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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其兄必有其弟(1/2)

作者:吳老狼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其兄必有其弟

張大少爺的烏鴉嘴一向都是靈驗無比的,發現有人急匆匆的溜進堂來在李家國兄弟耳邊嘀咕,李家國兄弟又臉色大變匆匆出堂而去,張大少爺立即就懷疑——朝廷將在第二天查抄李家的訊息,很可能已經走漏了!而事實上也正如張大少爺所猜測的一樣,壟斷通州碼頭數十年的李家樹大根深,不管是在民間、朝廷和宮廷,都擁有著相當強大也不容忽視的力量!魏忠賢下令東廠和鎮撫司暗中偵查李家罪行,收集李家走私逃稅和涉嫌通奴的罪證,東廠和鎮撫司由魏忠賢直接控制,對朝廷和魏忠賢忠誠度較高,又本身就是天下第一第二的特務機關,保密工作和反滲透工作做得非常之好,所以調查取證的過程中,幾乎就沒有半點風聲。但是到了魏忠賢嚮明熹宗請旨準備向李家兄弟下手時,再想不走露半點風聲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了,不管是內閣擬票還是司禮監批紅再到傳諭執法官員,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出現問題,也不可能完全堵住所有訊息洩露渠道——比如歷史上的袁崇煜,就是事先聽到風聲,這才得以提前捲款逃走。所以很不幸的,就在李家即將被查抄的前夜,魏忠賢準備向李家動手的訊息,終於還是傳到李家兄弟耳中…………

“訊息確認了嗎?魏老太監真的要讓人查抄我們李家?”在密室中與報信人見面後,李家國兄弟不顧那滿身雪花的報信人已經凍得臉青唇白,剛一見面就顫抖著迫不及待的問道:“什麼時候動手?用的什麼罪名?會不會是謠傳?”

“訊息絕對可靠。”那報信人抹著臉上的雪花,哆嗦著說道:“家父是內閣的書辦,今天上午都察院都御史崔呈秀向內閣呈文,讓內閣擬票請批時,家父正好當值,冒著殺頭的危險偷聽了票擬內容!都察院和東廠、鎮撫司三個衙門聯手,收集了大量對兩位公子不利的證據,其中最要緊的一條就是被關在鎮撫司詔獄的張家口八大商號的大掌櫃,向朝廷舉報了你們明知張家口八大商號向建奴走私違禁物資,你們不但不阻止,反而透過他們與建奴使者有過多次接觸,又透過他們向建奴走私了大量私鹽和糧鐵布匹,牟取暴利——僅這一條,就足夠殺頭抄家了!”

“轟——!”李家國和李家斌兄弟耳旁一聲巨響,雙雙臉色灰白的癱坐在椅子上,腦海中也只剩下一個念頭——東窗事發,當初真應該殺了張家口八大掌櫃滅口的!那報信人又小聲說道:“兩位公子,你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父親估計,那個條陳鐵定會得到透過,抄家的隊伍明天中午就能抵達通州,帶隊的官員是正在京城述職的宣大總督張憲臺,為了預防萬一,就連屠奴軍都要來通州!你們如果想反抗是絕對沒希望的,所以我父親建議你們,最好是帶著一些能夠帶走的家產連夜離開通州,找個偏僻的地方隱姓埋名去過下半輩子吧。”

“帶隊查抄我們家的人是張好古那條小閹狗?”李家國和李家斌異口同聲的驚叫,“難怪這條小閹狗莫名其妙跑來給我們道賀,原來這條小閹狗是先來看笑話,準備向我們動手啊!”

“什麼?張憲臺已經來了?”那報信人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說道:“那兩位公子,我得趕緊告辭了,要不然我被堵在這裡出不去,那我父親也完了,當年把我父親安排進內閣當差的葉閣老只怕也得受牽連,兩位公子,小人告辭。”說罷,那報信人扭頭就走,李家國兄弟心亂如麻,也不強留,讓管家拿了五百兩銀子獎勵給報信人,便又緊張商量起對策來。

“範永鬥,你們這些言而無信的小人!”大難臨頭,李家國也顧不得去裝什麼斯文君子了,一蹦三尺高的就張口大罵起來,“上次明明說好的,我暗中照顧你們的家人,給那麼的子孫後代留一條活路,必要時還可以把你們的子孫後代送到大金,你們也答應了不扯上我們,這才幾個月過去,怎麼就把我們招出來了?”

“難怪今年秋決時,魏老閹狗沒把張家口八大家千刀萬剮!”李家斌分析道:“現在看來,範永鬥那幫奸商鐵定是貪生怕死,為了多活幾天,又不想死得太慘,就把我們賣了。”

“肯定是這樣,範永鬥,王登庫,你們這些不得好死的狗漢奸!”李家國一腳踹翻燒得正旺的炭爐,瘋狂咆哮,“如果你們落到了我手裡,我一定要你們死得比凌遲慘千倍萬倍!還有你們的老婆女兒,我也要賣進樂坊裡,讓千人騎!萬人壓!”

“大哥,那些事還是以後的再說吧。”李家斌黑著臉提醒道:“眼下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怎麼躲過這場大難吧?”說罷,李家斌也建議道:“我們李家是鐵桿東林黨,如果落到了魏老太監手裡,肯定死得悽慘無比。要不就象報信人說的那樣,連夜收拾金銀珠寶離開通州,找個偏僻的地方隱姓埋名的過下半輩子吧?”

“四五百萬兩銀子的身家,倉促之間,我們能帶得走多少?”李家國心疼的問道。李家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跺腳叫道:“大哥,都什麼時候了,腦袋都快丟了,你還顧什麼身家?聽我的,你趕快去家裡人收拾東西,揀最值錢的東西拿,我去準備船隻和馬車,安排逃命路線,準備好了就立即走。”

“可是……。”李家國還是有些猶疑,說什麼都不肯下定逃命決心——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富可敵國的身家,不是每個人都是說扔就能扔的。遲疑之下,李家國忽然心生一計,忙說道:“二弟,你還記不記得前年魏老閹狗派東廠鷹犬到蘇州抓周順昌的事不?要不咱們也學周順昌,鼓動通州的各個商會罷市,還有漕運,也全部停了,再把我們的五六千個夥計也組織起來保護我們,逼著魏老閹狗收回命令,不再抓我們。等過了這個風頭,我們再多花點銀子上下打點,把爹的那些老朋友都請出來給我們活動,把這事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這個……。”同樣捨不得放棄萬貫家財的李家斌也猶疑起來,盤算了許久後,李家斌忽然說道:“如果花銀子擺平這件事的話,說不定還真有點希望,不過收買別的人恐怕不行了,要花銀子,就只能花在魏老閹狗和張小閹狗身上,只有他們點頭,我們才有希望逃過這次大難。”

“給魏老閹狗和張小閹狗送銀子,能行嗎?”想到要向張大少爺低頭,李家國不由苦起了臉。李家斌則跺腳說道:“怎麼不行?不管是魏老閹狗,還是張小閹狗,就算查抄了我們的家產,銀子也大部分歸國家,他們能拿到一兩成就很了不起了!我們拿三成家產砸給他們,還怕喂不飽他們?依我看就這麼辦了,乘著眼下還有一點時間和有一個機會,我們先花銀子給楊宛贖身,然後送給張好古那條小閹狗,拿銀子餵飽他,再求他給我們引見魏老閹狗,用銀子餵飽魏老閹狗,我們就有活命和保住家產的希望了!”

“買下楊宛送給小閹狗,小閹狗會收嗎?”李家國有些猶豫的問道。李家斌獰笑道:“他怎麼不收?如果他不收,楊宛就是我們李家的人,到時候我們李家被抄家,按大明律,楊宛也跑不掉!你看那條小閹狗和楊宛那副姦夫淫婦的乾柴烈火模樣,小閹狗捨得把她推進火坑麼?”

“那……,就這麼辦吧。”李家國終於下定決心,吩咐道:“那你去碼頭找楊宛的花船,不管花多少銀子,都先把楊宛的身給贖了,拿賣身契回來。我回大廳招待客人,順便把張好古小閹狗請來密室,和他談判。”李家斌答應,當下兄弟倆分頭行事,李家斌帶著銀票去碼頭找楊宛的花船,李家國則匆匆趕回大廳,應付全國各地來的客人。

李家國回到大廳時,張大少爺和李逢節已經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兩廣大總督李逢節自然沒了先前的張狂,不斷向著張大少爺點頭哈腰,端茶斟酒,百般獻媚,懇求張大少爺千萬不要計較他的無禮之罪,李逢節那個隨從也已經跪到大廳外的風雪之中,正在不斷的抽著自己的嘴巴,抽得雙頰血肉模糊都不敢停手——沒辦法,他的主子雖然和張大少爺平級,可是在朝廷裡的得寵程度,卻又是天上和地下了。張大少爺則面帶微笑,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李逢節隨便聊著。李家國不敢怠慢,趕緊走到張大少爺面前,滿臉堆笑的問道:“張憲臺,酒飯用得還好嗎?菜已經涼了,要不要草民叫人給你重新換上一桌?”

“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張大少爺含笑點頭,站起來說道:“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客棧去休息了,等到了明天,再來給李大會長拜壽。”

“別,別啊。”李家國急了,趕緊攔住張大少爺,點頭哈腰的說道:“張憲臺遠來,這是草民的福分,那還能讓憲臺屈尊到雞毛小店暫住?草民已經吩咐下人準備了最好的客房,張憲臺如果累了,就請到草民家中客房休息,草民一定吩咐下人好生招待。”

“不用那麼麻煩了,客棧的房間已經訂好了,就不麻煩李大會長了。”張大少爺繼續含笑拒絕。李家國更是焦急,滿頭大汗的又是留宿又是留飯,還讓人搬來一罈六十年陳的茅臺,說什麼都要和張大少爺再飲幾杯,至於坐在旁邊的兩廣總督李奇逢,李家國乾脆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這麼一來,李奇逢臉色更加難看自不用說,還忍不住惡狠狠瞪了一眼另一邊的袁崇煜,心說小子,老子記住你了!說什麼有好處可撈生拉活扯把老子拉到這裡來,結果害得老子的老臉都丟光了!袁崇煜唯唯諾諾,不敢正視李逢節可以殺人的憤怒目光,心中則琢磨道:“不對啊?老死鬼李三才一家不是魏老閹狗的死對頭嗎?怎麼李家國還想拿熱臉去貼張好古小閹狗的屁股?不讓貼還硬貼?到底出什麼事了?”

糾纏了許久,張大少爺終於還是沒能擺脫牛皮糖一樣的李家國,坐下來與李家國交杯換盞,也就在這時候,先前被張大少爺派出去的張石頭和陳劍煌也已經回到了大廳,把一張疊好的紙遞給張大少爺,張大少爺笑著接過,順手塞進懷裡。李家國正納悶間,他的兄弟李家斌卻又滿身雪花的衝了進來,臉色蒼白的看著張大少爺,神情沮喪得幾乎都要哭出來。張大少爺笑笑,站起身來說道:“諸位,藉著這個機會,本官想向你們宣佈一個喜訊。”

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後,張大少爺從懷裡掏出張石頭送來那張紙,高舉在手笑道:“就在剛才,本官派親兵隊長去了通州碼頭,找到了楊宛姑娘的花船,把楊宛姑娘當年的賣身契贖了回來!這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楊宛姑娘,就是本官的侍妾了!”說到這,張大少爺捻捻賣身契,驚訝開啟一看,又笑道:“還有,楊宛姑娘的侍女楊愛兒姑娘,也被本官贖回來了。”

“恭喜憲臺大人。”張大少爺話音剛落,滿場已是一片歡呼賀彩之聲,楊宛和楊愛兒則一起羞紅了臉,雙雙低下頭去偷眼去看張大少爺,胸中激動萬分。而李家國則如遭雷擊,半晌才醒悟過來——肯定是張大少爺早就料到自己們會在楊宛身上打主意,為了不讓自己們的案子牽連到楊宛,所以先下手為強,搶先替楊宛贖了身,這麼一來,李家的案子自然就不會牽扯到楊宛身上,張大少爺也用不著冒著被言官御史彈劾的危險,背上私納罪妾的罪名了。

歡呼聲中,酒席宴罷,張大少爺與楊宛手拉手並肩離去,出得門後,張大少爺又把張石頭叫到面前,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張石頭領命,迅速出門又叫來兩個親兵,讓他們按令而行。而大堂中的其他的客人也開始陸續告辭,準備第二天再來給李家國拜壽,就連李逢節也鐵青著臉揚長而去。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李家兄弟這會也顧不得什麼招待客人,隨便找一個藉口就把剩下的客人扔給管家招待,又一起回到密室之中重新商量對策。

“我去晚了一步。”李家斌垂頭喪氣的說道:“我上到花船的時候,小閹狗的親兵已經從老鴇手裡拿到了楊宛的賣身契,聽說還是欠帳,只是張小閹狗的名氣實在太大了,老鴇也不敢不讓他欠。後來我又想出雙倍價錢把賣身契從小閹狗親兵手裡買回來時,小閹狗那個親兵隊長卻說什麼都不肯答應。”

“難怪人人都說張小閹狗奸猾無匹,做事滴水不漏,果然厲害。”失望過後,李家國也冷靜下來,又咬牙切齒的說道:“這麼說來,張好古小閹狗是鐵了心要報當年的一箭之仇,說什麼都要把我們弄得家破人亡了。沒辦法,按我說的準備吧,連夜把夥計們都召集起來,準備和張好古小瘋狗拼個你死我活吧。”

“可我們打得過小閹狗嗎?”李家斌怯生生的說道:“那條小瘋狗有多厲害,難道大哥你不知道?十二萬韃靼啊,被他的八千軍隊就殺得乾乾淨淨,我們這幾千個夥計,能擋得住他?”

李家國啞口無言,兄弟倆正無計可施間,門外忽然傳來心腹家丁的敲門聲,低聲說道:“大老爺,二老爺,你們的朋友袁大掌櫃來了,說什麼都要見你們。”正心亂如麻的李家國沒好氣吼道:“告訴他,我們在忙,沒時間見他。”李家斌則叫道:“且慢,那個袁大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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