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爺，你怎麼罵人呢？”
記者心裡不開心了，你們不能倚老賣老啊。
咱們大家得講道理是不是？
“罵你？老子還要抽你！”
村長眼一瞪：“你是記者？”
“是。”
“記者就你這德行？那趁早別幹了，轉行吧。”
記者臉抽抽道：“大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村長道：“什麼意思？你是記者，記者就你這樣的？你調查過嗎？你當時在現場嗎？你知道道長為什麼打人嗎？”
“我…”
“你什麼不知道！”
村長哼道：“我告訴你，我們都在現場，兩個村幾百人，都在現場！”
“你想知道真相是不是？”
“那我就和你說什麼是真相。”
記者察覺風向不對，趕緊對攝像師擺手：“關機。”
王守業道：“村長，他們在直播呢，這會要關機了。”
“攔著，別給關。”
幾個年輕人衝過去，把攝像師往邊上趕，保護著攝像機。
攝像師一臉苦逼，架不住對方人多，他也不敢反抗。
“今天我就和你們說，真相是什麼。”
村長走到攝像機前面，整了整衣領，清清嗓子。
“大家好，我叫王建業，是上北堡村村長。”
“接下來我會對我說的所有話負責。”
記者們一聽，這村長大爺，怎麼像是有備而來呢？
他們沒猜錯，顏清早就給他們準備了一份稿子。
本來是打算由她採訪的，現在不需要了。
直接用他們的攝像機直播，比自己採訪效果好多了。
“當時的情況是，李根碩撞倒了一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是他的粉絲，撞倒之後，李根碩沒有去扶起來，而且還踩到了小姑娘的胳膊。”
“那時候下著暴雨，溫度很低。”
“李根碩看都沒看小姑娘，也沒扶小姑娘起來，直接回車子裡。”
“陳玄陽道長去敲車門，讓李根碩下車道歉，他不肯，還要對道長動手，道長出於自衛，把他踹開了。”
“這就是真相。”
按理說，這個時候王建業就該走。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走了兩步又轉回來：“還有一件事情。”
“請清風觀，還有別的什麼道觀寺廟，不要再打著我們村子的名頭到處吹牛逼。”
“湖神和你們沒關係，我們夢見的湖神，是陵山道觀的陳玄陽道長。”
“誰再打著我們的旗號，我們會拿起法律武器，起訴！”
這個攝像機，不是電視臺的，而是一個影片網站。
直播的頻道本來沒多少人氣。
但李根碩特地關照，所以格外把今天的直播放在了首頁宣傳。
直播頻道打著#調查道長毆打李根碩現場採訪#的名號，倒是吸引了許多人觀看。
王建業一席話，很有力氣，言辭鏗鏘。
最關鍵的是，他說出來的真相，和網上熱傳的真相，完全不一樣。
關注新聞的網友們，一下子就炸了。
但是，王建業空口白話，沒有證據。
不管他說的多好聽，沒證據，啥都不是。
饒是如此，王建業村長這一番話，依舊在網上引發了爭議。
“村長爺爺這麼大年紀，會出來說謊？會幫一個互不相干的道士說話？”
“我之前就聽朋友說，李根碩先撞的粉絲，小道士是過去幫忙的。”
“老爺爺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都說老人變壞了，其實是壞人變老了。”
“這位老爺爺一定是收了小道士的錢，要不然會這麼賣力？”
“能不能不要再噴根碩了？你們知道根碩有多善良嗎？”
“你們再罵，我就自殺給你們看！”
“我已經割腕了，上圖給你們看，再罵我直接去道觀自殺。”
“樓上紅線筆畫的割腕很專業，建議京城美院直接錄取！”
……
道觀外，記者們被壓制的死死的。
隊伍慢慢前進，足足排了快兩個小時，終於全都燒完香了。
一個上午加中午，光是香火錢，陳陽收了十四萬多。
他盯著功德箱，生怕錢漫出來。
“道長，網上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那群道觀寺廟再敢湊熱鬧，我們就起訴他們。”
王守業說完，又悄咪咪的問：“道長，那個湖神，是你吧？”
陳陽一臉迷惑：“什麼湖神？”
“不是你？”王守業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心裡納悶。
可是夢裡夢見的，的確就是陳陽啊。
陳陽肯定不會承認，別人認為是一碼事，自己承認了，是另一碼事。
槍打出頭鳥，他可不想被當做宣揚迷信的典型批評。
“各位都出去吧，貧道給各位倒碗水。”
村民實在是太多了，都擠在這裡，身子都轉不開。
他們蹲在道觀外面，陳陽直接把水缸扛了出來。
記者們見這小道士這麼大力氣，嚇了一跳。
還好沒起什麼衝突，不然一巴掌抽過來，還不得被抽飛？
水缸很大，但人更多。
每個人也就喝一口，水缸就見底了。
陳陽看著這些普遍都在四五十歲的村民，心裡也挺過意不去的。
人家上山來燒香，還幫你主動澄清。
你卻只能給一口水，真就是每人一口的量。
“怎麼把這個忘記了。”
陳陽靈光一閃，站在門外，對大家道：“貧道給各位施主念一段經文，替各位祈福平安。”
“好啊，好啊。”
“麻煩道長了。”
村民們剛好也累了，坐著聽會兒經文也挺好。
“各位隨貧道來。”陳陽走向銀杏樹，席地而坐，上方銀杏樹的葉子翠綠，偌大樹冠宛如一朵道家寶蓮。
一身簡樸道服的陳陽，坐在樹下，這一瞬間，眾人有一種錯覺。
就好像，這個小道士，真的是一位修道有成的真人。
這一片泥土，經過兩天的日曬，早已乾燥。
村民們圍著銀杏樹，呈半圓坐好，望著陳陽。
周守為坐在人群的最外圍。
他來到現在，還沒和陳陽說話。
陳陽看見他了，只是對他一笑，兩人的交流也僅此而已。
顏清坐在最前面，相比他人，她是最期待的。
不管是護身符，還是別的什麼，只要和陳陽有關的，她都覺得很不一般。
她以前聽人念過經，不知道陳陽念出來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那群記者和攝像師，抱著膀子一臉不屑。
看你這小道士能念出個什麼花樣來。
等這些村民們走了，再逼問逼問，到時候他一定會不耐煩，說不定就能取得突破性的勝利。
“咚！”
陳陽抓著木錘，輕輕的敲擊著木魚。
木魚的聲音並不大，卻剛好的響起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而就在木魚的聲音響起一瞬間，這片山頭上所有人，皆是安靜下來。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從心頭湧出。
木魚聲，對每一個人的作用都不同。
有的人會湧出不好的回憶，有的人則會想起美好的畫面。
但最終，這些種種過往，都會令他們有所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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