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又不同了,因為張大少爺這隻大飛蛾亂扇翅膀,西北賊變的波及面積已經大大縮小,被基本侷限於陝西境內,張大少爺出任這個五省總督,手中實權自然也能與洪承疇那個空架子五省總督相列並舉。所以聽到這個訊息後,就連張大少爺都有些發愣,做夢也沒想到魏忠賢這麼大方,直接把自己推上有實無名的西北王位置上。
回過神來後,張大少爺趕緊離席而拜,感激涕零道:“父親眷顧之恩,重如泰山,光若日月,孩兒縱然粉身碎骨,也難報父親恩德之萬一!只是五省總督這個職位實在太過重要,孩兒年少才淺,怕是幹不好,讓父親失望,所以很請父親三思,鄭重考慮。”
“猴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魏忠賢哈哈大笑,親自攙起張大少爺,笑道:“記得上次你想當宣大總督,咱家不許,你猴崽子委屈得都快哭出來,這次讓你當五省總督,你倒謙虛起來了?別羅嗦了,你這個五省總督的職位,皇上已經點頭恩准了,準備明天進宮謝恩吧,哈哈,再說了,如果你這個猴崽子都當不好五省總督,還有誰敢站出來說,他有這個資格和才德擔任五省總督?”
“那……,孩兒就只有再次叩謝父親了。”張大少爺無奈,只得老實磕頭謝恩。不曾想張大少爺站起來後,魏忠賢竟然又打量著張大少爺笑道:“猴崽子,好好幹,等你剿滅了陝西的亂賊,估計你就有資格當上七省總督了,到時候咱家再勸皇上把遼東和山東的軍隊也交給你,讓你去收拾建奴去,再等你猴崽子滅了建奴,光復了遼東。哈哈,說不定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位置,就在向你猴崽子招手了。”
“魏老頭今天吃錯藥了,竟然變得這麼大方?”張大少爺偷眼看了一眼在場的閹黨成員,見他們個個口中稱賀,臉上堆笑,眼中卻除了都有說什麼都掩飾不了的妒忌和羨慕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敵意,就連老對頭馮銓都是滿臉的賠笑,不敢流露過多敵意。張大少爺心中不由納悶,“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魏老頭幹嘛要迫不及待的這麼提拔我?記得以前每次給我論功行賞時,魏老頭都站出來大義滅親,怕我以後升無再升,故意打壓我的官職爵位,這次怎麼偏偏反過來了?”
張大少爺身上的病尚未痊癒,魏忠賢也心疼兒子,酒席宴罷就親自送張大少爺出了府,讓張大少爺回家休息,其他事改天再說。可是張大少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位於文丞相衚衕的自家宅院後,進門還沒來得及向父母行禮,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舅父英國公張惟賢高坐正堂之中,張大少爺苦笑,只好無可奈何的向張惟賢磕頭行禮,向欣喜若狂的親生父親張老財磕頭行禮,向一十一位老孃磕頭行禮。而張惟賢也不客氣,和張大少爺客套一番後,就向張大少爺使了個眼色,讓張大少爺自己單獨密談,張大少爺無奈,也只好乖乖的隨便找個藉口,把張惟賢領進了自己的書房,在房中與張惟賢展開密談。
“知道嗎?”病懨懨的張大少爺還沒在書房中坐穩,張惟賢就迫不及待的向張大少爺說道:“魏忠賢已經向皇上舉薦你為五省總督了,而且皇上也恩准了,準備讓你掌管節制宣大、山西、陝西、甘肅和四川五地軍政民務,全力負責追剿西北亂賊,魏忠賢今天向你提起這件事沒有?”
“說過了。”張大少爺打著呵欠答應。張惟賢又追問道:“那除了這事,魏忠賢還對你說了什麼?”
“沒有。”張大少爺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九千歲知道我身上的病還沒全好,就沒和我多說其他的事,說是其他事以後再說。”
“那你知不知道,魏忠賢為什麼迫不及待舉薦你為五省總督?”張惟賢盯著張大少爺雙眼問道。張大少爺雖然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可是在張惟賢逼問下,張大少爺還是被迫開動起腦筋盤算起來,沉吟了許久後,張大少爺心中忽然一動,脫口說道:“難道說,魏貴妃已經懷上皇上的龍種了?”
張惟賢瞪大了眼睛,盯著張大少爺打量半天,半晌才點頭說道:“不愧是老夫的外甥女婿,果然聰明,一點就透!不錯,魏忠賢的侄孫女魏貴妃確實懷上了皇上的龍種,只是這事目前知道的人還不多,我都還是昨天才從皇后娘娘那裡得知此事。”
張大少爺懶得理會張惟賢的誇獎,半閉著眼不說話,張惟賢則接著說道:“前天魏忠賢向皇上舉薦你為五省總督時,我們還懷疑他是在耍什麼花招,可是昨天聽到這個訊息後,我們就明白了,魏忠賢這是在給他孫女的兒子鋪路了!如果魏貴妃生下兒子,那麼魏忠賢必然全力鼓動皇上立他孫女的兒子為太子,將來也好繼承大明江山,提撥你為五省總督,擺明了就是想給他的重孫子扶持一個擎天保駕之臣。將來到了關鍵時刻,你這個手握重兵又戰無不勝的五省總督甚至七省總督只要登高一呼,帶頭支援魏忠賢孫女的兒子繼位,那麼大明各地督撫軍隊,王爺國戚,還有誰敢說半個不字?即便真有人舉兵作亂,又怎麼可能敵得過你的勤王大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魏忠賢很可能在下一步還要繼續用高官厚祿籠絡你,甚至讓他的親戚與你互通婚姻,把你徹底綁架到魏家戰車上去。”張惟賢喋喋不休的說道:“我今天來這裡,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你是大明的臣子,大明成祖點名留給當今聖上的擎天棟樑,而且皇上對你的恩德,也不是常人可比,先不說五省總督本來就是皇上賜給你的官職,而不是魏老太監給你的獎賞,就說信王爺那件事吧,如果不是皇上寬宏大量…………。”
看著鐵桿保皇黨張惟賢那喋喋不休的模樣,又聽著張惟賢那絮絮叨叨的話語,素來精力充沛的張大少爺或許是正在病中,忽然感到一種極度的疲倦,累得什麼都不想聽,什麼也不想看,腦海裡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當初我選擇進京入仕,到底是對是錯?我如果沒當這個官的話,現在起碼還可以繼續在臨清瀟灑自在,那用得著向現在這樣捲入政治漩渦,成天裡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連睡覺都不能安生?我將來,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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