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您怎麼來了？”中午豔陽高照，窯洞會議室內，陳康正在迎接突然到來的客人，添了一杯粗茶，看著劉將軍，滿臉好奇。
據他了解，部隊上正在進行整編工作，全體紅軍基本要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戰鬥序列，劉將軍和其他幾位首長全都因為此事而忙碌著。
儘管番號和編制還沒徹底定下來，但早期準備工作已經開展，劉將軍將是部隊改編後主要的軍事主官之一。
這些訊息，陳康非常清楚。
“老總這次讓我過來看看軍工局迫擊炮的生產狀況，順便跟你聊聊。”
劉將軍露出儒雅隨和的笑容：“第一批迫擊炮班學員已畢業，三七年式迫擊炮正式列裝部隊，多虧了你陳瘸子，老總給我分了兩個迫擊炮連作為直屬迫擊炮營，大大增強了火力，三七年式迫擊炮的效能和精度非常優秀，深受炮兵的喜愛，來之前下面就有不少主力團長找我，看看能不能從你這裡走個後門，另外，手工定裝彈和手榴彈等各類武器彈藥也廣受好評，老總說把軍工局交給伱是交對了的。”
話到最後，言語之中滿是誇讚。
陳康率領下的軍工局，其成績有目共睹，不僅為根據地建立了主要工業門類，還實現迫擊炮自主製造，解決最困難的彈藥供應問題。
什麼是成績？
這就是！
現如今的陝北軍工局，已經全面超越蘇區官田兵工廠巔峰時期，達到組織自誕生以來從未想象過的高度。
“首長，我可沒這麼大本事，沒有莊教授和餘華的幫助，我們軍工局現在都還頭疼怎麼造迫擊炮和子彈，我充其量就是一個大保姆。”陳康搖頭，他可不敢接話居功，言語透出一絲感嘆，輕聲說道。
大保姆，這是陳康給自己定義的標籤與身份，但凡涉及任何組織問題和協調問題，一律他來負責，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絕不給最高科技組添麻煩，務必保障其順利執行。
人得有自知之明。
論打仗，無論實戰經驗，還是天賦，他堪稱全軍指戰員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論搞技術，自己連個大頭兵都不如。
“能有大保姆身份的自我認知，已經比九成的人要強了，技術領域，最怕外行領導內行，更忌外行瞎指揮，你有這個覺悟就行了。”
劉將軍失效搖頭，打趣道：“關於迫擊炮的生產怎麼樣？根據最新情報顯示，日軍攻佔平津地區之後，準備沿津浦、平漢、平綏三路南下進攻我中華腹地，日軍第五師團及其他部隊共計七萬人，向南口挺進，欲佔領南口，開啟大西北門戶，而南口僅有傅作義和湯恩伯部約六萬人，情況不容樂觀。”
南口，位於北平西北方向約45公里處，燕山餘脈與太行山於此交匯，乃居庸關長城以南重要隘口，平綏鐵路線途經此地，這是大西北最重要的門戶。
如若南口失陷，日軍便可藉助平綏線長驅直入，兵臨綏遠，劍指山西。
目前南口地區駐軍約六萬人，指揮官傅作義和湯恩伯，對手則是策劃九一八事變的日軍名將——板恆徵四郎，以第五師團為主的日軍總兵力約七萬人，有坦克和飛機協同作戰，戰爭態勢非常嚴峻。
整整七萬日軍！
根據紅軍總部沙盤推演結果，傅作義和湯恩伯能夠成功守住南口地區的可能性極小，日軍飛機、坦克、大炮帶來的火力優勢，能夠抵消進攻南口時地形複雜產生的劣勢，日軍勝算高達九成。
是的，九成。
儘管紅軍總部沙盤推演，將之前紅密破譯資料提供的情報優勢加入進去，然而這種國力與國力之間的硬實力差距，依舊無法彌補。
“前不久我軍工局召開高層會議，決定各類武器彈藥增產40%，目前每天能生產6門三七迫，日產配屬炮彈280枚。”陳康聽到這番話，沒想到前沿態勢已經如此嚴峻，眉宇微皺，隨即給出當前迫擊炮及炮彈的產能資料。
劉將軍若有所思：“每天1.5個迫擊炮連，從客觀上講不算少，比起以前好太多，但我不知為何，總感覺不夠用……”
話落，有些感嘆。
一個標準炮連四門炮，六門炮便是一個半炮連。
劉將軍不知道自己是貪心不足，還是什麼心理，從主觀角度講，他內心感覺一天六門炮……很少，日軍平津作戰期間動用各種口徑的榴彈炮和山炮，火力高的嚇人。
但從客觀角度出發，對比官田兵工廠時期無法制造迫擊炮的窘境，軍工局一天六門炮絕不算少，甚至可以說前所未有的富裕。
一天六門，一月整整一百八十門。
這種感覺實在過於奇怪。
“……”
陳康聞言哭笑不得，隨即說道：“首長，目前軍工局主要生產資源傾斜供應工業建設，等工業建設的目標完成，原有生產資源和工業建設產生的新資源將全面供應軍工生產，按照莊前鼎教授提供的分析報告，預計三七迫及配屬炮彈的日產能提高五倍以上。”
“五倍？以上？”
這次輪到劉將軍被鎮住了，眼中露出一絲不可思議：“怎麼會這麼多，閻老西的命根子太原兵工廠，每月迫擊炮產能也就一百門到一百五十門之間。”
每天六門的基數翻五倍，等於每天三十門，每月以三十天計算高達九百門！
這是太原兵工廠迫擊炮產能的九倍！
“按莊教授的話說，閻老西無法生產優質炮鋼，火炮和槍管原料全是來料加工，僅有的鋼鐵廠產能低下，無法滿足各類彈藥生產所需，而我們不同，榆林鋼鐵廠能夠大量生產各種優質鋼鐵，並且具備優秀的金屬加工能力，擁有冶金和金屬加工兩大優勢。”
陳康笑著解釋道：“我們不是來料加工，而是自給自足。”
“原來如此……我倒是忘了這點，沒想到我們進步如此之快。”劉將軍聞言，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己方與閻老西之間的區別。
事實上，民國軍事工業除開早年的沈兵之外，太兵，漢兵，鞏兵，金兵等各類兵工廠，所用火炮槍管原料全部依賴進口，屬於來料加工性質。
漢陽鐵廠所生產的劣質鋼鐵，僅能滿足迫擊炮使用。
“不止如此，除了三七迫產能將會提升外，按照莊教授和餘華的軍工規劃，當全面轉入軍工生產之後，我們將會啟動105毫米牽引榴彈炮專案，120毫米重迫擊炮專案，40毫米防空炮和12.7毫米防空機槍，實現從輕武器製造體系向重武器製造體系轉變的核心目標。”陳康繼續說道。
“陳瘸子，你說什麼？！”已然聽完陳康一番話的劉將軍，臉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難以置信的望著陳康，不禁吞了吞喉嚨。
這一次他不是被鎮住了，而是直接懵逼了。
瞧瞧陳康說的重武器都是什麼——
105毫米牽引榴彈炮，
120毫米重迫擊炮，
40毫米防空炮，
12.7毫米防空機槍。
馬列在上，劉將軍意識有些恍惚，感覺今天似乎是西方四月一日的愚人節，要不然，他絕對不可能從陳康口中聽到這一款款重武器的名字。
懵了。
劉將軍真的懵了，喜怒而不形於色的工夫完全被破掉，他無法相信陳康說的這些重武器可以研製出來，因為，劉將軍以前想都沒想過。
這是在考驗幹部的想象力，挑戰幹部的心理承受能力！
“首長，我當初和您現在一樣，可這些重武器不是我說的，而是莊教授和餘華提出的，如果是我的話，能造60迫就已經偷著樂了，絕不可能提出造什麼105毫米榴彈炮的想法，但在技術領域我可沒話語權。”
陳康見狀，無奈道：“莊教授和餘華說能造，那就肯定能造，不過，實現製造重武器核心目標的前提，則是榆林鋼鐵廠試驗爐成功煉出鋼鐵。”
冷靜！
保持冷靜！
聽到這番話，懵逼失神的劉將軍反應過來，連續深呼吸數口氣，對於自己失態毫不在意，強迫頭腦恢復冷靜。
沒辦法，誰能想象有一天突然有人說來我們造105毫米榴彈炮，造120毫米重迫擊炮……
這個物件，可是一向被稱之為窮鬼的紅軍。
“那麼榆林鋼鐵廠試驗爐進度怎麼樣，有沒有需要什麼幫忙的地方？”劉將軍問道。
陳康回應道：“不出意外的話，餘華先生正在進行首次冶煉試驗，四十二個小時前，試驗爐核心機組已經全部製造完畢，裝車運往榆林總裝，幫忙的地方沒有，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
靜心等待，時刻待命，不去添亂，這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算一算時間，再過幾個小時，首次冶煉試驗就要開始了。
“咚咚！”突然，會議室房門敲響，敲門聲急促且響亮，透出一股焦急之意。
“請進。”
“報告首長，三岔灣急電，試驗爐首次冶煉試驗成功，煉出優質中碳鋼，第一批用於製作迫擊炮管的圓形鋼錠正在裝車運往柳樹溝！”總務科負責人陸遠的身影衝了進來，手裡握著一份急電，見到陳康和劉將軍後，立馬告知情況。
陳康懵逼了，面露不可思議之色，猛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已經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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