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的太監還沒抵達山海關,遼東巡撫就已經收到了訊息,並且在第一時間做好準備,搶先趕到山海關,跪在地上抱著熊廷弼的大腿痛哭流啼。
“恩師啊,朝廷這是在故意整學生啊。”因為在到遼東上任前,遼東巡撫曾經向熊廷弼請教過平遼方略,所以在熊廷弼重回遼東擔任督師之後,遼東巡撫也毫不臉紅的與熊廷弼師生相稱了,“恩師,別人不瞭解學生,你還能不瞭解學生?學生是吃過空額,可大明朝那一個帶兵的文官武將沒吃過?說學生涉嫌資敵,他們有什麼證據?學生不小心寫了兩個錯別字,又有什麼要緊,遼東這麼多官員,又有誰沒有寫過錯別字?九千歲和朝廷卻以這些罪名罷免學生,學生不服啊!”
“恩師,學生不是一定想當這個官。”遼東巡撫哭得簡直是死去活來,抽泣著說道:“只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就把學生罷官為民,學生不想背這個不白之冤啊!恩師,你第三次來遼東也快兩年了,學生都做了一些什麼,難道恩師你沒有看到?朝廷不給遼東拔一兩銀子的軍費,學生照樣修起了錦州城,不給學生新式火槍,學生照樣打下了海州城,光復了幾百裡的大明江山,就算沒有功勞,也有一點苦勞吧?恩師,朝廷這麼對學生,你就忍心嗎?”
還是那句話,脾氣暴躁的人,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是吃軟不吃硬——而熊廷弼就是那九個的其中之一!看到門生在自己膝下哭得死去活來,又聯想到門生與女婿在朝廷獲得的截然不同的待遇,熊廷弼心一軟,也就應了遼東巡撫的懇求,不僅上書朝廷為遼東巡撫做保,還給張大少爺去了一封家信,威逼張大少爺這個在朝廷裡聲望如日中天的得意女婿出面,為自己的得意門生做保——結果也是自然的,書信被快馬送到宣大後,張大少爺順手就帶進了茅坑使用;具保奏書送到京城後,魏忠賢則是馬上扔進了火爐裡,並破口大罵道:“熊老糊塗!真是越老越糊塗!如果不是看在咱家親兒子的面子上,咱家還真想讓你第三次從遼東滾蛋!”
“熊督師確實是有點老糊塗了。”前來轉呈熊廷弼奏章的王永光也附和道:“真不知道熊督師是怎麼想的,他第三次出任遼東,兩年下來付出無數心血,好不容易把建奴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再堅持半年,光是饑荒就可以把建奴全部餓死!結果卻功虧一簣,熊督師竟然還沒有看出到底是誰在中間搞鬼,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老東西,他還不是沾了咱家親兒子的光?!”魏忠賢極為自傲的說道:“建奴控制的土地上,糧食能漲到三十兩一斗,關鍵還是咱家那個親兒子橫掃了科爾沁草原,把上百個韃靼部落都給打怕了,不敢再賣糧食給建奴,斷絕了建奴的糧食來源!否則的話,就憑他上任之後打那幾場小仗,能把建奴逼到這地步?”
“九千歲,卑職認為,熊督師第三次出任遼東督師後,還是有一些功勞的。”王永光說了一句公道話,“兵家有云,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熊督師之所以打的都是小仗,是因為建奴知道他能打仗,不肯來碰他的黴頭,所以兩年下來,熊督師才一直沒有大的戰績,但反過來說,熊督師也在無形中為朝廷省下了許多軍費,確保了山海關安然無恙。”
“那咱家那個親兒子,戰功又怎麼這麼顯赫呢?”魏忠賢不屑的冷哼道。王永光苦笑,答道:“九千歲,一般人誰敢和探花郎比?咱們大明別的將軍,都是能不打仗儘量不打仗,不願拿自己的腦袋去冒險——也就是探花郎了,韃靼聯軍剛惹到他,他就馬上衝進草原,把無辜不無辜的韃靼部落打得落花流水,殺得草原血流成河,戰功能不顯赫麼?”
“關鍵還是咱家的親兒子有本事啊。”魏忠賢沾沾自喜的說道:“要不是陝西那邊的賊亂越鬧越大,離不開猴崽子鎮守,咱家早就把猴崽子派到遼東去收拾建奴了。”
王永光一笑,正要再拍幾句馬屁哄魏忠賢高興,門外卻奔來一個小太監,向王永光說道:“王堂官,你的副手袁侍郎來了,說是有遼東的軍情急報。還說事關重大,請你立即呈現給九千歲老祖宗!”
“遼東的軍情急報?”魏忠賢和王永光同時跳了起來。魏忠賢吼道:“快,叫袁可立進來,直接向咱家奏報!”
小太監急忙領命而去,片刻後,兵部侍郎袁可立就被領進了魏忠賢的後廳中,剛一進門,袁可立就神色慌張的說道:“九千歲,王堂官,大事不好,寧遠軍隊譁變!新任遼東巡撫畢自肅被亂軍綁架,不堪受辱,已經自殺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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