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殺蒙古部落的仇恨鼓舞士氣,團結人心,現在張大少爺這個大仇人忽然消失,蒙古內部的親明派立即就抬頭了,爭著搶著給林丹出謀劃策,建議林丹採取溫和策略修復明蒙裂痕,延續與大明之間的友好邦交——甚至還有不少特別親明的部落臺吉建議,不要殺張大少爺這個大明朝廷的少年新銳,罰張大少爺在蒙古將士的靈牌前磕幾個頭就算了。結果也是自然的,親奴派和好戰派馬上暴跳如雷,堅持要把張大少爺千刀萬剮,凌遲處死!甚至還有不少親奴派部落臺吉鄭重建議,利用張大少爺開門投降宣大無主這個大好機會,忽然殺進長城佔領宣大,再以宣大為前進基地,與建奴結盟兵臨大明京城城下,一舉吞併中原。
“都別吵了!”林丹好不容易才抓住機會大吼一聲,打斷親明派和親奴派愈演愈烈的分歧爭執,林丹揮手說道:“吵什麼吵?張好古還沒開城投降,事情還沒定下來,你們怎麼就爭上了?不管你們有什麼好主意,都等張好古那個小蠻子開城投降了再說。”
話雖如此,但蒙古內部的分歧裂痕既然已經產生,再想彌補回來也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親明派和親奴派將領依然為了如何處置張大少爺爭執不休,即便被林丹強行喝止,兩邊依然是怒目以對,一邊暗罵對方是賣國賊,一邊則詛咒對方為明狗,林丹和沙爾巴喇嘛好不容易用仇恨把上百個蒙古部落擰在一起的向心力,也瞬間化為了離心力。見此情景,沙爾巴喇嘛不由心生疑惑,悄悄向林丹問道:“大汗,小僧很擔心這真的是張好古小蠻子的詭計啊。你看軍隊現在這情況,萬一到了戰場上,士兵和將領還能有鬥志和戰鬥力麼?”
“沒事,你看阮大鋮來這裡的時候,說得多麼情真意切,怎麼可能有假?”林丹大咧咧的一揮手,又笑道:“其實我還巴不得張好古小蠻子說話不算話,他要是言而無信,我的大軍到了張家口,他沒有開城投降,那麼我們的軍隊肯定會化分歧為憤怒,瞬間把張家口踏成平地!就連那些成天想著討好明國的明狗部落,也會和我們完全站在一起。”
“真是這樣嗎?”沙爾巴喇嘛將信將疑,皺眉說道:“希望如此吧,出了名難纏的張好古小蠻子忽然變得這麼好說話,我總覺得其中不簡單,說不定張好古小蠻子還留有什麼好手,會更進一步離間和動搖我們的軍心。”
………………
沙爾巴喇嘛一語成讖,兩天後,當阮大鋮的使者隊伍快馬加鞭趕回張家口堡時,見到張大少爺的面,阮大鋮還沒來得及開口,張大少爺就先笑道:“阮大人,辛苦了,這次你可是給我們宣大立下大功了——林丹雖然還沒有完全相信你的話,但也開始動搖,蒙古軍隊那些親明派部落,也肯定和親奴派吵成了一團吧?”
“咦?張憲臺你怎麼知道的?”阮大鋮大吃一驚——剛才他為了多拍張大少爺馬屁,和張大少爺見面時故意不動聲色,可是準備等張大少爺緊張一下再稟報的。張大少爺微笑答道:“很簡單的道理,我們的細作探知,林丹先前的行軍速度一直是一天九十里,可是你到了蒙古大營的第二天,蒙古軍隊的行軍速度就變成了一天不到七十里——林丹如果沒開始動搖,蒙古軍隊內部如果沒發生分歧,林丹有必要減慢行軍速度麼?”
“張憲臺高明,下官佩服!”阮大鋮恍然大悟,趕緊向張大少爺行禮致敬。旁邊阮大鋮的好友史可法則問道:“張憲臺,你讓集之兄去詐降,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如果只是減緩蒙古軍隊的行軍速度,應該沒這個必要吧?我們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而且蒙古軍隊放緩行軍速度,他們計程車兵和戰馬還可以多獲得一點休息時間,減弱我們以逸待勞的效果啊。”
“林丹的內部不穩,各部落間對大明的態度分歧嚴重,矛盾重重。”張大少爺微笑說道:“為了化解這些分歧和矛盾,所以林丹不得不打出對我宣戰的旗號,想用我在喀喇沁草原和科爾沁草原屠殺韃靼部落的仇恨來團結隊伍,籠絡人心,我讓集之兄去詐降,其實就是要把蒙古軍隊內部的矛盾給重新激化。你們可以想一想,我這個蒙古軍隊的大仇人都不存在了,林丹還拿什麼團結隊伍?還拿什麼來籠絡人心?恐怕就連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林丹眼下都十分猶疑,到底是隻要我的腦袋,還是藉著這個機會對大明全面開戰?”
“在戰場上,最可怕的不是兵強馬壯的敵人,也不是擁有十萬鐵騎、百萬大軍的敵人,而是眾志成城,同仇敵愾的敵人!”張大少爺的笑容越來越是奸詐,“自古以來,軍隊計程車氣就是可鼓不可洩,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林丹軍隊計程車氣鬆懈下去,再想重新鼓舞起來,只怕比登天還難了。”
阮大鋮和史可法等人面面相窺,半晌後,史可法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張憲臺,恕學生直言,你這話,怎麼有些紙上談兵的味道?就算你這招讓蒙古軍隊的內部矛盾激化了一些,也讓蒙古軍隊計程車氣衰減了一些,可是等到蒙古軍隊兵臨城下的時候,你又食言而肥,蒙古軍隊還不得把你又恨到骨子裡?又團結起來和我們拼命?”
“太簡單了。”張大少爺哈哈一笑,說道:“蒙古軍隊來了的時候,林丹為了取水方便,也為了解救他那個草包兒子,肯定會駐紮在昂裩鬧兒湖畔。到時候集之你再跑一趟,去對林丹說,就說大明朝廷基本上已經同意把我交給他,用來換取大明和蒙古繼續結盟了。但是,大明朝廷希望林丹也適當表達一下結盟友好的誠意——也就是把他軍隊裡的建奴使者腦袋、也就是努兒哈赤親兒子的腦袋送過來!”
“妙!”阮大鋮和史可法等人一起鼓掌,歡笑說道:“到時候,蒙古那些親奴派鐵定不敢,肯定要和親明派又吵起來,林丹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好了!”
“哼,林丹那老小子和我鬥心計,還太嫩了點!”張大少爺大言不慚的冷笑,“而且這些小花招,還只是為了掩飾我真正的殺著!我只要一使那一招殺著,蒙古軍隊根本就用不著我們去打,就先得徹底崩潰!”
“大人你還有殺著?什麼殺著?”史可法等人驚喜問道。張大少爺大笑搖手,說道:“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因為這一手,必須得把你們也給騙了,否則林丹和沙爾巴喇嘛那兩隻老狐狸也不會上當!”說到這,張大少爺情不自禁的奸笑起來,“我還真是佩服我自己,竟然能想出這麼陰的招數!呵呵,有時候,我還真有些害怕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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