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各逞其能
本來就非常複雜的遼東局勢,因為張大少爺的一系列動作,頓時變得更加風譎雲詭起來,先是因為傳說張大少爺這個瘟神已經重病纏身,被迫返回京城休養,本已經決定在八月出兵攻打山海關的建奴立時調整了計劃,抱著觀望態度等待塵埃落定,以免又上了張大少爺的惡當;以袁崇煥為首的寧遠山宗叛軍更是大為緊張,公開易幟叛變的計劃也無限期拖延下來;還有山海關的熊廷弼軍隊、皮島的毛文龍軍隊和朝鮮軍隊,也都先後調整了策略,靜等朝廷指令和事態變化,另外還有鄰近的科爾沁和喀喇沁草原的韃靼部落,也立時停止了與建奴軍隊藕斷絲連的暗中往來,以免又招來張大少爺這個條瘋狗竄上草原咬人。
第二個變化則是張大少爺的重病將死訊息確認,但沒等遼東各方勢力惋惜或者歡呼,第三個變化又接踵而來,那就是張大少爺當朝遞交出師表,不僅捅破了最後的窗戶紙,代表大明朝廷直接對山宗叛軍宣戰,還要求集結大明七省軍隊精銳趕赴遼東,由自己親自率領,與建奴和山宗展開最終決戰。更讓建奴和山宗膽寒的是,根據情報顯示,知道自己重病難愈的張大少爺這次擺明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找自己們算帳,準備在臨死之前,替大明朝廷蕩平最後的兩個外部隱患!
訊息傳開,寧錦山宗軍隊全部進入作戰狀態,建奴控制區內更是一片風聲鶴唳,建奴軍民無不奔走相告,五年前那個血洗盛京的卑鄙魔頭、嗜血如命的殺人狂、殘酷屠戮我們父母妻子和孩子的瘋狗、所有大金臣民共同的敵人——張好古,就要殺回來了!關於張大少爺的種種離譜傳說也在建奴控制區內更加瘋狂的流傳起來,最廣泛的一種說法是——張大少爺長著七個腦袋八張嘴,早飯要生吃三個大金男人的心臟,午飯要喝四個建奴女人的血,到了晚上還要活剮兩個大金士兵,聽著受刑大金士兵的慘叫聲飲酒作樂,半夜還時不時的生吃兩個大金小孩的腦漿當夜宵。
另一種流傳得比較廣泛的說法是張大少爺身高三丈,青面獠牙,胳膊有兩個普通人的腰粗,一刀砍下去能把小山那樣大的石頭劈成兩半,還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除非是用削尖的黑熊腿骨做成的棺材釘釘進張大少爺的四肢和心臟,否則就絕對傷害不了張大少爺分毫,就算把張大少爺的腦袋砍掉,脖子上也會長出一個新腦袋來——結果造成的後果就是,遼東的黑瞎子數量在短時間內大量減少,張大少爺也多了一個被後人唾棄的殘害珍稀動物的罪名。總之一句話,遼東境內是建奴人心惶惶,漢奸精神崩潰,逃亡反正者不計其數。
如果說建奴控制區內還有一個人對張大少爺的親自出徵表示歡迎的話,那這個人就非老建奴努兒哈赤莫屬了,聽到這個訊息後,意志消沉完全是靠福壽膏鎮痛吊命的努兒哈赤忽然一躍而起,意氣風發的大吼大叫道:“來得好!天殺的小瘋狗,你想在死前和老子決戰,老子又怎麼不想在臨死之前找你決戰,為我的盛京報仇血恨?傳令下去,發出最高召集令,兩丁抽一,把所有能打仗計程車兵都給我召集起來,找張好古那條瘋狗報仇去!”
還好,久病纏身的努兒哈赤現在政令必須透過攝政貝勒代善傳達,所以代善及時拉住了努兒哈赤,也就在這時候,皇太極和范文程也匆匆從寧遠日夜兼程的趕回了遼陽,與努兒哈赤及諸兄弟召開最高緊急會議,討論應對之策。在會議上,努兒哈赤諸子中唯一識字的皇太極拿出情報彙總,向努兒哈赤及眾兄弟介紹道:“阿瑪,各位兄弟,蠻子那邊的軍隊徵集情況,我們的細作已經基本摸清楚了。其中蠻子陝甘出兵最多,包括瘋狗軍和滿桂的蒙古騎兵在內,共計兩萬八千人;宣大出兵次多,有兩萬兩千人,其中包括宣府巡撫盧象升蠻子控制的瘋狗軍天雄隊,還有大同巡撫孫傳庭蠻子的火車兵,另外孫傳庭這個蠻子將要隨軍出征,盧象升蠻子坐鎮宣大,以防漠北韃靼趁火打劫,派出的領兵將領是副手金國鳳,聽說也是一個不次於他的猛將。”
“四川的白桿兵呢?有沒有召集?”努兒哈赤曾經在渾河與一部分白桿兵交過手,對白桿兵的頑強戰鬥力印象深刻,所以專門問起這事。皇太極恭敬答道:“回阿瑪,當然也召集了,四川方面出兵一萬兩千,其中就有四千白桿兵,蠻子的石柱總兵秦良玉也將親自率領軍隊趕赴遼東助戰。不過孩兒還要提醒阿瑪和諸位兄弟一下,千萬不要小看剩下的四川軍隊,這支四川軍隊是蠻子平定奢安之亂的主力,見過血又經驗豐富,非常扎手,主將張令號稱神弩將,是張好古小瘋狗親自點名的四川軍隊統帥,絕對不是善與之輩。”
“有點名氣的蠻子將領和軍隊都來了,小瘋狗這次可是豁出血本了。”代善有點膽戰心驚。努兒哈赤則大聲冷笑,“來吧,來得越多越好,在遼東殺光了這些蠻子精銳,再南下中原奪取蠻子江山就容易得多了!”冷笑著,努兒哈赤又問道:“還有沒有其他軍隊了?”
“有。”皇太極答道:“還有薊門閻鳴泰蠻子的八千軍隊,登萊孫元化蠻子和天津畢自嚴蠻子的水軍共計一萬五千餘人,另外再加上張小瘋狗帶到蠻子京城的三千軍隊和山海關熊廷弼老蠻子的五萬軍隊,這次蠻子的軍隊總數目達到十三萬八千人!就這,都還沒算上皮島毛文龍蠻子的軍隊和可能參戰的蒙古軍隊!”說罷,皇太極環視了一眼臉色發白的眾兄弟,又語氣低沉的補充一句,“保守估計,這些軍隊將在九月初、最遲在九月中旬集結完畢,九月中下旬出兵北上。”
“沒多少嘛。”努兒哈赤大笑起來,“當年的廣寧之戰,王化貞蠻子也是有十三萬軍隊,還有蒙古軍隊和朝鮮軍隊參戰,還不是被我們殺得片甲不留?這一次,大不了再來一個廣寧之戰不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努兒哈赤笑得雖然開心,可他的兒子們卻沒有一個能夠笑得出來,就連最鹵莽的莽古爾泰和同樣含蓄不到那裡去的多鐸都是臉色陰沉,再也不敢放出狂言,說什麼不需阿瑪和兄弟動手,自己只要帶幾千萬把軍隊去就可以把蠻子軍隊殺得片甲不留。另外還有范文程,以往每到明軍與建奴軍隊交戰時,范文程總是要高喊拿下北京,殺光男人搶光女人,把所有漢人變成建奴八旗的奴才——這次也說什麼都喊不出來了。努兒哈赤看出兒子們的心思,停住大笑,斜眼看著兒子們,冷笑問道:“怎麼著?是不是都想說,張好古小瘋狗不比王化貞,想要打敗他率領指揮的蠻子軍隊,肯定不是那麼容易對不對?”
努兒哈赤的兒子們繼續默不作聲,不過個別人已經有些臉紅起來,努兒哈赤又追問了一遍後,皇太極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阿瑪說得對,兒子們確實是有些忌憚張好古那條小瘋狗,這條小瘋狗實在是太狡猾了,每次用兵不玩上幾十上百個花樣就不肯罷休,讓人根本無法琢磨,絕非王化貞之流的蠻子可比。先前在錦州,我們兵力佔絕對優勢,還有內線接應和通風報信,都始終拿不下小瘋狗鎮守的錦州,現在小瘋狗手裡的兵力與我們大致相當,戰鬥力也非先前的錦州軍隊可比,還有他一手調教出來的瘋狗軍助陣,我們想要吃掉這支蠻子主力,確實不是那麼容易。”
“更關鍵的一點。”皇太極嚥下一口口水,咬牙沉聲說道:“雖說我軍細作內線提供的情報顯示,張好古這條小瘋狗積勞成疾,已經病得快要斷氣了,這次出兵只是想在臨死之前與我們大金做殊死一搏,為蠻子朝廷做最後一件事。但兒子到現在都在懷疑,這條小瘋狗到底是真病得快要死了?會不會又是在裝病引我們上鉤?!如果他是裝病,他又是想得到什麼?!”
“有道理,也是實情,以小瘋狗的奸猾,我們就算親眼看到他快要病死嚥氣的模樣,也絕對不能完全相信他真的已經病重病糊塗了!”努兒哈赤點頭,又忽然提高聲音,激動的說道:“可不管小瘋狗是真病假病,是打算引我們上鉤還是真心打算在臨死之前為蠻子朝廷做最後一件事,有一個事實卻是永遠改變的!那就是,決戰!張好古這條小瘋狗主動來找我們,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了!”
努兒哈赤的話,就象是黑夜之中的一盞明燈,一下子就為皇太極、代善和范文程這些建奴高層指明瞭道路,為了分析張大少爺真病假病和真正戰略意圖而頭暈腦脹的皇太極等人霍然開朗,心說,對呀,不管小瘋狗玩出多少花招,耍出多少花樣,只有一點是永遠無法改變的,那就是小瘋狗這一次是來找我們進行你死我活的決戰了。他的主要戰略目的只有一點,那就是消滅我們!至於山宗和寧錦,不過是次要戰略目標,不管是對小瘋狗還是對我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他的矛頭,始終還是指向我們大金主力!
“我知道你們害怕張好古小瘋狗,我不怪你們,這條瘋狗,確實是我們大金建國以來最大最強的敵人。”努兒哈赤看看兒子們如釋重負又揣揣不安的表情,站起身來,沉聲說道:“但你們想過沒有,如果你們不能在戰場上正面擊敗這個蠻子,那他就將永遠是你們的心裡的心魔,也將永遠是你們的惡夢!對你們來說,要想戰勝這個心魔,驅逐這個惡夢,唯一的法子,就是竭盡全力打敗他,重新建立你們必勝的信心和意志!否則的話,張好古這個小蠻子就算真的病死了,你們心裡那個魔鬼也永遠不會消失,只會象三國裡的司馬懿一樣,光是看到諸葛亮的木偶就會嚇跑!”
“還有。”努兒哈赤淡淡的補充道:“從今天起,不要再叫他什麼瘋狗小瘋狗了,他是我們大金最強大同時也是最值得尊敬的敵人,光靠口舌上貶低他,不會鼓勵你們的信心和士氣,只會讓你們對他更加膽怯和害怕,也更加心虛。”
建奴偽宮大殿中鴉雀無聲,半晌後,范文程才第一個站出來,向努兒哈赤雙膝跪下,恭敬說道:“大汗金玉之言,奴才等銘記在心,奴才等願為大汗誓死爭先,斬下張好古蠻子人頭,一雪前恥,重樹我大金軍威!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
“兒臣等謹記阿瑪教誨,誓死擊敗張好古蠻子!重樹大金軍威!”努兒哈赤最後的九個兒子一起跪下,畢恭畢敬的發下建奴最為崇高的誓言,“大金必勝,蠻明必亡!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很好,看來你們多少恢復一些信心了。”努兒哈赤滿意點頭,坐回偽龍椅,淡淡說道:“都起來吧,現在該分析張好古蠻子的用兵方略和商量我們的對策了。”
“謝阿瑪。”努兒哈赤諸子恭敬答應,起身退回原位。范文程則跪在地上,抬起腦袋說道:“大汗,奴才和四貝勒在路上的時候,也曾經分析過張好古蠻子可能採取的方略,覺得張好古蠻子最有可能採用兩個法子作戰。第一個就是最普通的循序漸進,先攻寧遠、錦州,再驅逐或者殲滅我們大金在義州的駐軍,最後再東進遼東,與我軍主力決戰。第二個法子則是採取圍城打援的方略,圍困寧遠或者錦州,利用大金與山宗唇亡齒寒的關係,誘使我軍主動南下,在地形對蠻子軍隊最為有利的遼西走廊與我軍展開決戰!”
“有道理。”努兒哈赤沉吟著緩緩點頭,又問道:“那這兩個法子中,張好古蠻子最有可能採用那一個?”
“這個……。”范文程萬分為難,遲疑了片刻才磕頭答道:“回主子,奴才和四貝勒都認為,這兩個法子,可能性都很大。”
“為什麼?”努兒哈赤把目光轉向皇太極——在努兒哈赤印象中,皇太極這個兒子一向都是多謀善斷,很少猶豫不決,對這兩個風格截然相反的進兵方略產生猶豫,可不太象是皇太極的性格。皇太極會意,出列答道:“回阿瑪,兒臣確實很矛盾,無法分析張好古這條小瘋狗可能採取的方略。因為根據情報顯示,張好古蠻子這次帶病出徵,蠻子朝廷並不是十分看好,擔心的就是張好古蠻子途中忽然病故,于軍不利,只是張好古蠻子堅持出戰,還有老太監魏忠賢力挺,蠻子朝廷才勉強同意了這次北伐。但是又有情報顯示,不少的蠻子重臣都認為,張好古蠻子此次北伐的首要目標應該是寧遠錦州,還有驅逐我軍義州駐軍,拿下這兩座城池構建緩衝區域,確保蠻子京畿安全,至於是否東進遼東,還要視張好古蠻子的病情而定。”
“有訊息說,自知時日不長的張好古蠻子也默認了這個主張,希望能在他臨死之前,至少能把遼東戰線重新推回到錦右一帶,那他即便病重不治,也可以放心瞑目。”皇太極繼續說道:“這麼一來,兒臣就更難判斷張好古蠻子的方略了,因為對我們大金和蠻子來說,遼西走廊的控制權同樣重要,我們如果判斷張好古蠻子是打算引蛇出洞,誘使我軍南下決戰,採取觀望態度,不向寧遠山宗派出援軍,那麼袁崇煥根本就不可能守住寧遠錦州,只能坐視蠻子朝廷重新控制遼西走廊。屆時,張好古蠻子倘若真的病重不愈,那蠻子朝廷就可以達到重新構建寧錦防線的戰略目的,對我大金將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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