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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同(2/2)

作者:孑與2
的道:“確實是好事!至少大宋在文采風流的同時,也有了一絲絲英武之氣。”

歐陽修搖頭道:“若非老夫知曉你對大宋沒有惡意,就一定會揣測你支援官家親征是不是有什麼險惡用心。”

“你想多了,我兒子現在坐上皇位還不現實,還需要官家多教導幾年才能成長起來。

我是真的支援官家親征,這一場大戰,與大宋以前的征戰完全不同,至少,在力量上就佔優的太多了,尤其是騎兵在配備了火藥武器之後,契丹人嫻熟的弓馬佔不到便宜。

我那位岳父大人,一生中最出名的是什麼?不就是自知之明嗎?我不覺得他會插手軍機大事。

對他老人家來說,收復燕雲恐怕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一個夢想,如果不能親自去燕州看看,他如何能夠甘心?

更何況,在大軍中,他的危險性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大。”

“你會不會親征?”歐陽修問道。

鐵心源把身體靠在軟塌的靠背上舒坦的出口氣道:“我不會去,孟元直,阿大他們去就足夠了。

我要防備阿丹這個混蛋的突然襲擊。”

“你們不是準備結成親家嗎?怎麼會這麼想,喀喇汗國這些年與哈密河水不犯井水的,只是一門心思的做生意,如何會有戰事?”

鐵心源冷哼一聲道:“我從不吝惜用最惡毒的心思去猜測西邊的那些人。”

“你是不想與官家同時出現在一個戰場上吧?”

鐵心源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子幼母壯乃是皇位繼承的大忌,更何況我是父親,如果讓官家看到我依舊年少青春,可能會讓他心中生出不快來。”

“你是一個好父親!”歐陽修感慨的道。

眼看著歐陽修又要給自己的茶杯裡新增茶水,鐵心源快速的起身抱拳道:“先生,冷平已經到清香城多時了,他遠道歸來,再不去見他,會冷了將士的心。”

歐陽修急忙站起身道:“佛骨舍利拿到了?”

鐵心源點點頭道:“拿到了,可惜了我三百三十一名將士血灑高原。”

歐陽修拉著鐵心源的袖子匆匆的向外走,邊走邊道:“讓老夫見識一下傳說中的佛骨舍利,看看他是否真的是那樣的神奇。”

冷平跪坐在大殿溫暖的木地板上,懷裡抱著一個金涵,黝黑的臉膛上神色多變,滿是侷促之色。

不得已之下火燒了邏些的青稞田,他知道這個舉動很難讓人原諒,尤其是現在失去餬口糧食的吐蕃人更是對他恨之入骨。

如果哈密國對自己不加懲處,吐蕃人的憤怒就會轉嫁在整個哈密國。這對一個國家來說損失很大。

在大宋的南征的時候,他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被剝奪軍功問罪,他不知道在哈密國是不是也會出現昔日的狀況。

如果不是心中對大王抱著極大的信心,冷平幾欲帶著佛骨舍利逃遁天涯。

“冷將軍,你如果肯把佛骨舍利交給老衲,冷將軍在邏些做的事情,老衲願意一力承當。”

仁寶從走進這座大殿,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那個沉重的金涵。

冷平如同泥雕木塑一般,對仁寶活佛喋喋不休的話語聽而不聞。

“這佛骨舍利,大王本來就要交給我大雷音寺供奉的,現在給老衲,遲些給老衲,又有什麼區別呢?”

冷平的眼睛轉動一下,張開滿是血口子的嘴唇道:“不一樣。”

仁寶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趺坐在地板上歸於寂靜。

撒迦師兄在邏些失敗了,幾欲被髮狂的吐蕃信眾撕成碎片,在拋棄了大部分追隨者之後才僥倖逃脫,至今說起那些狂暴的信眾依舊心有餘悸。

如今的邏些,就是一個正在噴發的巨大火山,失去了佛骨舍利的信眾,正在高原上四處巡梭,一邊向天悲號著希望獲得佛祖的饒恕,一邊沒日沒夜的尋找燒燬他們青稞田,趁亂偷走他們佛骨舍利的惡賊。

聽撒迦師兄說,冷平在出賣了大雷音寺,喀喇汗國,塞爾柱,契丹,大宋等各方勢力之後,才縱火燒燬了吐蕃人的青稞田,最終讓那些本來還畏懼刀兵的吐蕃人徹底變成了不知死活的瘋子。

他趁著外面發生了騷亂,這才縱兵進入桑耶寺,以極快的速度屠光了桑耶寺僧眾,然後帶著佛骨舍利不知所蹤。

撒迦至今還在大石城一帶等待冷平,喀喇汗人則在樓蘭城外的荒漠上等待冷平,大宋的密諜則在青唐城一帶張網以待,契丹的射鵰手,塞爾柱的雄鷹埃米爾則沿著冷平留下的蛛絲馬跡一路追蹤……

仁寶萬萬沒有想到冷平的蹤跡卻出現在了天山城,進了天山城,佛骨舍利就已經歸屬哈密國所有。

仁寶想用冷平心中的不安做最後的交易,卻依舊失敗了。

冷平說的沒錯,佛骨舍利由冷平交給他,跟鐵心源交給他完全不同。

如果冷平交給他,他寧願犧牲性命,也要找機會把佛骨舍利送出去。

如果是鐵心源交給他,他不敢想象,大雷音寺會付出怎麼樣的代價,會被鐵心源的繩索捆綁到什麼時候……現在,鐵心源的腳步聲已經響起,仁寶痛苦的淚流滿面,事已至此,已經無可挽回了。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冷平將金涵放在前面,把額頭貼在地板上一言不發,如同一個待決之囚。

鐵心源沒有動金涵,而是站在冷平前面道:“將戰損將士的功績一一報上來,不得缺漏,也不得隱瞞。

將軍在高原苦戰三月,勞苦功高,賞金一千,雲麾將軍升任冠軍大將軍,不日將昭告天下。”

冷平的嘴唇抖動的厲害,半晌才抬頭看著鐵心源道:“微臣在邏些行事多有不妥,還請大王降罪。”

鐵心源朗聲一笑,伸腿踢了冷平一腳道:“快滾吧,給你擦屁股的人已經帶著糧食上了高原,等澤瑪從邏些回來,記著離她遠點,畢竟你把她的族人害得太慘。

好了,如果要治罪,你就是有八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回去洗澡,吃飯,睡覺,我們哈密國還沒有委屈有功之臣的先例。”

被鐵心源踢了一腳,冷平胸中的陰霾盡去,一板一眼的施禮之後才在侍者的陪伴下離開了大殿,走的時候胸膛挺得很直,即便穿著破爛的鎧甲,王宮侍衛們還是向他投來崇敬的目光。

“英雄!”

“好漢!”

“好樣的!”

背後傳來的讚歎聲全部進入了冷平的耳朵,雖然身上的傷痛依舊讓他步履艱難,他的每一步都走得虎虎生風。

至少,他現在能回去告訴留在軍營中忐忑不安的兄弟們,大王依舊是那個英明的大王。

沒有把兄弟們當成一次性的工具,沒有把罪責推脫給他們這些可憐的廝殺漢。

歐陽修打開了金涵,裡面放著一段黑漆漆的骨頭,骨頭已經有些玉化了,比不上哈密出產的最次的玉石。

沒有隱隱傳來的梵唱,也沒有散發異香,天空中沒有花朵墜下,更沒有讓歐陽修生出見性知心的本事,昏暗的大殿裡沒有變的金光燦燦。

這讓歐陽修非常的詫異,他所有關於佛骨的學識中都沒有關於現在這種情況的描述。

就在不久前,仁寶活佛還告訴他,佛骨舍利乃是人間重寶,誰供奉,誰獲益……

眼見歐陽修投過來的質疑的目光,仁寶活佛羞愧難忍……如同芒針在背。

鐵心源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他很久以前就在法華寺見識過佛骨舍利,目前佛骨舍利子的模樣沒有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眼見仁寶活佛羞愧欲死,他心生不忍,不忍心見到老朋友處在如此尷尬的場景中。

就輕輕地合上金涵,把金涵遞給仁寶活佛道:“不敢質疑佛骨的真假,好歹是將士們苦戰得來的,還請上師小心供奉。”

仁寶活佛難以置信的接過金涵,他死死的盯著鐵心源,身體肌肉繃的緊緊的,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聽鐵心源將要提出來的條件。

“孤王還有事,就不留仁寶上師多在宮中停留了……”

仁寶活佛吶吶的點頭,往日裡早就通明的大腦此時混沌一片。

直到走出宮門,才對送他離開的侍者道:“還請施主轉告大王,大雷音寺願意以十萬兩黃金入股哈密東京鐵路。”

侍者回稟鐵心源。

鐵心源再三確定仁寶活佛沒有提出股份要求,就笑呵呵的對一臉晦氣的歐陽修道:“先生,您看看,免費的東西永遠都是最貴的,古人果不我欺焉。”

“古人沒說過這句話!”

鐵心源聳聳肩膀大笑道:“我們遲早都會成為古人的,現在說也不遲。”

歐陽修莞爾一笑,鼓掌道:“這句話才有些敢為天下先的氣勢。”

鐵心源大笑,指著窗外天山道:“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似曾相識,一直小心翼翼的求證,一直故意做一些改變來驗證,結果發現,我的母親很真實,我的妻子很真實,我的孩子們很真實,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世界就是世界,大不同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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