!萬歲!萬萬歲!”謝尚政第一個大喊,旁邊王樸惡狠狠瞪了搶自己馬屁的謝尚政一眼,趕緊也大喊起來,“大金汗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其他的山宗將領也威逼著士兵大喊起來,“大金汗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們聽好了!”等山宗軍隊喊完,范文程又意氣風發的大叫起來,“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我們大金的將士了!為了大金國千秋萬代的基業,也為了我們大金入主中原、一統天下,你們要奮發圖強,英勇作戰!大金的主子們,是不會虧待你們這些奴才的!我范文程也是不會虧待你們這些奴才的!”說罷,范文程奮力一揮手臂,又大吼了一句,“大金必勝!蠻明必亡!”
“大金必勝!蠻明必亡!”王樸這次總算是搶了一個先,其他的山宗將領不甘示弱,也是瘋狂揮舞著手臂大吼起來,“大金必勝!蠻明必亡!大金必勝!蠻明必亡!大金必勝!蠻明必亡!”
“還有一個好訊息告訴你們!”為了鼓舞士氣,范文程又迫不及待大叫道:“那就是上天有眼,善惡有報,當年蠱惑你們抗拒大金天兵那個張好古張蠻子張狗官,已經快要病死了!蠻子明國最後一個能打仗的將軍,也快要沒有了,這普天之下,再沒有一個蠻子將領能夠抵擋我們大金入主中原的腳步了!”
張大少爺重病難愈的訊息,其實早已經在錦州城裡悄悄傳開,現在范文程當眾證明了這個傳言,不少抱有一線希望的錦州老兵們不由都是心裡一沉,個別人甚至還有淚花閃爍,心中低低說道:“老天爺不長眼睛啊,為什麼象張大人那樣的好官,會得上那麼重的病呢?”
“實話告訴你們吧!”范文程越說越是得意,狂笑道:“其實張好古那個小蠻子就算不病,也不可能是我們戰無不勝的大金軍隊對手!我們大金隨便拉一個將軍出來,一隻手就可以把張好古那個小蠻子捏成齏粉!上一次在錦州,是那個小蠻子運氣好,趕上我們大金汗生病,僥倖讓他撿了一個大便宜!但這一次,老天爺開眼,情況完全倒過來了,張好古那個小蠻子病得就要斷氣了,而我們大金軍隊兵強馬壯,士氣高昂,兵鋒所指之處,天地變色,海水倒灌!蠻子明國就是來再多的軍隊,我們大金軍隊也只需要輕輕一下,就能把他們殺得乾乾淨淨!大金必勝!蠻明必亡——!”
“大金必勝!蠻明必亡!大金必勝!蠻明必亡!”山宗眾將又是瘋狂叫囂起來,直如群魔亂舞。范文程甚是得意,正要接著訓話之時,位於錦州東門外的校場南面道路之上,忽然傳來一陣悶雷一般的馬蹄聲音,范文程驚訝扭頭一看,卻見南面塵煙滾滾,似乎正有大隊人馬向這邊殺來,范文程不由驚叫問道:“王樸,謝尚政,你們是那裡來的騎兵麼?你們在小淩河下游還駐紮得有大隊騎兵?”
“沒有啊,我們錦州那來這麼多騎兵?”王樸和謝尚政都是滿頭霧水的答道。這時,南面道路之上已經搶先跑來四個山宗斥候,遠遠就大叫道:“將軍!將軍!不好了!不好了!張好古來了!屠奴軍來了!”因為隔得甚遠,范文程和王樸等人聽不清楚,只得派人過去攔截查問,片刻後,前去查問究竟的王樸親兵就面無人色的跑了回來,剛衝到點將臺下就大叫道:“將軍,不好了!張好古!張好古大人回來了!他親自領著屠奴軍來找我們算帳了!”
“張好古?!他天上掉下來的?!”王樸和謝尚政臉上頓時沒有了半點血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親兵老實答道:“我們的斥候報告,說張好古是從海上來的,張好古抓到了他們,派他們先回來報信,叫我們洗乾淨脖子等著,凡是當漢奸的,他一個不饒!”
“娘呀!”王樸、謝尚政和無數山宗將領同時殺豬一樣慘叫起來,恐懼之下,王樸趕緊回過頭去衝范文程問道:“範大人,現在怎麼辦……?”王樸問到一半就問不下去了——因為王樸清楚的看到,剛才還在意氣風發得意不可一世的范文程,兩腿之間的褲襠處,竟然已經是水跡淋漓,褲腳處也是滴水不斷,隱約還有一股尿臊味道撲面而來。
“媽呀!”面無人色的范文程手腳抽搐,殺豬一樣慘叫起來,“海上!這條瘋狗料定我們會在錦州隔岸觀火,就從海上繞過寧遠來打錦州了!天哪,我怎麼事先沒想到這點?!”
“有我屠奴!天下無奴!”整齊的口號聲震天傳來,聽到這口號聲,范文程總算是恢復了一點清醒,趕緊大叫道:“快回城!回城!回城守城!派人向義州求援——!”
“回城!快回城!”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王樸和謝尚政等山宗將領也回過味來,趕緊大吼大叫命令軍隊回城。可就在這時候,已經知道張大少爺重返錦州的錦州老兵隊伍中,一個老兵忽然一把扯去頭上的帽子,拔刀割去頭上的小辮,瘋狂大吼道:“老弟兄們,張大人回來了!和建奴漢奸拼了,將功贖罪!”
“和建奴漢奸拼了!”“張大人回來了,我們贏定了!”一石激起千層浪,類似叫喊聲此起彼伏,不知多少錦州老兵割去自己頭上小辮,揮刀就衝向山宗將領齊聚的點將臺,整齊的軍陣為之大亂。見此情景,本就已經被張大少爺神兵天降嚇得三魂飛了六魄的山宗將領更是慌了手腳,或是喊,“攔住!快攔住這些蠻子亂兵!”或是喊,“快回城,快回去守城!”還有人大喊,“弟兄們,不要上當!張大人沒回來,沒回來啊!”但不管怎麼吼叫,那些錦州老兵們還是象打了雞血一樣的衝了過來,守衛點將臺的建奴士兵被逼無奈,只得拔刀迎戰,與錦州老兵劈里啪啦打在一起。
“有我屠奴,天下無奴!”新的一輪整齊口號聲傳來,清一色騎著口外良馬的屠奴軍幾乎是在眨眼間就殺到了校場之外。看到錦州軍隊大都集中於校場,張大少爺開始還慶幸自己運氣好,正好碰上錦州軍隊出城操練,可是再仔細一看,就連一向料事如神的張大少爺都有些傻眼了——自己這邊還沒動手,怎麼山宗叛軍那邊先自己打起來了?狼騎隊代理隊長郉宇也是滿頭霧水,轉向張大少爺問道:“大人,怎麼敵人自己先打起來了?現在該怎麼辦?”
“不管了!這麼好的機會,錯過就太可惜了!”張大少爺也懶得去分析情況,直接用馬鞭一指,喝道:“郉宇,你帶兩千人集團衝鋒!我親自給你壓陣!記住,喊口號,張好古大人有令,投降不殺!”郉宇大聲答應,片刻之後,兩千屠奴健兒當即向下山猛虎衝了過去,“張好古大人有令,投降不殺!”
“殺——!”當兩千屠奴軍殺進校場時,本就已經亂成一團的校場中頓時徹底成了一鍋煮開了的稀粥,山宗士兵或是撒腿就跑,或是聽到跪地投降。或是不知所措,象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跑亂逃,或是割去頭上小辮,提起刀衝向建奴和山宗將領,就是沒有一個站出來組織隊伍迎戰屠奴軍,導致屠奴軍就象一把燒紅了的刀子插進乳酪一樣,所到之處,錦州軍隊有如波開浪折,紛紛散去,輕而易舉就殺到了點將臺前。
看到那面在山海關和六州河給建奴帶來無數惡夢的屠奴軍軍旗,先前還在頑強作戰的建奴士兵也慌了手腳,下意識的扭頭就跑,但很可惜的是,他們身上的正宗建奴軍裝卻象漆黑的黑夜之中的螢火蟲一樣,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屠奴健兒的膛線火槍火力,乒乒乓乓的火槍聲中,幾乎是在一瞬間,范文程帶來的三十個建奴士兵就大部分全身颮血的慘叫著摔倒在血泊中,只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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