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進犯海州和錦州;第二道則是在二月初一,奏報建奴大軍於正月二十五包圍海州,遼東巡撫巡撫親自領軍北上錦州,做好固守錦州和增援海州的準備;第三道則是在三天前送到京城的,遼東巡撫奏報說他與東江鎮失去聯絡,兩次派出信使與毛文龍聯絡,也都渺無音信,準備第三次派出使者與皮島恢復聯絡——三道奏章之中,也都沒有提到朝鮮,更沒提到毛文龍向山海關求援。
“奇怪?”雖然遼東巡撫的奏章語焉不詳,但張大少爺還是看出了一點古怪,狐疑說道:“東江鎮與遼東失去聯絡,怎麼是遼東巡撫派人去和毛文龍聯絡,而不是遼東督師直接從山海關派人?”
“探花郎,你忘了,這可還是你的主意?”宋金小聲提醒道:“當初你提出遼東經撫分權,熊督師坐鎮山海關指揮全域性,專管山海關防禦,遼東巡撫專司關外防禦——東江鎮位於山海關外,毛文龍和熊督師聯絡,還有熊督師指揮東江軍隊轉達,都必須透過遼東巡撫轉達。”
“可我向熊督師建議,讓他收回東江鎮的指揮權啊!難道他沒有聽我的建議?”張大少爺大驚失色,失聲慘叫道:“壞了,這次毛文龍慘了,他的信使究竟有沒有把求援信送到遼東巡撫處,就誰也說不清楚了!”
………………
情況不幸被張大少爺言中,就在當天夜裡,遼東巡撫的告狀奏章就送到了京城——遼東巡撫彈劾毛文龍貽誤軍機,明知建奴大舉進攻朝鮮,卻故意拖延不報,從建奴大軍正月初八夜裡突然殺過鴨綠江,一直到二月初四朝鮮國王被迫向建奴投降,再到目前為止,毛文龍都沒有向寧遠遞交過一份軍情戰報!就連遼東巡撫自己,也是在海州軍隊擊退建奴進犯,從抓到的俘虜口中拷問得知,建奴已經打下了朝鮮!在奏章的最後,遼東巡撫還向歷史上一樣,彈劾了毛文龍的十二當斬之罪——只是把毛文龍阿附閹黨換成了故意匿報朝鮮軍情,請求朝廷下旨將毛文龍斬首問罪!
魏忠賢極不情願的將朝鮮向建奴投降和遼東巡撫的奏章在朝廷上公佈於眾後,滿朝大譁,不少官員先入為主,被遼東巡撫的奏報左右,都要求將毛文龍斬首問罪!張大少爺則義無返顧的站了出來,逐條駁斥遼東巡撫的所謂毛文龍十二大罪——比如毛文龍私開馬市罪,張大少爺就說了,毛文龍控制的東江鎮根本就不產馬,拿什麼把戰馬賣給建奴?就算真有馬市,恐怕也是向建奴買馬吧?還有遼東巡撫彈劾毛文龍的軍餉糧草從不受核,有貪汙軍餉之嫌,張大少爺又當廷給毛文龍做證,證明自己曾經親自在皮島清點過毛文龍的軍隊數量,遠超過朝廷給毛文龍的兩萬八千編制之數,毛文龍如果還貪汙軍餉,那軍隊只怕早就譁變了吧?
雖然張大少爺的舌頭是出了名的兇狠,一番駁斥下來,毛文龍的十二條當斬之罪倒是有十一條被推翻,可是貽誤朝鮮軍機這一條,張大少爺卻拿不出半點證據來給毛文龍證明清白,不過還好,明熹宗和魏忠賢對毛文龍都還算有點信任,決定派出欽差到遼東專職調查此事,待事實清楚之後,再作打算。張大少爺本來想自告奮勇親自去遼東調查此事,無奈宣大重任在身,明熹宗和魏忠賢都不肯答應,張大少爺無奈,也只好舉薦鐵哥們劉若宰到遼東和皮島調查了,還好,劉若宰入仕時間雖然不長,正直之名卻早已名揚天下,所以明熹宗、魏忠賢和滿朝文武都一致同意了張大少爺的舉薦。
劉若宰這個欽差還沒有出發,張大少爺還在對劉若宰面授機宜,提醒他千萬不可中了皇太極的反間計,毛文龍的奏章也透過海路送到了京城。在奏章中,脾氣暴躁的毛文龍算是紅了眼睛了,不僅彈劾遼東巡撫貽誤軍機,還順便把張大少爺的老丈人熊廷弼也告了一狀,彈劾遼東巡撫和熊廷弼貽誤軍機,自己先後五次派出求援信使到遼東求援,都是石沉大海,從頭到尾沒見過一個援軍,更沒收到半點回音。所以在奏章的最後,毛文龍還賭氣提出——如果朝廷不把熊廷弼和遼東巡撫下獄問罪,那他就辭職抗議!
“壞了,這個毛文龍,怎麼把我老丈人也告了?”守在兵部看完毛文龍的奏章,張大少爺的俊臉不免拉得更長,唉聲嘆氣的說道:“老毛啊,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你一個武職總兵,能夠鬥過兩個進士出身的封疆大吏嗎?再說了,我那個老丈人,脾氣雖然暴躁點,說話也難聽點,可是在這種事情上,他怎麼會害你?”
“那可不一定。”和張大少爺關係不錯的兵部尚書王永光語出驚人。看看四周無人後,王永光湊到張大少爺耳邊低聲說道:“探花郎,這話我也就對你說說——你那位督師老丈人,和毛文龍的關係可不怎麼樣,說不定還真會幹出這樣的事。”
“不可能!”張大少爺斷然搖頭,說什麼也不相信自己那個狗熊脾氣的老丈人會幹出這種事。王永光則又低聲說道:“探花郎,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位老丈人熊督師與毛文龍之間的關係,可是極其惡劣的!探花郎你還記得王化貞麼?熊督師和王化貞的案子,當年就是你審的,可你也許不知道,毛文龍是王化貞帶到遼東的親信,毛文龍能夠開鎮東江,升任總兵,除了他的鎮江之功外,還有就是因為王化貞不餘遺力的提拔重用!而你的老丈人熊督師,又和王化貞是不共戴天的對頭,所以這次你的老丈人再度出任遼東督師之後,熊督師和毛文龍就互相看不順眼,說什麼也尿不到一個壺裡去。我還聽說,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熊督師和毛文龍之間還吵過好幾次架!”
“怪不得我丈人不肯收回東鎮的直接指揮權,毛文龍也不肯直接向山海關求援!”張大少爺恍然大悟,又驚訝說道:“可王化貞的案子,是我親自審的,也是我主張殺王化貞的,怎麼我在遼東的時候,毛文龍又和我相處得這麼愉快呢?”
“毛文龍這個人我瞭解,脾氣暴,不好和人相處。”王永光嘆氣說道:“可他也有個優點,就是服氣比他厲害的人,探花郎你在遼東堅守錦州,以孤城抗衡建奴的傾巢之力,又奇襲建奴偽都盛京得手,毛文龍可能就是服氣你這點,再加上探花郎你的脾氣好,能夠站在別人的角度上考慮,理解別人的難處,所以毛文龍才和探花郎你相處愉快。但熊督師就不同了,熊督師是什麼脾氣,探花郎你能不知道?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就象火藥碰上了火花,不炸起來才叫怪了。”
說罷,王永光又長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說道:“探花郎,你信不信?如果劉若宰這次去遼東能夠查出真相,那一切也許都好說,可要是查不出真相,鐵定會有人拿出當年的舊事算老帳!到時候,熊督師和毛文龍打得頭破血流,真正有嫌疑的,反倒置身事外了。”
張大少爺沉吟許久,最終還是苦笑著點了點頭,承認王永光說的話有點道理,確實存在這個可能。不過張大少爺也聽出了話外之音,好奇的問道:“王堂官,你說真正有嫌疑的,反倒能置身事外——難道你也在懷疑他?”
“呵呵。”王永光苦笑一聲,嘆氣說道:“探花郎,論打仗,全大明也許沒有第二個人比得上你,可我好歹也是當了三年多兵部尚書的人,多少也知道軍隊裡那些雞鳴狗盜的事——毛文龍說他派出了五次求援信使都渺無音信,如果這五個信使都被人滅了口,屍沉大海,那這個案子可就是個無頭冤案了。畢竟東江與寧遠大海相隔,毛文龍又不肯與熊督師直接聯絡,這樁案子,想要查清楚,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是啊,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沒用了。”張大少爺點頭,心裡卻無比後悔自己忽視了熊廷弼和毛文龍之間的私人關係,以至於讓人有空子可鑽。
“探花郎,你也別急。”王永光安慰道:“熊督師身邊有監軍,肯定可以證明他確實沒有收到毛文龍的求援書信,毛文龍開鎮東江,遊擊敵後,皇上和九千歲也不糊塗,不會隨便對他下手。所以只要我們操作得當,藉著這個機會除掉那個大明禍害,也不是沒有可能。”
“王堂官,你也看出那個人的真面目了?”張大少爺鄭重問道。王永光點頭,低聲說道:“本官雖然不算精通兵事,可那個禍害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多少還是心裡有點數的。以前之所以不對他下手,除了他很能討好九千歲外,還有就是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人敢去遼東,可這一次,他實在玩得太過份了,再不除掉他,只怕遼東永無寧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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