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製造實驗室內，金屬與金屬摩擦切割的聲音並沒有出現，作為經驗老道的頂級機械專家，莊前鼎沒有著急進行實際製造，而是優先設計加工方案，設計深孔鑽頭。
以前莊前鼎主要受到思維限制，觀念存在一定侷限性，如今隨著餘華這個新穎的加工方法出現，莊前鼎立馬冒出一系列靈感。
“餘生，你數學好，計算一下鑽頭形狀引數。”
“好的，我建立一個數學模型，鑽頭設計引數分別為……”
“怪不得羅庚和武之他們會這麼喜歡你，我也開始喜歡你了，再把這裡的資料給我算出來，這是鑽削效率，我好進行比對。”
“好。”
“這裡再算一下，由於鑽頭硬度和工件硬度相同，我大概要多少進給速度才不會崩刀，再把冷卻液流量作為變數因素加進去。”
“馬上。”
以往，莊前鼎計算一個數據往往要長達十數分鐘的時間，現在好了，學業水平極高的餘華，外加猶如人形計算機般的恐怖計算機，可謂如虎添翼。
只需給定相應引數，不超過十秒就能給出相應計算資料，並且可以較長時間儲存資料，提升製圖效率。
這種感覺，讓莊前鼎前所未有的暢快。
半個小時後，效率極高經過嚴謹數學驗證的深孔鑽頭設計方案出現，直徑7.92毫米，按照最新推行的中華製圖標準畫出三檢視和加工圖紙。
沒有任何遲疑，整個工作進入最重要的環節，製造。
製造環節主要由莊前鼎負責，從未正兒八經接觸過機床加工的餘華，沒有選擇上手，這不是他的強項，加之精力消耗殆盡，思維近似物理系統無法進行機床加工的模擬訓練。
不過，只需莊前鼎就夠了。
“嗡！”
長達六十釐米的槍管胚料放在三爪卡盤之中，牢牢固定，實驗室中心的美製普車通電啟用，主軸箱內的電機高速運轉，帶動整根胚料沿順時針進行高速圓周運動，莊前鼎雙眼凝視工作臺，右手移動刀架，操控車刀與槍管胚料接觸。
機床操控一定要謹慎且細微，不得粗心大意，輕則撞刀毀車，重則存在生命危險。
高速運動的刀具運動起來，蘊含的動能絲毫不比同體積子彈差，殺傷效果甚至更強，因為刀具碎片表面並不規則。
“呲！”略微尖銳的摩擦聲傳出，一圈圈絲狀金屬出現，冷卻油源源不斷流出，避免刀具和工件接觸面溫度過高。
細膩，溫柔。
這是莊前鼎的控車風格。
精準，這是車床最基本的要求。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約莫一個小時後，伴隨著主軸箱斷電停止工作，整個車削加工環節結束，卡盤上的深孔槍鑽工件直徑明顯小了一圈，工作臺下方凹槽內滿是廢料。
“正負公差七個絲，符合標準，還好，當初在美國學的手藝沒落下。”
莊前鼎取下深孔槍鑽工件，用千分尺測量直徑公差，得到引數後，鬆了一口氣，向餘華笑道：“我在美國主要學習機械設計和理論知識，機械加工沒怎麼上心，學了個大概，年輕時候能把公差控制在三個絲到五個絲之間，現在不行了。”
“厲害。”餘華聽到幾何公差引數，心中頓時生出敬佩之意，右手豎起大拇指，送上自己的誇讚。
用普車加工誤差保持在七個絲，餘華不清楚這個時代鉗工和車工的加工精度是多少，但他知道，莊教授本人特別牛逼。
七個絲是什麼概念？
約一點四根頭髮絲粗，尺寸公差0.07毫米。
別看數字好像很大，遠遠比不過後世新聞裡各種達到微米級的高精度加工中心，但千萬別忘了，這是一九三七年的中華，無法自主生產高精度滾珠絲槓和高精度伺服電機的中華。
莊教授用這臺美制車床加工出的零件精度，完全達到德制車床的水平，加工精度極高。
重要的是，人家主攻方向並非機械加工，而是偏向機械設計和理論方面，另外包括化學工程，電機工程和冶金。
“我們繼續吧，爭取儘早加工出第一根槍管。”莊前鼎聽到餘華的誇讚，真實年齡僅為三十五歲的他，面露一抹得意的笑容，拿著深孔槍鑽工件徑直走向旁邊的龍門銑。
幾何形狀公差符合標準的深孔槍鑽工件，接下來要經過銑削處理，在工件上銑出鑽頭形狀和120度V形角。
固定工件，做好加工前準備，莊教授仔細看了看加工圖紙，確認無誤，隨即啟動這臺大傢伙。
整臺龍門銑進入工作狀態，卡盤向下進給，銑刀高速旋轉，當刀具和工件表面接觸後，一道道金屬碎屑再次出現。
車床的特點是主軸固定工件旋轉進行主運動，刀具為進給運動，銑床主要特點是銑刀旋轉運動為主運動，工件和銑刀的移動為進給運動。
車床主要針對各種旋轉表面和螺旋表面的工件，無法加工平面和開槽，銑床則可以加工平面、溝槽、齒輪和各種曲面，以及較複雜形狀的工件。
兩者加起來，就能搞定深孔槍鑽的加工問題。
“嗡！”主軸旋轉聲不斷，高速旋轉的銑刀在莊前鼎操控之下，精準銑削工件表面，僅僅過去數分鐘，深孔鑽頭幾何形狀就已呈現。
開槽，加工V形角。
V形角是深孔槍鑽最常用和最實用的設計，自鑽頭到鑽身，鑽孔時的冷卻液和金屬碎屑在運動之中，便可以透過V形角預留的空隙出來。
莊前鼎設計的深孔槍鑽僅僅改善了鑽頭形狀，沒有改變鑽身V形角設計，而鑽頭形狀經過餘華計算，鑽孔效率比常規深孔槍鑽頭設計高5%左右。
不多，但屬於一個進步。
半個小時後。
龍門銑斷電關機，工作臺上，躺著一根通體呈銀白色散發金屬光澤的深孔槍鑽。
“精度符合公差標準。”莊前鼎取下嶄新的深孔槍鑽，用千分尺和塞尺分別測量加工精度和平面精度，得到引數後，鬆了一口氣。
“一次成功，莊教授，我們距離成功只剩最後一步了。”餘華髮現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只會喊六六六的鹹魚，笑了笑，趕緊送上祝賀。
深孔槍鑽一次性加工成功，這全是莊前鼎的功勞，與餘華沒有任何關係。
但，這絕不妨礙餘華送上祝賀與誇讚，展現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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