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美人計
和皇太極預料的一樣,當張大少爺在陝甘鑄劍為犁、重整民生的時候,不僅是恨張大少爺恨入骨髓的建奴全軍盯著陝甘的動靜,恨張大少爺恨得蛋疼的山宗上下也在盯著這個禍害!尤其是在山海關大戰中狠擺張大少爺一道、導致陰險歹毒的張大少爺殲滅建奴主力的惡毒計劃流產的袁崇煥,那更是在心驚肉跳的暗暗窺測著張大少爺的一舉一動,生怕這條出了名惡毒兇殘的小瘋狗忽然鑽出來,在袁崇煥的背後狠狠咬上一口,那袁崇煥自己可就是連哭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也正如皇太極斷定的一樣,當陝甘局勢在張大少爺手中奇蹟一般開始好轉之後,包括袁崇煥在內的山宗上上下下,也個個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天啟十年三月底,山宗舉行例行會議,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和山海關大戰之後的每一次會議一樣,鑑於日益嚴峻的寧遠形勢,還有無時無刻不承受的巨大心理壓力,山宗內部仍然是一片悽風慘雨,茫然而不知路在何方。面對如此低落的會場氣氛,大忽悠袁崇煥也是束手無策,說什麼也想不出辦法擺脫如今朝廷斷糧斷餉、建奴日漸勢微的不利局面,至於如何抗衡即將從陝甘戰場抽身的張大少爺,袁崇煥更是連想都不去想——老實說,包括努兒哈赤父子其實也喪失了在戰場上與張大少爺正面抗衡的勇氣,就更別說戰鬥力完全是靠在吹的寧遠軍隊了。無奈之下,袁崇煥只能轉移話題,向心腹吳襄問道:“吳將軍,你那個大兒子吳三桂,親事籌備得怎麼樣了?”
“回中丞。”儘管寧遠山宗已經被大明朝廷實際上拋棄,但吳襄還是按遼東巡撫的尊稱稱呼袁崇煥,並恭敬答道:“末將與祖將軍商量了一下,覺得何麟圖何都司的次女何燕姑娘很是不錯,花容月貌又知書達理,與犬子吳三桂的年齡也相當,就替犬子做主,訂下了這門親事。目前末將已經書信通知了吳三桂,讓他找機會回一趟遼東,與何都司的千金正式完婚。”
“那好,你多催一催吳三桂,讓他越快趕回遼東成親越好。”袁崇煥滿意點頭。水營都司何麟圖也是山宗成員,在寧遠軍中,算是袁崇煥的二流親信,吳襄決定讓自己的兒子與何麟圖的女兒聯姻,無疑是告訴袁崇煥說自己仍然對山宗是忠心耿耿——沒辦法,山宗成員現在其實已經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只要一個跑不掉,那就一個都別想跑掉。而袁崇煥聽到吳襄如此回答,又看到祖大壽微微點頭證明確有此事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稍微放下一點心來——基本上,吳三桂現在已經是山宗現在唯一的希望了,只要吳三桂堅決站在山宗一邊,那麼不管是袁崇煥將來與張大少爺是戰是和,手裡也都有了一塊稍微有些分量的籌碼。至於吳三桂會不會同意這門親事,袁崇煥倒是沒有半點擔心,吳三桂是大明軍隊中有名的孝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信吳三桂還是不敢不聽的。
“咦?不對!”鬆懈之後,袁崇煥忽然又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至於那裡不對,袁崇煥一時半會又想不出來。正思索間,袁崇煥的親兵副隊長左良玉進到會場,走到袁崇煥旁邊湊在袁崇煥耳邊低聲說道:“中丞,東京(遼陽)來人了,是范文程範先生,有事要見你。”袁崇煥心中一凜,忙低聲吩咐道:“把他領進密室,不要讓別人知道。”左良玉領命匆匆離去,袁崇煥則隨便找了一個藉口結束會議,也是匆匆趕往密室去見范文程。
到得位於遼東巡撫衙門後花園地下的密室,袁崇煥的親兵正副隊長蔡一雷和左良玉已經把范文程領到了房中。見袁崇煥進來,正在品著武夷山大紅袍享受的范文程放下茶碗,微笑梢:“袁中丞,多年不見,風采依舊,真是可喜可賀啊。”袁崇煥沒有急著回答,先是讓親兵關好房門,嚴密把守密室地道出入口,這才壓低聲音說道:“範先生,多年不見,還是這麼紅光滿面,貌似你也不過得錯啊。聽說你前幾年去了陝甘,張好古那條小瘋狗懸賞千金要你的腦袋,外臣還為你擔心得許多晚上都睡不著覺。”
“呵呵,託主子們的福,張小瘋狗雖然做夢都想要我的腦袋,可始終也沒能讓他如願。”范文程微笑答道:“而且那條小瘋狗如果知道,留壩大戰時,我其實是扮成了蠻子傷兵逃過了他的追捕,絕對會氣得跳腳的。”袁崇煥笑笑,也知道以張大少爺的奸詐歹毒,范文程還能夠多次從張大少爺的魔爪逃生,確實不僅是光靠運氣所能解釋那麼簡單。還好,范文程沒有自吹自擂下去,打量了幾眼袁崇煥的密室,好奇問道:“袁中丞,現在你好象小心許多了啊,都把談話密室修到了地下了,我記得上次來寧遠的時候,你好象還沒有這個密室吧?”
“沒辦法,張好古那條小瘋狗的暗探細作,簡直是讓人防不勝防。”袁崇煥老實答道:“範先生大概也聽說了,上一次山海關大戰,張好古那條小瘋狗為了嚇唬外臣,把外臣用藥的方子都背得一字不差,外臣擔心誤了大金國與範先生的大事,所以才修了這座密室,專門用來接待大金國的使者。”
“那件事我是聽說了,小瘋狗的陰險隱忍,確實叫人膽寒。”范文程點頭贊成,又陰笑著向袁崇煥問道:“不過袁中丞,學生好象還聽說,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到陝西上任之後,把一個從寧遠充軍到陝西的將領貶為了普通士卒,又充軍放回了寧遠——這樣的人,不知道袁中丞是如何處理的?”
“就是他。”袁崇煥往守在門旁的左良玉一指,也是陰笑答道:“範先生所料不差,張好古小瘋狗故意把他充軍放回寧遠,確實是想讓他到外臣身邊來擔當臥底,刺探外官的一舉一動——但很可惜的是,張小瘋狗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崑山不僅就是外臣山宗中人,幼時還曾經給張小瘋狗的家中當過佃農,飽受張小瘋狗一家的欺凌,對他一家早就是恨之入骨!所以這次崑山假做答應給小瘋狗當細作,實際上卻已經替我揪出了好幾個東廠、鎮撫司埋伏在寧遠的細作,只是我怕打草驚蛇又想把朝廷細作一網打盡,暫時沒有對那些細作下手。”
范文程不說話,一雙丹鳳眼只是上下打量左良玉,袁崇煥知道範文程的多疑性格,便壓低聲音說道:“範先生放心,外臣對崑山有知遇之恩,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絕對可靠。而且崑山一回到寧遠就向我主動坦白此事,與我埋伏在瘋狗軍中的細作報告完全相符,後來崑山為了表示誠心,還在山宗香堂三刀六洞發了誓,這輩子與張好古小瘋狗誓不兩立,不共戴天!”
有了袁崇煥這話,再加上范文程深知袁崇煥也是一個極度奸詐多疑的人,沒有經過重重考驗,左良玉也休想再回到袁崇煥身邊擔任心腹親兵,范文程這才終於放下心來,往自己帶來的一口大木箱一指,開門見山的說道:“袁中丞,廢話不多說了,這是主子和四貝勒送給你的東西,你看清楚了,封條完好無損,學生可沒敢抽你的成。”
袁崇煥斜眼看去,見大木箱上的封條果然完好無損,又向親兵隊長蔡一雷使個眼色,蔡一雷會意,上去撕開封條並開啟木箱,出乎袁崇煥預料的是,這口極大的木箱裡裝的竟然不全是廉價的白銀,而是滿滿一箱的黃金珠寶,價值至少在三十箱白銀之上!驚喜之下,袁崇煥忙問道:“範先生,大金汗和四貝勒這次怎麼賞得這麼重?這叫外臣如何敢當?”
“袁中丞不必客氣,你是我們大金的大恩人,這是你應得的。”范文程故作大方的一揮手,笑吟吟的說道:“袁中丞肯定不知道吧,這一箱黃金珠寶,其實只是朝鮮國庫的半成,如果袁中丞能幫主子和四貝勒辦成一件大事,那麼朝鮮國庫的一半,也就是袁中丞你的了。”
“大汗和四貝勒有什麼吩咐?”袁崇煥雙眼放光的問道。范文程陰笑答道:“很簡單,只要袁中丞把山海關獻給主子和四貝勒,那麼不光朝鮮國庫的一半是袁中丞的,大金國鎮南王的王爵,也是袁中丞你的了。至於袁中丞喜歡的美女土地什麼的,那更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袁中丞你開一個口,主子和四貝勒就盡全力滿足你的要求!”
“山海關?”袁崇煥臉色一變,沉聲問道:“範先生,這麼說來,大汗和四貝勒是要逼著外臣公開易幟投金了?難道大汗和四貝勒忘了,當初我們達成交易時,大汗和四貝勒都承諾過,只要外官不同意,他們就無權要求外臣公開易幟?”說罷,袁崇煥又有些膽怯的補充一句,“再說了,寧遠軍隊繼續打著明國旗號,對大金國來說,也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袁中丞,學生就不明白了,你現在還繼續打著蠻子明國的旗號,到底還有什麼意思?”范文程慢悠悠的說道:“天命十四年之前,寧遠軍隊一直打著蠻子旗號,這點主子和四貝勒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因為那時候寧遠軍隊打著蠻子旗號,對大金來說確實是只有好處,沒有壞出。天命十四年山海關大戰後,我們大金軍隊誤中熊廷弼老蠻子和張好古小瘋狗的毒計,被他們狗爺倆聯手打得元氣大傷,也把你逼到了半公開與蠻子朝廷決裂的地步,那時候大汗和四貝勒實在沒有力量顧全寧遠,擔心小瘋狗發起瘋來全力攻打寧遠,所以也容許你繼續打著蠻子旗號,為大金和蠻子明國之間,建立一個兵事緩衝區。”
“不錯,外臣的寧遠現在對大金來說,最大的作用就是減少大金與蠻子明國的直接衝突,以免蠻子軍隊在大金軍隊慘遭削弱之時不斷騷擾,破壞大金軍隊的休養生息大計。”袁崇煥恭敬說道:“而且到了關鍵時刻,寧遠軍隊還可以起到切斷蠻子軍隊北上討伐大金時的糧道後路作用,基本上可以這麼說吧,大金與寧遠實際上是唇齒相依,唇亡而齒寒。所以外臣認為,在大金軍隊還沒有重新對蠻子軍隊形成壓倒性優勢之前,最好還是讓外臣的軍隊繼續打著蠻子軍隊旗號為大金守好寧遠比較好。”
“讓袁中丞的軍隊繼續打著蠻子軍隊為大金守好寧遠?”范文程啞然失笑,毫不客氣的說道:“袁中丞,恐怕你是擔心寧遠軍隊公開易幟之後,你沒有了退路,也沒了自主權,沒法繼續控制寧遠軍隊在遼西當土皇帝吧?”
“範先生誤會了,外臣絕無此意。”袁崇煥黑臉一紅,趕緊口不對心的分辨。范文程則更不客氣的說道:“不錯,袁中丞的意思絕對不只這些,因為袁中丞你還在擔心,你公開易幟交出寧遠軍隊的指揮權後,對大金來說就失去了利用價值,大金會不會鳥盡弓藏,卸磨殺驢,還是一個大問題!而且袁中丞肯定還在打著這麼一個主意,只要沒有公開易幟叛變,你就還是蠻子朝廷名譽上的臣子,雖說蠻子朝廷現在切斷了你的軍餉糧草供應,但是沒關係,只要軍隊在手,就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指不定那天突生變故——比方說蠻子皇帝和蠻子朝廷的實際掌權者魏老閹狗最為倚重的張好古小瘋狗忽然病死戰死,吃飯噎死水嗆死,或者魏老閹狗忽然倒臺,張小瘋狗被蠻子朝廷倒攻清算,那麼蠻子朝廷說不定就會把恭恭敬敬的袁中丞請回去,讓袁中丞繼續抗衡大金,升官發財。”
“說不定啊,袁中丞還打著準備和張小瘋狗秘密交易的如意算盤。”范文程笑聲益發陰冷,“因為袁中丞清楚的知道,張小瘋狗就是一個典型的官場婊子!只要對他有利,那怕叫他和殺父仇人聯手結盟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所以袁中丞只要還打著蠻子軍隊的旗號,沒有公開叛變,到了關鍵時刻,說不定還可以把我們大金做為籌碼,拿出來和張好古小瘋狗交易!”說罷,范文程又往左良玉一指,陰笑道:“而且袁中丞留下這位左將軍,說不定就是想利用他和張好古小瘋狗的聯絡渠道,在必要的時候,與張好古小瘋狗取得聯絡——袁中丞,你的所有心思,學生沒有說錯吧?”
范文程說一句,袁崇煥的黑臉就紅一分,到了後來,袁崇煥的黑臉乾脆就變成一塊滷熟又涼透了的豬肝,紅裡透黑,黑裡透紅,卻又找不出半句話來反駁范文程的冷嘲熱諷。倒是密室中的蔡一雷和左良玉都聽不下去了,雙雙拔出腰刀,左良玉還鐵青著臉喝道:“姓範的,說話給老子客氣一點!沒有我們中丞,你們金國人早就不知道被張好古小瘋狗殺光殺絕多少次了!你要是再敢說一句風涼話,老子今天就砍了你!”
范文程冷笑,對左良玉的威脅置若罔聞,袁崇煥則喝道:“閉嘴!這裡沒有你們說話的份!都把刀子收好,範先生是我們山宗的客人,也是我的朋友,不許對他無禮!”蔡一雷和左良玉無奈,只得悻悻收刀。范文程卻笑道:“袁中丞,用不著發火,其實左將軍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你確實是我們大金國的大恩人!沒有你的明暗資助,我們大金不可能挺過糧荒;沒有你的封鎖訊息,我們大金也不可能閃擊朝鮮得手;沒有你的通風報信、秘密協助,我們大金主力確實有好幾次差點就亡在張好古小瘋狗手裡——可袁中丞你想過沒有,你的這些所作所為,張好古小瘋狗還會原諒你嗎?就算為了利用你,他暫時答應放你一馬,可是到了鳥盡弓藏的時候,這條出了名陰險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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