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陳陽一宿沒閤眼,孫玉林也被追了整整一夜。
前者精神飽滿,沒有一絲一毫的疲乏。
後者身心俱疲,能堅持到現在,全憑靈長類生物對生存的渴望。
即使如此,他此刻也感到全身的肌肉痠痛難忍。
“他究竟要把我逼到哪裡?”
孫玉林心中惶恐不安。
他不知道今虛到底要對自己做什麼。
但他能清晰感覺出來。
這一夜,今虛有許多的手段,甚至可以輕鬆的追上自己。
但是他都沒有這麼做。
他不知道今虛到底在等待什麼。
他只知道,今虛有意的,把自己朝著某一個方向逼去。
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他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
自己能堅持下來,可不只是靠的毅力。
冰肌玉骨的道行,以及這具不弱的肉身,才是他能堅持下來的根本原因。
他雖是今虛,但身體是陳陽的。
怎麼也能堅持到現在?
他偷偷看過,今虛沒有絲毫疲倦,也沒出現難以為繼的情況。
這分明就是還有餘力。
上午,八點。
月林一行人,從上真觀,包車來到了陵山腳下。
他們豎起一塊木牌,告知前來此地的遊客,今日道觀有重大事宜,不接待遊客。
然後上山,在道觀門外,有條不紊的開始接待陸續趕來參加會長任職儀式的眾人。
來人眾多。
其中又以道門的弟子最多。
佛門儒教以及武協,也有不少人前來,且都來自江南內部,但遠遠比不上道門的弟子。
軍部也派了人來,聊表賀意。
李相如幾人坐在後院,品著茶水。
月林等人還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
他們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有些人嘴上說著恭喜,可臉上卻掛著奇奇怪怪的表情。
就好像是在說,任職儀式竟然是在今天?
“李會長他們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盧楷等人,在道觀外面揹著手漫步,隨口說道。
韓木林道:“應該是不知道的,否則今日這儀式也不會開下去。”
盧楷皺眉道:“沒人告訴他們?”
這不應該。
連他們都知道,道協的人卻一個都不知道。
就算有人刻意隱瞞資訊,以他們的身份,也不應該發生這種意外才是。
“這兩天陳陽那個師兄,鬧得有些兇。”
“是不是師兄,還不好說。”
雖然因為道場的原因,武協對陳陽沒有任何好感。
但這種沒有任何證據的事情,以他們的身份,在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怎能亂表態?
他們當然希望包品文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很好奇,一會兒任職儀式開始,這份任職書,要怎麼給到陳玄陽?”
嚴長冠笑了一聲,似乎很是期待。
一旁有人接了一句:“這還不簡單麼?燒給他就是。”
“哈哈哈!”
嚴長冠聞言大笑,這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韓木林幾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這就有些落井下石了。
江南孔廟與陳陽的關係,與他們武協和陳陽的關係,要更加惡劣。
雖然他們還保留幾座道場,但丟掉的其中一座道場,可以說是親手送出去的。
因為這件事情,嚴長冠只得卸任會長職務。
這是心頭之恨。
哪怕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陳陽,但怒火總要有個發洩口。
陳陽自然而然就成了這個洩洪的口子。
山下。
幾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女,從一輛輛豪華的賓士車上下來。
“時隔兩三天,再來這裡,別有一番感觸啊。”
包品文笑著說道。
他整了整身上的西服,問旁邊問:“我穿的會不會太正式了?”
男人道:“正式一點好,畢竟是要祭奠死去的小師弟。”
包品文點頭,露出悲傷之色:“你說的對,小師弟死了,我很難過。往事就莫要再提,誰還沒有做過糊塗事兒呢。人死如燈滅,就讓往事隨風散了吧。”
男人笑道:“包師兄,都是自己人,就別演了,搞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咳咳。”包品文握拳在嘴前輕咳一聲,說道:“好了,上山吧。今天本是小師弟的任職儀式,既然小師弟來不了,那我們這些師兄師姐,自然是要幫襯著的。至少,得把道觀的香火續下來。”
山頂。
此時已經九點。
今天說是任職儀式,其實就只是將任職書,交給陳陽。
這便算是完成了交接儀式。
這些人都是陳陽安排月林請來的。
主要也是請他們做個見證。
當然了,陳陽的意思,就是讓他們心裡有個數。
從今天以後,自己就是江南道協的會長了。
免得以後有什麼事情,人家找藉口說什麼,我不知道你是會長啊。
不過真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的人,陳陽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拿身份壓就是了。
“喲,雲臺山道場的人也來了。”
嚴長冠看見了雲臺山道場的幾人,語氣裡滿是戲虐,聲音故意拔高了。
效果自然也是顯著的,不少人都往這邊看過來。
他走過去:“周宗師,許久沒見啊。”
周翀眉頭微皺,有禮貌的回道:“又見面了。”
嚴長冠道:“我聽說,孫玉林昨天做了點見不得光的事情,也不知是真還是假。”
周翀嗯了一聲,沒有回應。
事情他們自然都聽說了。
說實話,他們得知訊息的第一時間,是非常緊張的。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孫玉林肯定會報復,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他們只是不太相信,孫玉林會愚蠢到動手還把自己給曝光了。
接著他們又得知,今天的任職儀式沒有取消。
於是他們開始懷疑,這事情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如果孫玉林真的動了手,今天這任職儀式,怎麼也不該繼續才是。
可是,從嚴長冠幸災樂禍的表情看,事情,似乎是真的發生了。
周翀幾人不禁疑惑了。
“你是什麼意思?”一旁的武馬,濃眉豎起:“道聽途說,捕風捉影的事情,你也拿出來說?”
嚴長冠道:“是不是捕風捉影,很快就知道了。”
“現在已經九點多,一會兒陳真人若是沒出現,你們說,這是真還是假?”
“不如,你們去問問李會長,我看李會長似乎還不知情的樣子。我非你道門弟子,這些話可不好從我嘴巴里說出來,但你們可都是道門的真人,大宗師,既然知情,就應該說的。”
“用不著你來提醒。”
武馬用力揮了揮袖子,轉身走開。
周翀一言不發的走開了。
嚴長冠笑著看著他們的反應,心頭大喜。
能看見這群道士這幅表情,他心裡別提多開心了。
距離十點鐘。
還有十分鐘。
包品文等人,終於登山而來了。
這幾人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因為壓根沒什麼人認識他們。
至多就是聽說過名字。
但他們也不會把名字寫在臉上,無人認識很正常。
包品文等人上山,發現來了不少人。
不過,這裡的氣氛,很是有些壓抑。
沒什麼人說話。
今天來了至少也有兩三百人,但現場安靜的有點不像話。
他們走到茅屋前坐下。
他們的目的可不是得罪誰,就是單純的想把道觀拿下來。
太過出風頭肯定不好。
不過,他們今天註定是要出風頭的。
沒人會幫一個死人說話。
而且他們可都是今虛的“徒弟”,這是他們自家的家務事,外人有資格插手?
此時。
陵山湖以北,數十公里。
兩道身影,距離地面百米高空,踩著飛劍掠空而行。
陵山湖的防洪壩已經基本建造完成,這效率還是非常高的。
下游的村子都遷出去了,這一片沒什麼居民。
工人們戴著安全帽,坐在防洪壩邊上,看著平靜湖水,抽菸聊著天。
“陵山湖挺平靜的啊,前段時間那麼大的風,都沒起什麼浪。”
“可不是嗎,前段時間還有不少大雨,都沒見水位線上漲,也不知道這防洪壩建著幹啥。”
“你們不知道去年的事情?”一個年長的男人走過來坐下。
兩個年輕人遞上香菸:“師傅,說說啊。”
男人接過香菸點上,問了句:“你們今年才來吧?”
兩人點頭:“老家賺不到錢,只能來外地。”
男人嗯了聲,說道:“那就難怪了。”
“去年的事情,你們現在上網也查不到啥了。”
“去年啥事啊?我上次聽牛哥提了一嘴,可再問他,就說什麼陵山湖有湖神這種鬼扯的話。”
男人笑著道:“鬼扯?這可不是鬼扯。”
兩人頓時就沒啥興趣了。
這師傅也是個鬼扯的。
男人道:“去年下了一場暴雨,幾十年難得一遇的暴雨。這事情你們知道吧?”
“聽說了,當時我老家的村子都被淹了。”
男人道:“我十幾年前就進入大通工作了,去年正好因為徵地補償款的事情,公司跟下面的村民一直談不攏,其實是有一些混混在裡面作梗,想撈大頭。這種事情也見怪不怪了,哪哪兒都有。”
“要是沒啥事的話,這事兒估計得一直拖下去。”
“不過啊,去年下了那場暴雨,把陵山湖的防汛警戒線都超了,整個陵山的警察和防汛部的人都來了,堆沙袋,那是拿命堆啊。”
“嘖嘖。”
男人一根菸抽完了,說道:“來,點上。”
兩人也無聊,閒著也是閒著,又給他點上一根。
男人拔了一口,繼續道:“當時氣象部門報了紅色預警,專家預測最多兩小時,就得爆發洪水。可當時是什麼情況?當時下游幾個村子,村民們都沒撤走啊,兩個小時根本就撤不走。而且人這東西,就是喜歡湊熱鬧,那些什麼主播,地方臺的記者,全跑過來採訪,路邊堵得水洩不通,簡直要命。”
“哦,對,還有個主播落水了,一個年輕警察跳下去救上來的,你說這種人賤不賤吶?我要是那警察,我特麼救個屁。”
年輕人道:“那後來發洪水了嗎?”
“發個屁。”男人笑了一下,說道:“沒發,當時湖水已經超過警戒線,差不多能有半米了吧,但愣是沒發。”
兩人眼神古怪:“師傅,你說笑呢?都超過半米了,還不發?特麼的這湖還有湖神是咋地?”
“對,就是有湖神!”
“別不信,當時這一圈的人都知道,網上也轟動的很,官方壓都壓不住。”
“而且,下游的村民當時都做夢夢見湖神了,說了湖神託夢,問他們願不願意請湖神治理洪水。”
“而且最詭異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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