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單上寫的十分詳細，其中最讓鐵喜震驚的便是那八萬兩黃金。
這些世家大族的底蘊，某種意義來說，比皇室更要深厚。
鐵喜清楚，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整個江南，再也不會有任何世家大族膽敢在新稅制上耍小心眼了。
殺雞儆猴就是這個道理。
三日後，鐵喜穿著祭服，率領著文武百官，踏出泰安城的大門，前往泰山。
祭天的流程不是很長，都是禮部提前準備好的奏文，鐵喜照著念就足夠了，即便如此，回到泰安城的時候，也是夜晚了。
鐵喜換了衣服，簡單的用了膳後，繼續處理今日的奏章。
孫家碗一直守在一旁。
片刻之後，一個小太監低著頭步履匆匆的進來。
“陛下，朱啟明求見。”
鐵喜聽到小太監的話後，將手中的奏章放下：“召他進來。”
“是，陛下。”
小太監退了下去。
門外，朱啟明一直等候鐵喜的傳召，此刻他的模樣和上次離開東京時又有不同，臉上的皺紋多了些，整個人也又滄桑了幾分。
當然，之所以看上去這麼滄桑，也和一路飛奔有關係，收到鐵喜傳召的第一時間，他就快馬加鞭往泰安趕，一路上都沒怎麼休息過。
鐵喜看到朱啟明的時候，忍不住愣了愣，他沒想到朱啟明的變化這麼大，這模樣，都趕上他剛從大海回到大宋的模樣了。
看來這些年，他東奔西跑的，沒少吃苦。
有些驚訝，這還不到一年，為何朱啟明像是蒼老了許多。
“臣朱啟明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鐵喜看向跪在地上的朱啟明，點點頭：“起來吧。”
“謝陛下。”朱啟明說完之後，站起身。
“朱大人一路餐風露宿，辛苦了。”
“為陛下辦差是臣的本分，不敢言其辛苦。”
鐵喜笑了笑：“朕聽說，你和那個羅馬帝國來的女子生了個兒子，是一頭金髮，不知是真是假啊。”
朱啟明聽完皇帝的話後，愣了愣，陛下這麼著急的讓他過來，不會就為了這個吧。
“是，陛下，臣的新子確實是一頭金髮。”心裡疑惑，但朱啟明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
鐵喜點頭接著道：“東京的那些西洋人該學也差不多都學完了，你安排船隻，將那些西洋人全部送回去吧，安潔莉卡的話，由她自己決定，她若想留下，你便給她一個名分，若是想要離開，你不許強留。”
朱啟明聽完之後，沉默了一秒，苦笑出聲。
“陛下，實不相瞞，臣上次之所以能帶回那麼多金幣，是因為那個西洋國家和臣說想購買一批大宋的艦船，臣當時想著這輩子都不會再去了，便答應下來，若是讓他們回去，這，這……”
鐵喜聽完之後，忍不住犯了個白眼。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就說船隻還沒有建設好，讓他們再等等，等大宋這邊的新船造好，再把之前的舊船交付給他們便好了……”
朱啟明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自然也是這麼想的，之所以用這個藉口推脫，主要是不希望安潔莉卡離開。
安潔莉卡前些日子就說想回羅馬了，只是一直被他拖著，理由也很簡單，她要帶著兒子一起回去。
沉默片刻後，朱啟明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將一切告訴鐵喜：“陛下，其實……是因為安潔莉卡想要帶著臣的孩子回羅馬，所以臣才不想他們回去。”
“安潔莉卡是羅馬的貴族，你將她強綁在大宋，實為不妥……”
朱啟明聽到鐵喜毫不猶豫的回答，就知道鐵喜早就知道自己的事情了，今日過來，就是給他下命令的。
朱啟明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點點頭：“陛下，臣知道了。”
朱啟明要說多捨不得安潔莉卡，那是騙人，但他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離開自己，再怎麼說，那也是他的血脈，雖然與尋常宋人有些不同。
不過，朱啟明心裡面也清楚，自己和安潔莉卡的孩子，再大宋註定不可能有一個好前程。
沒一個大宋官員會接受一個金髮碧眼的西洋人成為他們的同事。
朱啟明雖然答應了鐵喜，可眼睛裡和語氣中明顯充斥著不捨，鐵喜心中理解，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狠心當沒看到。
理由和朱啟明想的一樣，宋人是一個十分排外的民族，一個金髮碧眼的外族人再這裡，是不可能有什麼前途的。
於是，鐵喜便轉移了話題，詢問商船之事。
皇帝南下的訊息剛剛傳出，朱啟明就安排了一批商人率先出海，就是希望他們再差不多的時候能返回，給皇帝一個驚喜。
朱啟明吸了一口氣，點頭答道：“啟奏陛下，第一批商人出海之後，甚至還沒有走完路程的一半，商品就已經再周邊各國賣空了，不過他們帶著銀錢還是繼續按照最開始設定好的航線走，為了的是再購買一批他國的貨物回來，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回來了。”
“若是路上遇到海盜，倭寇……”
“陛下，我大宋水師船堅炮利，區區海盜和倭寇的小船，甚至都不用開炮，艦船光是撞上去便將他們的船隻全部撞碎，更別說派出去的水師官兵人人帶槍，根本無人敢略我大宋水師的鋒芒。“
為了這次出海，他特意在大船上放了很多搜小船，就是為了將船隊的訊息及時傳遞回來。
剛剛告知鐵喜的這些話，也是水師的人傳回的訊息。
聽完朱啟明的話後，鐵喜點點頭，而後說。
“倭寇之禍，雖在我大宋沿海鮮有發生，不過，高麗那邊已經數次遭遇，這讓朕很不高興……”
大宋之前禁海主要是為了應對遼人，倭人之禍雖然偶然有，但對大宋來說，算不上什麼禍患。
福建水師的幾艘新船剛剛落地的時候，朱啟明曾帶著他們去剿滅了一處倭人據點，結果到地方了才發現，那裡哪有什麼倭人，全部都是漢人，假借倭人的名頭行燒殺搶掠之事罷了。
鐵喜的這話說完之後，朱啟明立刻陷入了思考。
他在猜測鐵喜話裡的深意。
高麗的海疆是郝雲傑率領著船隊保護，他麾下的水師官兵都是老兵了，而且這幾年間又補充了不少新式戰船，鐵喜現在突然提這件事，莫非是郝雲傑出事了？
“朕打算，讓你率領一批艦隊去和郝雲傑匯合。”
“陛下是想要滅掉倭寇嗎？”
朱啟明的表情遲疑，他雖然猜不透鐵喜的想法，但也知道，大宋現在主力大軍仍在大越境內，這個時候突然再對另一個地方發動滅國戰爭，實為不智。
“你就告訴朕，能不能打……”
“自然可以，只是不知道陛下想要打出什麼結果……”朱啟明趕忙說道。
若是滅國之戰，他還真不敢打包票說能贏。
何況，朝廷眾臣也不可能同意這個瘋狂的計劃。
若只是練練軍，那就簡單了。
“朕不需要什麼結果，朕只告訴你一句話，去做你能做的，你能搶到多少東西就搶多少東西，能殺多少人就殺多少人，具體怎麼做，朕不知道，你自己安排。”
朱啟明心裡重複了好幾遍鐵喜說的話，才品過味來。
陛下的意思是，讓他們也去當倭寇，燒殺搶掠啊，只不過這次的物件是倭寇自己。
鐵喜的想法很簡單，自己的那個算無遺策的老爹都說了，倭寇早晚有一天會成為大宋的心腹大患，既然如此，為何不在對方還未成長起來的時候就將其滅掉呢？
朝堂雖然不會同意和倭寇進行大規模決戰，但自己只是搶些東西沒問題吧？
倭人在倭島上混不下去了，就出來當海盜，那我大宋憑什麼不能讓水師的官兵去當海盜？
你搶我，那我就搶你，看看誰更能搶。
朱啟明心裡不斷謀劃著，抬起頭看向鐵喜說道：“陛下，微臣有一個想法，既然是去燒殺搶掠的，就不能給人把柄，尤其是我們剛剛滅了高麗和大越的這個前提下，這個時候繼續對倭島出手，周圍的小國一定會聯合起來對抗我大宋，所以臣認為，可以出動水師的官兵，但不能動用水師的艦船。“
“理由。”
“大宋水師的艦船太大了，做了這些事，根本瞞不過去，到時候倭人遣使者來東京，或者去周圍小國，都對我大宋不利，若是朝中的大臣人得知這些事，多少也是個麻煩。”
“你覺得朕在乎他人的看法嗎？至於周邊小國的想法，朕更不在乎，他們敢動大宋一跟手指，我大宋正好有正當理由將其滅國，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朕不嫌麻煩，更不嫌大宋的土地越來越多，朕讓你做，就是讓你正大光明的給倭寇一個警告。
朕每年花了那麼多的銀子建設水師，不是讓你來考慮朝廷的事情，更不是讓水師當花瓶給所有人看的，至於朝廷的風波，與你無關，朕自然能處理好……”鐵喜眼底閃過一道冷意。
朱啟明從鐵喜語氣裡明顯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意，心裡清楚，十有八九是這次清掃江南世家，得到了的銀錢讓鐵喜有了底氣，既然皇帝都這麼說了，他這個做臣子更沒什麼好怕的：“臣領命，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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