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著熟悉的國際歌聲,餘華透過細微縫隙,將教室內景象盡收眼底,對於大佬林婉的真實身份充滿意外。
意外。
餘華怎麼也沒想到,看似學生的林婉,竟是紅色那方的人,而且身份和地位還不低。
此時,餘華心中的諸多問題瞬間消除,之前不解的事情終於能夠解釋得通。
難怪林婉不怕背後站著韓復渠的金傑,明面上人家是學校聯席會主席,參加過一二九運動的大佬,暗地裡似乎還是北平四中地下組織的負責人。
講臺之上的林婉,右手握拳,一邊歌唱,一邊揮舞手臂,黑色髮絲波動,容顏秀美透出一絲剛毅。
整個人神態莊重,雙眼清澈而有神,眉目如畫,融合一抹自信色彩,身上散發著一股神聖的氣質,配合黑色女式校服,美的不可方物。
這是天之驕女和紅色光環的結合。
神聖,夢幻,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挺好看的。”饒是餘華,也不禁心有驚豔之感,心中默默感慨著。
漂亮,氣質獨特。
後世的照片無法詮釋一個民國女孩的美,唯有身處這個時代,才能感受到這個時代的女子自身魅力。
不同於古代溫婉的大家閨秀和後世時尚靚麗的都市女孩,民國女子有著獨屬於自己的美,她們敢於扛起復興國家的重任,挑起常人所不能想象的重擔。
就比如教室裡的林婉。
講道理,人與人之間真的是不能比,餘華以前高三的時候在喝著快樂水乾飯,人家高三的時候就在做驚天動地的事情。
“該走了。”
看了一眼,裡面的國際歌即將唱完,餘華沒有過多逗留,準備轉身離去,忽然想到什麼,眉宇微皺,從身上摸出一張草稿紙和筆,寫了一句話——
合唱聲音過大,易暴露。
不用謝,我是法外狂徒,張三。
是的,正是在下,馬甲張三重出江湖。
寫完,收筆。
餘華撕下小半邊草稿紙,小心翼翼將寫有重要提醒的紙條放在教室前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望著滿是時光斑駁痕跡的教室木門,沒有選擇上前敲擊,最後看了一眼,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轉身離去。
謝謝你們的付出,謝謝你們的犧牲,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林婉和趙安元等同學合唱國際歌的聲音有些偏大,雖然門窗經過密封,但老教室的隔音效果太差,合唱聲能傳遞將近十米左右。
今天若是讓校長齊梅閣和教務主任聽見,那就攤上大事了,不說開除學籍,至少也是一個記大過處分,甚至有可能被送進警察局,定性為紅黨份子。
私下是地下組織成員和明面上被定性為紅色份子,完全是兩個概念。
而被定性為紅黨份子的下場,自然不言而喻。
餘華不知道林婉和這些同學為什麼會選擇在今天集會唱歌,但他知道一點,那就是盡力保護好這些同學們。
這些唱著國際歌的同學們,是曾經歷史上奉獻青春和熱血的先驅們,是盛世中華的無名奠基人。
沒有他們的付出,何來後世的強盛繁華?
餘華走了,輕輕的走了,沒有驚動任何人,帶著對林婉真實身份的驚豔,帶著對這些同學們的敬重和熱愛,帶著攀登知識巔峰的嚮往,離開了。
即便湊巧遇到了這些年輕的先驅們,餘華亦未更改自己的目標,中華需要一群無名的奠基人來改天換地,中華也需要先進而強大的科學技術來興盛富強。
餘華有著屬於自己的使命。
……
餘華走後不久,老教學樓最裡面的教室安靜下來。
“吱!”沒過多久,教室房門緩緩開啟,傳出尖銳且刺耳的摩擦聲。
兩道身影出現,一前一後,朝著門外走去。
“瑾瑜,這次我們又吸納了三個新成員,真是一件好事情,值得慶賀,我們的力量越來越強了。”剛剛唱完國際歌的趙安元走下講臺,跟在林婉身後,面容興奮,言語滿是歡喜之意,與平日裡在班級上沉默寡言截然不同。
瑾瑜,這是林婉的表字。
方才私下集會,林婉和趙安元兩名負責人,再加上十六名學生,一同為新加入組織的三名學生舉行簡單儀式,宣傳了當今的北方形勢和日寇侵略之心,並共同唱響了國際歌。
從當初的一個人,發展到現在的十九個成員,每個成員無不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且懷揣著熾熱的愛國之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相信我們會越來越強大的,直到改天換地的時……嗯?這是什麼。”林婉行走於最前面,聽到趙安元的話,臉上掛著笑意,目光透出一絲自信之色,就在這時,眼角餘光忽然瞄到教室門口下方一張用石頭壓著的紙條,眉宇微皺。
這是非常明顯的人為痕跡。
林婉上前一步,彎腰拾起紙條,開啟看了一眼,面色凝重而肅穆。
趙安元見到林婉的動作,趕忙上前,詢問道:“瑾瑜,怎麼了?”
“你看。”林婉輕輕搖頭,並不言語,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了趙安元。
趙安元接過紙條一看,上面內容讓他愣在原地,下一秒,一股寒氣從脊椎尾骨冒出,迅速向上蔓延,抬頭看向林婉:“這……”
身為北平四中組織的二把手,趙安元很清楚這張紙條意味著什麼。
剛才有人在不聲不響的情況下,來過一趟,甚至還聽到了他們的合唱聲音,只不過,這個人並沒有選擇告密,而是給予善意的提醒。
但有一個情況卻不能忽視,那就是,如果這個人並非對他們有好感,而是懷揣惡意,該怎麼辦?
再直白點,如果這個人是校長齊梅閣怎麼辦?
校長齊梅閣是一名合格的校長,但他對於紅色深惡痛絕,極為討厭,今天如果遇到的是校長齊梅閣,那等待眾人的必定是警察局。
“看來我們有些疏忽了,或者說,有些得意忘形,安元,從現在起,為了你我和大家的安全考慮,以後舉行會議,統一安排在學校外面,不能在學校裡繼續進行。”林婉面色肅穆,正聲道:“此外,在會議舉行時,必須安排崗哨警戒,沒有安排崗哨這點是我的疏忽,以為在學校的環境裡不用那麼警惕。”
革命無小事。
林婉今天終於在這張紙條上體驗到了曾經上級囑咐她的話。
趙安元回應道:“瑾瑜,如果安排在學校外面的話,那就只有每個週末有時間。”
“週末便週末吧,安全第一。”
林婉搖了搖頭,目光注視著趙安元:“你私下裡尋找一下這位法外狂徒張三同學,看看能否接觸他,如果可以,那就將他吸納進來,看得出來,這位張三同學對我們有好感。”
“好,對了,瑾瑜,你怎麼看得出對方是學生,而不是老師?”趙安元聽聞,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點,好奇道。
“如果是先生的話,就不會給我們留紙條了,將這張紙條儲存好,成為我們的警醒之物,但凡是看到它,就會想起今天的事情。”林婉微笑道,旋即用手指了指趙安元手裡的紙條。
趙安元聽聞,心中認同,小心翼翼收好紙條。
“法外狂徒張三……”林婉默默唸叨這個獨特而有趣的名字,眼神之中透出一絲好奇。
你會是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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